為什麼廣西人提桶跑路都要帶一張涼蓆?_風聞
跳海大院-跳海大院官方账号-48分钟前
在外地人眼裏,廣西人身上總帶有幾分桀驁與生猛。比如廣西人喝酒都論桶的,廣西軍訓那是一個硝煙四起,廣西少年玩起鬼火來簡直是在挑釁閻王……
前不久,隨着開學季的到來,廣西人的又一生活習慣被外地佬公開處刑:什麼!你們廣西人一個涼蓆直接墊牀板就能睡?不硬麼?

甚至在天寒地凍的季節裏,同學們會發現,宿舍裏的那個廣西老表依然堅守着那一張硬硬的涼蓆。
“他躺下去的時候,冷酷得像一個再也不會愛的人。”
“給人的視覺相當震撼,光是看着就已經骨頭生疼,這跟直接睡地上有什麼區別?”

圖源於小紅書@你聽聽你在説什麼
文化差異往往是相互的,聽聞外地人對廣西人睡涼蓆的詫異,廣西人也蒙了:“什麼!你們居然不睡涼蓆?”

院辦表妹告訴我,她人生中第一次知道褥子這種東西還是在西安上大學的時候:“我本來打算輕裝上學,天真的以為到了學校買張涼蓆,買牀被子就能在異鄉安下一個小窩。”
“誰知道跑遍了學校周邊的大小商超,愣是找不出一牀涼蓆,直到看見舍友們墊上了厚厚褥子的牀鋪,我才意識到原來涼蓆這玩意居然不是全國統一。”


表妹認知裏的宿舍牀鋪應該是這樣的
這也不能怪表妹見少識窄,因為每一個鐵骨錚錚的廣西人幾乎都是在涼蓆上長大的。
在表妹的記憶裏,從她出生的時候,家裏就有一張冰冷堅硬,可以當傳家寶的麻將涼蓆,那是90年代她爸從防城港買回來佈置婚房的,她本人就是在這張涼蓆上誕生的,並從此睡扁了頭。

圖源於小紅書@桂人多忘事
後來,無論是上幼兒園還是高中,涼蓆也總是常伴左右,它早就植入了廣西人的DNA中。
一位外地老師來了廣西高中當班主任,去宿舍檢查的時候,看見清一色硬核的牀鋪,也難免得感嘆一聲:“不愧是狼兵後代。”

硬骨頭從娃娃養起

據我所知,涼蓆並不是廣西人的專屬,它一度被稱為“瓊東西”三省的省席,但能將涼蓆睡到天涯海角海枯石爛的或許只有廣西人。

圖源於小紅書@貓巷小野莎
這是你們廣東人能幹出來的事
院辦表妹告訴我,涼蓆是她們廣西人的命,基本上走到哪帶到哪。
出生時睡,讀書時睡,等到了法定年齡可以去廣東打工了,廣西人也要千里迢迢帶上一牀涼蓆。在廣西人經典的提桶跑路情景裏,涼蓆總是與紅色塑料桶、蚊帳如影隨形,一起構成了務工三件套。
在東莞電子廠裏焊電板的發小阿杰説:“因為涼蓆在哪裏,哪裏就是廣西。”

圖源於小紅書@ELWHHJDN2069
無論是在省內還是省外,氣温是30度還是3度,身邊睡的是阿紅還是小明,什麼都會變,只有廣西人牀上的涼蓆亙古不變。
過年陪廣西妻子回孃家過年的阿亮,回憶起在廣西的日子:“記得那年的春節特別特別冷,我恨不得給牀鋪上電熱毯再加三牀珊瑚絨牀單,但岳父和丈母孃就睡在他們那張雷打不動的涼蓆上,過了一個冬天。”

圖源於小紅書@卡你個頭布奇諾
在廣西人眼裏,涼蓆向來是與季節無關的。尤其冬天的時候,在涼蓆上放上一牀花開富貴大棉被或是拉舍爾,只有廣西人才懂得這一牀的含金量。


廣西人冬季睡眠指南
無論外表多麼光鮮亮麗,在外面混得多麼風生水起,廣西人的內核永遠是一張簡單的涼蓆。
有人説小説裏為什麼沒有廣西霸總,因為別的霸總是將女主抱起,一把丟在席夢思上,而廣西霸總會將女主丟在涼蓆上,並對她説:“女稜,你繩功引喜了哦的興氣。”

圖源於小紅書@🌧
很多廣西人第一次睡上牀墊和鋪上牀單,或許還是在外地打工的出租屋裏。
因此有一部分飽嘗了大都市柔軟的廣西人,會選擇背叛涼蓆,皈依軟墊:“回想起過去十幾年來睡的硬涼蓆,那是真硬啊,比我命都硬。”

也有的人,終究與涼蓆結下了一生的羈絆。
狗友小昊在北京幹新媒體編輯,因為長年累月的勞作和肆意妄為的坐姿,讓他不小心落了個脊柱側彎和腰椎間盤突出。遠在廣西的媽媽聽聞後,趕緊掏出祖傳涼蓆寄了過去,他説墊上涼蓆的那一刻,硬硬的,很安心,那晚他睡得跟死去一樣安詳。

外地人也許會投來不解和獵奇的眼光,甚至認為廣西人睡涼蓆多少有點簡陋和與文明格格不入。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只有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才能參悟睡涼蓆的生活智慧。
廣西的夏天漫長且炎熱,人們需要涼蓆來冷卻身體和內心的火熱。
院辦表妹説:“夏天在房間開着空調,躺在被冷氣冷卻了的涼蓆上,那是一種只有廣西人才懂的超絕涼感。”

廣西的冬天又是薛定諤的,常常上演滿30減20的驚天大降温,但沒幾天氣温又會飆升,一週之內有如過山車一般,集齊春夏秋冬四季。
因此廣西人選擇了忍,任爾東西南北風,忍幾天也就好了。

圖源於小紅書@卡你個頭布奇諾
就連北方佬阿亮也説,自從來廣西上班之後,生活開始逐漸“西”化,不知不覺愛上去吃中山路吃烤鱷魚,夏天只穿9塊9的越南橡膠拖鞋,一年四季也都睡上了涼蓆。

圖源於小紅書@浪莎坊
前兩天廣東降温,我去院辦表妹家打邊爐,想要回家的時候發現地鐵已經停運,夜間打車費高達57元,我不得不乞求她收留我,她把我領進她的閨房,看見她1米5大牀上鋪着冰冷堅硬的涼蓆的時候,我吸了一口涼氣説:“要不我還是回家吧。”
院辦表妹用亞熱帶特有的語調,刺破了這寒冷的長夜:“七嘿,睡喂,沒系的啦,包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