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哥：榮華富貴，一場空_風聞
视觉志-视觉志官方账号-你陪着我的时候，我没羡慕过任何人38分钟前
作者 | Muse
來源 | 視覺志
小楊哥近期最後一次直播
冬日將至，安徽合肥近期的氣温已降至最低7°C。
天氣轉涼，小楊哥的心更涼。
今年雙十一，戰火再起，主播間的廝殺空前激烈，李佳琦、辛巴等頭部主播高強度作戰，恨不能24小時守在直播間，唯有小楊哥悄無聲息。
掰開手指頭細數，他已停播53天。
不止是他，三隻羊集團旗下主播在經歷9月18日的短暫復播後，迅速銷聲匿跡。
“小楊哥能回來嗎？”“小楊哥什麼時候回來？”
時至今日，這些問題仍縈繞在人們心頭，有好奇，有期待，也有幸災樂禍。
不變的，是人們對這個草根出生、未滿30歲便坐擁億萬粉絲的超級網紅的關注。
在過去的兩年時間裏，人們很難不注意到「瘋狂小楊哥」，他是抖音平台首位粉絲破億的素人博主，直播帶貨成績一度壓過了李佳琦、董宇輝，薛之謙、陳赫等明星跟他稱兄道弟，哈登、奧尼爾等大腕説請就請。
曾經，人們將電影圈視作造夢工廠，一批又一批人為此前赴後繼。
如今，網紅圈成為新時代的夢工廠，人們在金字塔上奮力攀爬。
小楊哥，是少數幾個夢想成真的人。
然而，造夢難，碎夢易。
從塔底攀至塔頂，小楊哥用了七年。墜落，卻只需要一瞬。
九年浮華，一朝歸塵。
小楊哥，淹沒在時代中。
2017年的廣州地鐵站，一對雙胞胎兄弟正被地鐵車廂載着駛向隧道深處，嗡嗡作響的車廂內，他們一個趴在行李箱上打盹，一個癱坐在座位上，眼神里充滿着對未來的迷茫。
放在當時，那不過是廣州地鐵上每天都會出現的一幕。
如今回看，命運的齒輪原來已悄然轉動。
1995年2月27日，安徽六(lù)安的霍邱縣誕生了一對雙胞胎，因他們的父母兜裏沒啥錢，看不起B超，導致生完大兒子才發現肚子裏還有一個，待生出來，已是十分鐘後，小小的臉蛋憋得鐵青，直到醫生一巴掌拍在屁股上，他才喘上氣。
小楊哥後來回憶，自己剛出生就走了一遭鬼門關。
不尋常的誕生方式，彷彿註定了未來不尋常的一生。
小楊哥一家四口
這件事在鎮上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很多人都知道誰誰家生了一對雙胞胎，大的叫張開楊，小的叫張慶楊。
小楊哥兩歲那年，楊爸楊媽想着家裏沒啥錢，決定跟着當時的打工潮外出闖蕩，安徽人大都喜歡往江浙滬跑，楊爸楊媽也不例外，她倆來到了浙江嘉善這座小城。楊爸幹起了赤腳醫生，給人問診看病，楊媽進了家木材廠，負責抬板子。
至於大小楊，則丟給了爺爺奶奶照顧，怎奈兄弟倆實在調皮，不是今天去他家菜園子偷菜，就是明天在你家門口放鞭炮，以至於誰家出了點事，都懷疑是大小楊搞的鬼。
楊爸楊媽見狀，就在他倆六歲那年接到了身邊，一家四口擠在一間三十平不到的出租屋裏生活。
不曾想，小楊哥頭一年就差點闖出大禍。
因為楊爸是醫生，經常會將一些藥瓶子擱置在家裏頭，小楊哥有一回瞧見了，以為是糖果，順手便拿起來想要跟哥哥分着吃。大楊哥念及哥哥應該心疼弟弟，於是自己就拿了一粒，其餘的都給小楊哥灌進肚子裏了。
結果小楊哥當天就進了醫院急診室，待醫生初步診斷完，楊爸楊媽收到的竟是一紙病危通知書。
經過醫生三天三夜的搶救，小楊哥方才保住一條性命。小小年紀，又闖了一次鬼門關。
俗話説：三歲看小，七歲看老。
小楊哥愛搞事的性格打小起便體現得淋漓盡致，所有人都清楚，這很難隨着時間的更迭而改變，所有人也都清楚，這將會是一把雙刃劍。
好在小楊哥雖然調皮搗蛋，卻也還算孝順，知道家裏窮，便整天琢磨着怎麼賺錢，高中的時候就能趁着週末去批發市場淘點小商品拿去街頭販賣，賺得雖然不多，卻也夠一家四口加個菜。
大小楊和楊媽
2014年，大小楊即將要上大學，倆人的學費跟生活費對整個家庭來説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壓力陡增，楊爸楊媽便決定換份工資更多、卻也更勞累的活。兄弟倆暗暗記下，決定大學期間多賺點錢，分攤下壓力。
大一上學期，小楊哥找了個女朋友，女友家境殷實，光一個月生活費就有2000塊，而他自個卻連吃頓飯都得摳摳搜搜的。
小楊哥與女友
因自尊心的緣故，小楊哥遲遲不敢挑起家境的話題，每當女友想吃哪家餐廳、想買哪樣東西時，他就只能硬着頭皮頂上。
賺錢的念頭，愈發強烈，他卻苦於找不到門路，只好趁着沒課的時候接各種兼職。
直到有一回，他兜裏實在沒錢了，晚飯便買了兩個便宜的小餅，結果放桌上時，被女友當作零食吃掉了。
“你吃掉的是我的晚飯。”
小楊哥傻掉了。女友則不解他為什麼這麼在乎兩個餅。無奈，小楊哥便順着這個檔口將自家的情況袒露了出來，女友聽完很是心疼，於是告訴了他一件事，一件後來改變他命運的事。
女友寢室有一位喜歡畫畫的室友，她經常將自己畫的明星畫像發佈到視頻平台，藉此吸引明星的粉絲們過來購買，一個月能掙好幾百。
小楊哥聽後還有些茫然，女友接着説：你生性幽默又會跳舞，不如拍點搞笑或跳舞的視頻，説不定就火了。
小楊哥透過女友描繪的畫面，撥開雲霧，看到了一條波瀾壯闊的河流，河面波光粼粼，那是金錢的倒影。
也是幻影。
説幹就幹。
2015年初，彼時的抖音尚在襁褓，小紅書默默無聞，B站也只是個二次元小眾平台，唯有快手一家獨大，註冊用户大幾千萬人。初入互聯網的小楊哥，自然也成了其中的一份子。
或許是受女友閨蜜的影響，他起初也想着靠跳舞這門才藝博關注，一有空就在寢室裏拍點舞蹈視頻，結果發了十來條，全都石沉大海。
小楊哥早期的視頻以跳舞為主
寒假期間，他回家見到了久違的大楊哥，哥倆一見面就碰撞出了火花，各種鬼點子跟炸好的苞米似的不停往外冒，調皮搗蛋的天性也毫無保留地釋放了出來。
正值春節，大家都喜歡看放爆竹，大小楊見後一拍大腿，“放爆竹，我倆太熟了！”
很快，他們便自制了一捆手臂粗的爆竹，並煞有其事地喊話：“你們猜這個爆竹能炸多高？”就這麼一通簡單的操作，瞬間漲了幾萬個粉絲，每時每刻都有人私聊小楊哥啥時候放爆竹。
突然被置身於聚光燈下，小楊哥的內心得到了無比的滿足，以至於他有些按耐不住，沒兩天就把炮仗給放了。
不曾想，賬號內的粉絲也像炮仗一樣點燃、升空，絢爛過一瞬後消失不見，炮仗放完了，粉絲們也都跑光了。
小楊哥心在滴血。
但這件事讓小楊哥明白了一個道理：跳舞哪有段子香。
寒假短短一個月，他彷彿打通了任督二脈，回學校後很快便拍出了自己的第一條爆款視頻——陽台炸墨汁。
視頻中，小楊哥本想用炮仗炸飛墨汁瓶，結果引信點燃了，自己逃跑時卻被室友先一步鎖在了陽台上，爆炸聲響起，墨汁四濺，小楊哥狼狽不堪。
陽台炸墨汁視頻
倒黴的小楊哥勾起了觀眾的笑點，一個個點起了關注，幾天過去，關注列表竟多了30萬人。
鏡頭外，小楊哥看着瘋漲的粉絲數，臉上笑開了花，看似沒有劇本痕跡的整蠱，實際上都是由他一手操刀，他已深諳短視頻的流量密碼：反轉反轉再反轉。
就在小楊哥春風得意之際，同一座城市，一個名叫盧文慶的商人也迎來了人生第一次高光。
2015年4月30日，盧文慶被母校合肥大學視作“優秀校友”，專訪文章的標題上赫然寫着：數學鑄就財富夢，邏輯綻放創業花。
盧文慶不會想到，真正開啓自己財富夢的鑰匙，其實不是數學，而是距離自己28公里遠的一名大一學生。
當然，彼時的兩人風馬牛不相及，一個是身家百萬的創業明星，一個還在為了大學生活費發愁。
繼續説回小楊哥，墨汁視頻爆火後，他的粉絲數一路狂飆至百萬，大一下學期剛過半，他就賺足了學費和生活費，因為他光靠直播打賞就能月入過萬。
而在小楊哥的禮物榜中，榜一常被一個叫辛巴的人佔領，他出手闊綽，動不動就一夜揮霍上萬元。
辛巴打賞小楊哥
辛巴如此，不是沒有私心。
快手有一個玩法，當有人在直播間刷到榜一時，作為「報答」，主播會和榜一連麥互動，並號召自家粉絲關注對方。
不同於其他人拍視頻漲粉，辛巴單靠這招就成了快手響噹噹的大網紅，小楊哥也只是他打賞列表中不起眼的一員，但並不妨礙二人就此相熟。直播間內，辛巴將小楊哥當弟弟，小楊哥則將對方視作人生導師，坦言：“巴哥永遠是我學習的對象。”
他們同樣不會想到，現在稱兄道弟的哥倆，未來將成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勁敵。
當時的辛巴認為小楊哥必成大器
2017年，小楊哥的大學生涯即將走向終章，他的網紅之路也遇到了瓶頸。
兩年多的時間，他在快手擁有了300萬粉絲，但無論如何努力，都難以再進一步。
為解困局，他決定拉着大楊哥南下尋求機遇，他們奔走於廣州的各家公司和MCN機構，可要麼別人看不上他，要麼他看不上別人，折騰兩天無果後，大小楊便決定回到安徽六安。
事後，他們還將在外打工的父母接了回來，一家人住在獨棟的小別墅內，較三年前可謂天壤之別。
小楊哥的獨棟別墅
彼時的小楊哥依舊沒啥頭緒，只能今天拉着女友拍點段子，明天拉着大楊哥整個活，直到岳父岳母的出現，他腦海裏第一次萌生「家庭情景喜劇」的念頭。
也正是這個念頭，使他的網紅之路終於迎來轉機。
2019年1月12日，人們發現小楊哥的視頻完全變了副模樣。
大楊哥的身影鮮少出現，女友和岳父岳母成了新晉主角；場景也不再是獨棟小別墅，而是女友家；就連曾經雜亂無章的視頻封面，都統一了起來。
鏡頭裏，小楊哥是敢當着女友面整蠱岳父岳母的膽肥女婿，每一次整蠱都伴隨着一次無厘頭的反轉，最後皆以岳父岳母或女友追打自己收尾。
他將這些視頻取名「最坑女婿」，超過半年的時間裏，他一直在更新該系列。
最坑女婿系列視頻
「最坑女婿」並未給小楊哥帶來太多粉絲，卻再度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脈，他逐漸意識到兩件事，兩件助他夢想成真的事。
「最坑女婿」更新期間，小楊哥會將視頻分別發在快手和抖音兩個平台，那時的他還不太重視抖音，所以最新的視頻總是先發快手，再傳抖音，有時候甚至懶得同步至抖音。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最坑女婿」在快手反響平平，卻在抖音頻頻爆發，動輒百萬的點贊量是小楊哥從未見過的駭人架勢。
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視頻或許更適合抖音，家庭情景喜劇或許真的有搞頭。
2019年8月19日，24歲的小楊哥又一次更新了視頻，不同於以往的是，這次的首發平台不再是快手，而是抖音。
這支視頻就像是一發信號彈，預示着小楊哥將出走快手，轉投抖音。
2019年，小楊哥首次先發抖音再發快手
半個月後，當人們再次打開小楊哥的賬號，他又一次變了模樣。
女友變成了大楊哥，岳父岳母變成了親爹親媽，他不再是最坑女婿，而是最被嫌棄的小兒子。
在2019年9月6日這天，他開啓了一個全新的系列——「絕望週末」。
第一條絕望週末的視頻
視頻中，他跟楊爸兩人是一對網癮父子，為了玩遊戲，經常被哥哥和楊媽整得死去活來。與此同時，他們還經常掏出一些極度誇張的道具，比如上了幾百把鎖的保險箱、房門那麼大的鍋鏟、半人高的拳套……
絕望週末火了，火到條條爆款，火到小楊哥的抖音賬號一年暴增三千多萬粉絲。
此時的小楊哥，再度回看那條波瀾壯闊的河流，他不再是岸邊的旁觀者，而是坐擁巨輪、手持釣竿、名利雙收的人生贏家。
可新的問題又來了：
財寶就在腳下，到底怎麼做才能釣上來呢？
答案是：直播帶貨。
2020年往後，縱觀全行業最大的風口，直播帶貨當之無愧。
李佳琦靠它一夜狂攬數十億銷售額，俞敏洪藉此重返商業巔峯，就連片酬千萬的明星都坐不住了，一個接一個地投身直播間。
小楊哥也不例外。
2020年9月的一天，當粉絲們打開小楊哥的直播間，發現他並沒有在打PK，而是講解着一件件商品，他講了一晚上，粉絲們也聽了一晚上。
下播後，小楊哥看着單品銷量只有1000多單的戰果，不自覺皺起了眉，這份成績單顯然對不起他4000萬粉絲的龐大體量。
小楊哥不信邪，他又嘗試了一遍又一遍，可帶貨成績始終不理想，別説比肩李佳琦、薇婭，就連一些百萬粉絲的主播都比不過，見此情景，小楊哥打起了退堂鼓。
人這一生，究竟會遇到多少個貴人？
小楊哥不知道，但當他回首昨日，定會將眼前這個女孩視作貴人。
那是一次常規的直播PK，小楊哥連到了一個叫安妮的女主播，對方問他：“還賣貨呢？”
“不賣不賣。”
小楊哥趕忙搖頭，彷彿對方戳中了自己的傷心事，安妮聽後，心中瞭然，然後一本正經地説道：“有時候業績不好的時候，嘗試一下反向帶貨。”
一語驚醒夢中人。
也是這個時候，小楊哥突然成立了一家公司，取名「三隻羊網絡科技有限公司」。
明明是兄弟倆，為何取名三隻羊？
蹊蹺的名字引起全網猜測，有人説第三隻羊是楊爸，也有人覺得三隻羊更順口罷了，面對採訪，小楊哥諱莫如深，稱第三隻羊不願被提及。
圖源：B站@劉潤商學
但當我們深扒「三隻羊」創立之初的大股東時，會發現除了小楊哥，還有一家「合肥微帽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它背後的老闆，正是前文提到過的盧文慶。
三隻羊與微帽早期的股東｜圖源@企查查
盧文慶在三隻羊的地位極高，大小楊在某回直播時曾曝光過他的辦公室，他和大小楊一樣在三隻羊集團享有一整層樓。
先遇安妮，再見盧文慶，兩位貴人使得小楊哥重拾信心，再度吹響了征戰直播帶貨的號角。
當粉絲們重新點進小楊哥的直播間，看到的將是一場場無厘頭的鬧劇：
為測試拖鞋質量，他和大楊哥會當着直播間觀眾的面，用嘴瘋狂撕咬拖鞋的橡膠鞋底；
評測垃圾袋時，則會反常規的往裏頭扔幾大桶水；
面對洗髮水、洗臉霜，他們便通過酷刑式洗頭、洗臉來製造節目效果。
奇招出奇效。
而另一計奇招，當屬「切片授權」。
有一回小楊哥在刷抖音時，無意間刷到了一條“侵權視頻”，視頻內容是別人將自己的直播畫面剪輯了下來，併發布到自己的賬號內。
小楊哥見狀，不僅沒有舉報，反而自掏腰包給對方買了幾百塊錢的流量。
事後，小楊哥覺得裏頭的門道大有可為，遂幹起了一樁買賣，他陸陸續續授權了9000多名剪輯師，這些人會專門給三隻羊的直播內容做切片視頻，每條視頻下方還會掛上小黃車商品，商品售出後，他將收取一部分佣金分成。
直播切片帶來的收益有多大呢？
據相關消息，2022年小楊哥僅靠直播切片的佣金分成，就有1.7億。小楊哥本人也直言，每個月給這些剪輯師發的工資高達5000萬人民幣。
兩計奇招令小楊哥的直播間迅速躥紅網絡，帶貨業績指數級飆升，2021年的一場直播，他斬獲了一小時賣出1.5億的驚人成績，2022年的直播帶貨總交易額更是超過了100億元。
不過最令其他主播豔羨的，其實是安全二字。
直播帶貨，最忌信任危機。
其他主播但凡惹上商品質量的問題，都會栽一個大跟頭，甚至就此出局。
小楊哥不同，比起兜售商品，不如説他兜售的是節目效果，商品更像是觀眾看樂呵後撒下的賞銀。
況且，他直播間最常出現的恰恰是垃圾袋、零食等平價商品，觀眾哪怕踩了雷，也懶得計較。
2022年，打假人王海先是抨擊小楊哥賣的破壁機和絞肉機虛標功率，後舉報他售賣的外套虛假宣傳。
打假人王海多次打假小楊哥
面對滔天輿論，小楊哥在直播間不屑地回應：“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別打着什麼旗號，搞得自己跟個大好人一樣，”
此言一出，粉絲們爭相應和，直播間再度迴歸日常。
可以説，反向帶貨就是小楊哥最厚實的城牆，在多年的帶貨生涯中，這堵城牆為小楊哥攔下了數不清的危機。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能護着你一輩子，城牆也有淪為危牆的一天。
而危牆之下，安有完卵。
著名導演馬丁·斯科塞斯曾拍過一部電影《華爾街之狼》，主角喬丹通過推銷劣質股票，從一個失業的電話銷售一夜實現財富自由。
此後，他的生活就像一隻不斷膨脹的氫氣球，住豪宅、買遊艇、開派對、蔑視法律……
若要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喬丹的美夢未持續多久，氫氣球便在不斷地升空與膨脹後轟然爆炸，碎裂一地。
這樣的故事，每天都在華爾街發生。
這樣的故事，每天也在世界上發生。
2022年11月1日，是小楊哥的又一個人生高光。
這一天，他的抖音粉絲數來到了一億，他也成為了抖音第一位粉絲過億的素人博主。
這一年，他27歲。
小楊哥過億的粉絲數
這是什麼概念？
當時的抖音總用户數在8億左右，也就是説，每8個抖音用户就有1個人關注了小楊哥。
不誇張地講，他已成為抖音第一網紅。
剎那間，互聯網的鎂光燈紛紛聚焦於小楊哥，開播10分鐘，直播間就能擠進100萬人。
2023年8月26日，黃曉明為宣傳新電影來到了小楊哥的直播間，小楊哥本着秀一下實力的心思，隨口問他：“直播間1分鐘的點贊，你覺得他們能點多少？”
“頂多幾十萬？”黃曉明有些不確定，突然覺得這個數字可能有些保守，後改口：“100萬吧。”
當60秒的倒計時結束，黃曉明打破腦袋也想不到，答案竟然是1.3億。
見黃曉明驚得目瞪口呆，一旁的小楊哥笑着説：“這都是衝着你點讚的，你要不來，我們直播間就10個人。”黃曉明聽後，有些感慨地回應道：“人家不是喜歡我，是喜歡你們好吧。”
不止黃曉明，就連籃球巨星哈登都被這個來自東方的大網紅所驚嚇。
他旗下有一個紅酒品牌，單個店鋪的日銷量不過幾箱酒，而小楊哥只用了10秒鐘，就幫他賣了10000瓶，嚇得哈登當場翻了好幾個跟頭。
哈登興奮地翻跟頭
不可思議的人氣，不可思議的帶貨能力，吸引着各路明星大咖湧入小楊哥的直播間。
古天樂、陳小春等大腕頻繁出入，奧尼爾、德爺等外國大咖跨洋而來，就連鮮少露面的周星馳都出現在他的飯桌上，以至於小楊哥敢在直播間放話：“只要你説你想看誰來，我就把他叫過來。”
大小楊與周星馳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彼時的小楊哥站在金字塔塔頂，欣賞着最廣闊的風景，沐浴着最耀眼的星光。
殊不知，危險已悄然逼近。
大小楊舉辦羣星演唱會
人的野心如同野火，一旦燃燒，就難以止住蔓延之勢。
2023年起，三隻羊高舉擴張的旗幟。
4月12日，三隻羊集團杭州公司落地；6月12日，三隻羊在南京成立分公司；10月19日，瀋陽分部開門營業……
三隻羊的擴張之路
新年已至，擴張未止。
2024年8月21日，三隻羊集團香港分公司正式開業。
公司地址位於中環花園道55號的愛都大廈，它是香港知名的豪宅區，眼眸稍抬，就能望見盤踞香港島的香江。
開業當天，星光熠熠，王晶、譚詠麟、黃日華等大腕前來捧場，曾志偉更是帶着一眾TVB藝人過來撐腰，網友驚歎：“半個香港娛樂圈都來了。”
眾星簇擁的前頭，小楊哥對着鏡頭淡淡説道：“這些人以後都可以在直播間見到哈。”
TVB藝人齊聚小楊哥直播間
這一夜，人們抬頭仰望，一個龐大的電商帝國正拔地而起。
帝國腹地，一根引信燃起了火苗。
中秋節前夕，小楊哥的直播間上架了兩款商品，一款是蟹太太大閘蟹，一款是香港美誠月餅。
賣大閘蟹時，小楊哥見銷量不錯，便在賣完後給品牌方打電話，令其下架別家平台的鏈接，專供自己這邊。
小楊哥給大閘蟹品牌方打電話
不巧的是，辛巴那邊也正在賣這款大閘蟹，見鏈接失效，頓時火冒三丈，當着直播間近百萬人的面炮轟起了三隻羊，並曝出各種內幕。
一場罵戰，由此開啓。
雙方你來我往鬥了幾個回合，辛巴決定放出大招，他直指小楊哥曾賣過的吹風機、茅台、梅菜扣肉是問題產品，倘若他們不賠付，自己將拿出一億現金負責到底。
一字一句，儼然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態度。
2024年9月7日，小楊哥開播回應，鏡頭前的他聲音略微顫抖，眼眶噙着淚水，就在直播間粉絲共情之際，他的嘴裏又喊出了那句熟悉的話：“3！2！1！上鍊接！”
或許是反向帶貨給了小楊哥足夠的自信，在他想來，吹風機也好，梅菜扣肉也罷，一切危機，都將再次被這堵厚實的城牆所攔截，根本撼動不了自己的商業帝國。
可這一次，他錯了，四年時間，城牆早已遍佈裂紋。
沒多久，香港美誠月餅掀起波瀾。
有人發現，小楊哥售賣的香港美誠月餅其實根本不是港貨，甚至連香港的門店都沒有，妥妥的虛假宣傳。而這款月餅在小楊哥的直播間一夜賣出了24000單，無數人驚呼上當，討伐聲不絕於耳。
牆倒眾人推。
品牌方問責，官方下場調查，超過400萬粉絲取消關注。
中秋節，成了小楊哥的中秋劫。
而就在一個春秋之前，小楊哥還站在命運的頂峯。
2023年12月10日，是小楊哥人生中最高光的一天。
這一天，三隻羊集團總部正式開業。
小楊哥身穿精緻黑西服，傲然站立在上千人面前激情演講。期間，他微微抬頭，不遠處矗立着一棟26層樓的巍峨大廈，那是小楊哥買過最貴的一件商品，價值1.03億。
小楊哥的朋友圈，公司園區面積為“五萬方”
而就在九年前，他尚且和家人擠在不足30平的房間裏。
九年光陰，如夢如幻，人生早已翻天覆地。
小楊哥的人生，曾樸實無華，曾飛黃騰達。足夠精彩，足夠令人唏噓。
起起落落，本是人生常態；平平凡凡，是多數人的歸宿。
又是一年寒冬將至，感到寒涼的，或許不只小楊哥一人。
春天，曾來過。
春天，還會再來嗎？
監製：視覺志
編輯：Muse
視頻號：視覺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