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猿口算裏的收割者_風聞
触乐-触乐官方账号-26分钟前
來源:觸樂

所有人的交流都只圍繞着“刷分”“掛”“連點器”,還有“榜二想偷我榜”和“有沒有人單挑”。
“小猿口算新生羣”的管理員在10月13日通過了我的申請。這個QQ羣一共有13名成員,羣頭像是一張小猿口算的榜單截圖。排名第一的賬號ID叫“我是小學生”,累計積分2150分,截圖的人是第三名,他的ID叫“大一也是一”。我加入羣聊後,又有2個人加進來,但羣裏一片沉默。
“我要開始炸魚了。”第二天下午1點12分,一個藍色頭像、名為“CC俱樂部客服”的人説。沒人回答他。
下午3點59分,一個叫“M”的人在羣裏發送了一條手機錄屏視頻。視頻裏是小猿口算App的對戰界面,他和對手——兩個人都用了頗具嘲諷意味的ID,類似於 “再練幾年吧老弟” “下去沉澱沉澱” ——正開始一場比拼速度的PK。在PK中,玩家需要根據屏幕給出的兩端數字填寫大小符號,這也是大部分“小猿口算玩家”最喜歡的玩法之一。
伴隨着“Ready,Go!”的開始音效,1秒不到的時間裏,對手已經節節敗退。對手做到第11題時,M已經做到了第28題,下一個瞬間,遊戲結束了——M答對了全部30道題,系統給出用時統計:共花費2.21秒。
M在羣裏打下一行字:“超過5秒的禁止發言。” 他使用了一個類似連點器的“腳本”,四個綠色的光標組合成閃電形狀,以固定的頻率閃動,上方是“>”,下方是“<”,這讓他在對戰中無往不利。獲得這次勝利後,M迎來了76連勝,榜單上的排名也升到了第二。

“小猿口算新生羣”中常見的腳本
小白出現了,他發來了一張自己升上榜單第一的截圖,PK累計勝場100,累計勝率100%。
“你們是人機嗎?”小白説。他一個一個@了羣裏的所有人,包括M、我、最開始發言的藍色頭像、剛剛評價M“厲害”的一個人,以及其他沒有發言的人。
小白問:“有沒有單挑的啊?”
一個人回他:“我純大手子,不是算法和連點玩家。”
“我不是。”小白説,“用連點沒畝(母)。”他又發來兩張勝利結算圖,上面的結算數據顯示“0分01秒 共30題”。
“你不是算法我吃×。”那個人説。
“不是算法。”小白説,“想知道是什麼嗎?”然後發出一張新的截圖,圖片裏是一個名為“小猿口算秒勝利”的安裝包文件,下方的解釋説明寫着:
小猿口算秒勝利.apk
小猿口算直裝破解版 修改內容:題目替換為一道題可以秒勝利
下手輕點,別打哭小學生
小猿口算直裝.apk
僅限PK場使用 題目隨便輸入內容即可
PS:請不要過分毆打小學生
那個人軟下了口氣:“可惜我(用的是)蘋果。”
小白又説:“連點器玩得過我科技嗎?科技強國,落後就要捱打。”
小學生
“小猿口算新生羣”的羣簡介是一則莫名其妙的手遊宣傳語。羣裏沒有新生,也沒有小學生,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沒人知道這個羣是為什麼建立的,羣主很少出現,也不通過我的好友請求。我詢問所有願意和我説話的羣成員,他們大部分和我一樣,在10月12日前後加入這個羣——這時候,關於“大學生在小猿口算App裏暴打小學生”的新聞已經鋪天蓋地,他們就是因此而來的。但是羣資料顯示,這個羣建立於7月27日。
從10月12日,甚至更早幾天開始,哪怕是在小猿口算App裏,也很少能見到小學生了。在這款原本被設計用來服務學習的軟件裏,儘管玩家之間沒有任何交流溝通的渠道,小學生依然是最好辨認的,他們往往使用真實的姓名和照片,按家長或老師的要求,規規矩矩地做題,賬號下方帶有一行學校的驗證信息。
“但現在都是AI。”貓不爽對我説,“小猿口算自己搞的,AI做題就是固定的(時間)。我從來沒(在軟件裏)遇到過小學生。”
“所以我都是‘改分’,”他發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我從來沒自己做過這些題,一次也沒。”
貓不爽是這個羣裏的“明星人物”。14日下午,他成功打壓了小白的氣焰。在大家都有意無意地轉移話題、忽視那句“有沒有人單挑啊”之後,貓不爽出現了,他的賬號ID叫“高斯”,歷史上最傑出的數學家之一。
貓不爽發來一張截圖,他成了榜單第一,累計積分216588分,一個天文數字,第二名的積分比他少了近20萬。“我們高斯也有自己的Js(JsHook)接口。”他説,“算法還不如連點,但Js可以改分。”他所説的改分,指的是用JsHook修改每次獲得的積分分數,只要一把PK勝利,就能夠獲得幾萬分。
小白回覆了一個“6”,不再發言了。

貓不爽的積分排名
羣裏一下子熱鬧起來,幾個一直沉默的羣成員七嘴八舌地發問起來:“怎麼弄的呀?”“什麼軟件?”“咋刷呀?”貓不爽發了一個教程視頻。很快有人實操後回來:“下載不了。”“為什麼服務器請求失敗呀。”“未激活怎麼弄?”
貓不爽問:“有面具嗎?”“面具是啥?”“Magisk。”又有人發來一張下載界面的截圖:“哪個鍵呀?”
他一步一步指導:“找到你手機的固件包,提取Boot鏡像,用面具刷下然後刷到手機第三方R,記得解BL鎖,就Root可以用了。”
“聽不懂。”對方放棄了。類似的對話在之後發生了幾次。
當天晚上8點44分,在我加入後,這個羣裏終於誤入了一個疑似“小學生”的成員。他似乎真的把這裏當成一個新生羣,語序混亂地問:“我也是新生,小猿口算為什麼這麼多話?”
貓不爽回答:“因為大學生炸魚小學生。”
“小學生”説:“為什麼他們要炸我們?”
“因為大學生太多了。”貓不爽説。
我添加了這個“小學生”的好友,他的QQ空間是開放的,裏面是幾張意義不明的表情包,還有幾張《植物大戰殭屍2》的庭園截圖,有人在一條説説評論區提到了他的真名,“李佳航”(這裏我用了化名)。我問李佳航,你為什麼要加這個羣?
李佳航對我説,他一直贏不了。過了一會兒,他在羣裏説:“家長説贏三把,讓我玩遊戲。”
沒有人理他。一個羣友顯然和我一樣,在QQ空間裏看到了他的真名,這個羣友叫起來:“李佳航,這麼晚了還在玩手機!”這可能嚇到了李佳航,他不再説任何話了。
第二天開始,羣裏一切如舊。所有人的交流都只圍繞着“刷分”“掛”“連點器”,還有“榜二想偷我榜”和“有沒有人單挑”。我又加上兩個人,詢問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們的回覆是類似於“你是不是腦殘”的表情包,和幾個問號。
有人開始在羣裏接單:“1元2000分,2分鐘內完成,全網最佳性價比小猿口算PK刷分……33元15萬分,45分鐘完成,可疊加,效率性價比第一名!教程18元!”但他只得到了嘲諷,沒人願意為這件事付錢。
貓不爽在和人討論為什麼要“改分”。一個人説:“沒必要改分啊。”貓不爽説:“有必要啊。”
“分多有啥用?”
“可以裝×。”
第三天、第四天也是這樣,再沒有小學生出現,羣成員們幾乎從不討論小學生。
但在這個羣聊之外,“在小猿口算裏可以暴打小學生”的消息像流水一樣擴散開。幾個短視頻軟件上,有營銷號用小學生痛哭的視頻切片進行剪輯,評論區有人模仿小學生的語氣,表現出一種恐慌和“破防”;也有人發出據説是自家表弟被小猿口算App搞得“紅温了”的視頻,彈幕一片歡樂。

短視頻平台上,“大學生來炸魚了”是一個熱門話題
在這個語境裏,“小學生”更像一種虛空的指代——比如弱者。不少人對這種行徑表示不齒:“現實生活中過得多失敗,才去網上從小學生身上獲得成就感?”一些遊戲主播開始在原本的直播計劃中加入小猿口算PK,作為節目效果的一環,因為是“手打”,在演算一些涉及複雜計算的題目時顯得手忙腳亂,觀眾們嘲笑:“連小學生都不如!”
而我所在的這個羣,氛圍似乎更壓抑。他們只是不停重複討論刷到了多少分、怎麼刷分。有人説“刷到全國第一才是真正的裝×”,但大家都認為這太難了,還可能被官方封號。有一次,一個人説:“你們就這樣掛機刷分有什麼意思呢?掛機的時候也不能玩手機。”有人回答:“可以弄兩個手機,一個掛着刷,一個玩。”
那個人退羣了:“你們真無聊。”

羣內最常見的交流基本圍繞着“掛”展開
第五天下午4點22分,新生羣裏進來了一個活潑開朗的人。他叫“朱古力小莫”,他一進羣就問:“有人嗎?”然後震驚地説,“啊?這都是腳本羣嗎?”
沒有人理他,朱古力小莫也不氣餒,他很快喊話看起來最厲害的貓不爽:“我覺得我能贏,和你用腳本來PK一場。”
朱古力小莫説:“我們班的都被我打敗了。”並且發了一個“酷”的表情。
貓不爽問:“要不要我幫你刷分?你給你班裏裝×。”
朱古力小莫對着他的幾萬分截圖發出了讚歎:“這個厲害啊。”但他很快又説,“我不用刷分,哈哈哈哈,我就是(來)PKPK的。班上已經沒人打得過我了。”
貓不爽沉默了一會兒:“完了。你該不會真是小學生吧?”
“啊?”朱古力小莫説,“哥哥們多大?”
他反應過來,發來一個震驚的表情包——“你們就是那些用腳本欺負人的吧。”
“沒有。”過了一會兒,貓不爽説。
“我不打PK。”他又説,“只刷分。”
假想敵
至少在這個羣裏,基本每個願意發出分數截圖的人都是自己所在榜單上的第一名——小猿口算的PK榜單採用分區制度,每週固定清零——他們靠刷分或者其他方式獲得高分,但始終要保持這個名次。也因此,所有人面對的是共同的敵人,那就是榜單上的“第二名”。在這種前提下,大家甚至有一種互幫互助的“温情”氛圍。
“第二名”是怎樣的?應該“很急,急死了,半夜怎麼努力追都追不上我”,這些猜測引來羣裏的一陣嘲笑:大家都覺得,傻子才不用掛。如果有人分數快被超過,在羣裏求助,會有人幫忙,推薦更好的刷分腳本,或者乾脆幫忙登錄賬號直接操作。
然而,除卻這些討論的時候,每個人都覺越來越無聊。一個自稱讀大二、叫“英祥”的人説:“我發現現在都是人機了。”很快有人附和:“人機都是1秒3道題。”
“那我估計沒遇到過真人。”英祥説,“這麼整得沒意思了。” “這麼整”指的是App官方做出的舉措:10月11日開始,小猿口算表示會採取應對措施,比如進行排查、增加專門為大學生設計的比拼通道——儘管沒有明確説明,但是他們都覺得,官方也在軟件里加入了很多AI賬號。

“大學生湧入平台PK小學生”後,App對軟件內一些功能做出了改進
羣裏的人數在慢慢增加,有些時候,他們的注意力會轉移到別的地方,比如“吃雞”或者《跑跑卡丁車》,總之是打發時間。我很難和任何一個人持續交流,因為很快他們就感到“無聊”,決定去小猿口算裏繼續刷分,或者玩其他遊戲。“無聊,有人刷分嗎?”是羣裏經常出現的話。
10月16日中午11點,一個叫“暖陽”的羣友把分數刷到了接近10萬分。這一天是週二,還有4天,榜單會進行結算。貓不爽嘲諷他:“佩服你這種,全自動掛機一整天。我直接改分到6666666,第二名都不刷了。”
暖陽説:“你這樣沒意思。”
“沒意思”是他們經常提到的詞,我想知道怎樣算是“有意思”。暖陽回答:“直接6666666,人家還刷啥啊,我一直等着他們(排名後面的人)呢。”
在暖陽看來,比賽就是有意思。他覺得自己的分數來得更公平、更“綠色”,和貓不爽不一樣,他是“純肝出來的”,他付出了時間成本,一個小時刷多少分都要計算好,“不是改的,一步一步上來的我這是。”他在榜單上的賬號ID是“榜二榜三別不服噢”。
“我搞不懂你們為什麼這麼攀比。”一個叫“葉子”的人説,他這兩天剛進羣,“它(小猿口算)只是個小朋友用來練習的東西啊。這幾天我表弟和我説他一把也沒贏。”但是沒過一會兒,他轉變了語氣,發來一張勝利圖,“巔峯對決,全是人機。”
我問了葉子一些問題,幾番解釋,他只回復幾個標點符號,然後保持沉默,透露出一種深深的疲倦和矛盾感。當天他又在羣裏和另一個人搭話,用一種家長一樣的口氣:“你應該是初中生或者高中生吧?”
“我?”被他搭話的人説,“我畢業8年了。”
葉子發來一個哭泣的表情:“那還有時間玩遊戲啊?”
“又不上班。”對方説,“混吃等死,打工是不可能的。人生總有一死,為什麼要選累死?我選自由而死,無非先死而已。”
葉子説:“之後還要贍養父母啊。雖然沒想過結婚,但是還要想着這個。”
對方説:“我不想我後代當牛馬,沒有100萬我不會結婚。”暖陽在旁邊插話:“有100萬又怎麼樣呢?100萬夠花嗎?也不夠啊。你有啥權利評價別人當牛馬?”對方説:“現在這社會不就是這樣嗎?”
“我只有10萬貸款。”葉子説。沒有人理他,因為很快,暖陽和那個人吵起來了。暖陽説:“你自己不努力奮鬥,天天啃老,我看不起你。你連最底層的都不如!”他們罵了很多髒話,但羣裏依然保持着一種事不關己的沉默。英祥發了一個沒有含義的表情包。
葉子還是在斷斷續續地講故事。我才知道,他今年17歲,輟學,在一家餐館打工。父親不管家裏,他和姐姐都是媽媽拉扯大的。他説:“以前我覺得自己挺活潑的,現在哎,不怎麼愛説話了,就是網上聊一聊嘛,現實中就不怎麼説話了。”
聊天過程裏,葉子總是提到“想重開”“我覺得重生挺好的”。他抱怨領導動輒罵人,“底下人基本都被×過”,抱怨自己在乾的後廚工作,“有時候真的很想辭職,但是是熟人介紹的,(我)年紀輕,(合同)18歲以下、沒有健康證的不籤,哪兒都不要。”
“所以我説這個社會,我真的,唉。”葉子説,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全然不順利,一路坎坷,“我感覺我現在開始融入這個社會了,就是很冷漠,看到能幫人都不幫。以前真的善良到連個老奶奶都會去扶。”
他又説:“我感覺我開始仇恨社會了,我這是仇恨社會,不是仇恨世人。我可能會窩囊地服毒自殺吧。”
規則
暖陽的“有意思”沒能堅持太久。第二天,他只好找到貓不爽——在他的榜單上,榜二大概是換了新掛,分數一下子超過了他——“免費給我改一下分啊,哥,這榜二有點賽臉了。”
貓不爽答應得很爽快,他們大概私聊了不到20分鐘。很快,我看到暖陽開始在羣裏主動為貓不爽打廣告:“改分找他嗷,靠譜。”
私下交流時,貓不爽告訴我,實際上他今年高二,但在羣裏,他一般自稱大學生。小猿口算PK剛流行的時候,他從同班同學口中聽到這個,最開始他覺得這“挺不齒的”。
“我的同學都是手動來炸魚小學生。”貓不爽説,一開始他嗤之以鼻,後來開掛變得流行,小學生也基本不見了,他去紙飛機和Github找了腳本,加入到刷分中。“為了裝×,”他説,“其實挺無聊的。”
或許還有一些説不清道不明的規則,就像幫暖陽改分那樣,他們在維持一種他們心中的“平衡”,但是這種規則岌岌可危。
英祥告訴我,他目前手裏有兩個號,每個號都是所在榜單的第一名,這幾天,哪怕是上課期間,他都靠開掛維持着這些名次。他從10月9日開始玩小猿口算PK,最開始是同學提起來的,説可以在裏面“炸魚”,“當時裏面還很多真人,和現在不一樣。現在都是人機,還有掛”。
“改分的樂趣在哪?”我問貓不爽,“這樣好玩嗎?”
貓不爽説:“我也是跟風來幹。”他又説,“我現在已經在閒魚上接單了,10塊錢,1000萬以內自定義一個數字。找我的就倆人。”他還和我分享了一些現實生活的細節,比如暑假時幫父親摟草、裝草、餵羊,不時被父親貶低“太懶了”,讓他感到心裏很難受;以及在一個競爭壓力不那麼大的省份,輕鬆、自在的普通高二生日常。
“大部分時候還是免費幫人改。”貓不爽説,“比如我的粉絲。”剛開始改分時,他在B站發過幾個改分教程,有人因此關注了他,問他怎麼改分,他都樂於解答,這是他覺得最有樂趣的時候,就像那種樂於助人的大主播一樣,“我第一次當Up主呢,感覺挺好的。”

幫粉絲改分的貓不爽
基本玩每個遊戲,貓不爽都會開掛,他覺得這樣可以“開發玩法”,以及打敗一些東西。但“一些東西”是什麼,他也形容不出來。他很喜歡《我的世界》,他認為很多服務器裏的“腐竹”(管理員)很會圈錢,靠着“神權”毆打普通玩家,“這時候開掛‘制裁’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直接把服務器搞崩了,反抗那些管理,”貓不爽説,“這時候遊戲體驗也是爆棚。”
“那如果不是這種情況呢?”我問,“只是開掛輕鬆地在遊戲裏碾壓別人,會讓你有成就感嗎?”
“對啊。畢竟玩遊戲不就是讓自己開心嗎。”貓不爽回答,“現在我也懶得玩這破口算了。”
熱度
我詢問了每個通過我好友申請的人,為什麼要在小猿口算裏PK?得到的最多的回應是一些“抽象”的表情包,和“你在説什麼”;有人不願意和我説話,只是不斷地發來一些各種各樣的遊戲截圖;也有人問我“你男的女的”,然後沉默。
一些類似性質的學習軟件嘗試着模仿這股潮流,同樣在App內推出了PK通道,但是關注度寥寥。不可避免地,小猿口算的風聲迅速地過去了,社交媒體上,人們飛快地對它失去了興趣。
我在這個羣“潛水”的這段時間,羣成員一度達到60多人,但是從我加入開始,這裏整體始終顯現出一種疲軟的態勢。現在,每個人都看起來興致缺缺——這種百無聊賴甚至可能在更早之前就已經到來了。
10月19日是週六,榜單已經結算,下週一,分數就會清零。
一個叫“蝴蝶”的人看起來有點不捨:“這就清零了?”
暖陽説:“這種東西玩玩,過過癮娛樂就好了,真玩一輩子啊。”
又一個人説:“一個小猿口算又不是什麼大遊戲。”
“熱度一過,真的是10年不玩。”
蝴蝶説:“那什麼又叫大型遊戲呢?什麼遊戲熱度一過還玩呢?”
沒有人回答他。此後幾天,偶爾還有人隨便地在羣裏交流幾句關於腳本的話,很快,這種交流也接近於無。最後,羣陷入徹底的沉默。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部分遊戲ID、賬號名也進行了一定的模糊、化用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