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價收費，你被啄木鳥“修理”過嗎？_風聞

作者 | 利晉

編輯 | 墨言

號稱“除了感情不修，啥都修”的啄木鳥維修（下稱“啄木鳥”），突然陷入輿論漩渦。

近日，一位天津的消費者向媒體反映，自己家裏的電視機遙控器壞了，經網絡平台聯繫上門維修，結果價值300元的遙控器，被啄木鳥維修師傅收取了1776元費用。

這位消費者通過投訴後，分兩次取回了1626元賬款，但仍有150元的上門費和檢測費無法取回。

消息一出，在啄木鳥有維修經歷的消費者紛紛指出，“小病大修”、“收費高昂”是啄木鳥的一貫作風。

黑貓投訴平台數據顯示，啄木鳥累計投訴量目前超過5400條，其中涉及到“因勘測失誤導致經濟損失”、“未維修不退訂金”、“胡亂要價”、“維修配件以次充好”等問題。

諸多投訴，不僅説明啄木鳥一直存在維修價格不透明、收費過高的問題，還有消費者對其維修專業能力、服務水平的質疑。

出現這些問題，並不完全是維修師的原因，更多的是啄木鳥對消費者和維修師“兩頭吃”，以及沒有一套公開透明的收費標準、程序化維修流程、執業資質培訓體制所致。

啄木鳥，看起來只想做一次性生意。

事實上，消費者投訴啄木鳥的上述問題，早在2021年便已發生。如今3年多時間過去了，平台仍未做出改變。這個自詡可以維修一切的專家，一直未曾“自修”。

儘管如此，啄木鳥依然收到了互聯網大佬雷軍、姚勁波的多輪投資，靠着互聯網流量打法，通過美團、58同城等平台迅速擴張，成為了“國內最大家庭維修平台”，也是家庭維修行業第一家衝擊IPO的公司。

01

一次性生意

啄木鳥的問題，也是家庭維修這個細化領域一直存在的問題——缺乏標準化產品、收費制度和規定。

“看人下菜”，也是眾多家庭維修平台的通病。比如魯班到家、萬師傅，同樣有報價高、額外收費、工程師良莠不齊等問題。

相比啄木鳥，魯班到家和萬師傅更加偏向“收割”維修工程師。在黑貓投訴平台上，大部分投訴案件，是控訴平台對安裝或維修師傅進行惡意扣款、罰款。

差別在於魯班到家、萬師傅採用“報價”模式，用户下單、安裝或維修師傅報價搶單達成交易，收入主要源於抽傭、收取信息服務費等。

啄木鳥則是“兩頭吃”模式，面對消費者收取交通費、工時費、技術服務費、檢查費等；面對維修師傅進行訂單抽成、收取信息服務費、提供配件銷售服務等。

綜合媒體報道，啄木鳥的抽成比例約為40%-50%，甚至達到70%；魯班到家的抽成比例為10%-15%；萬師傅的抽成比例為10%-20%。

不同於報價模式，啄木鳥維修師傅又具備定價權。在過高的抽成比例下，他們往往選擇小病大修、胡亂要價，將成本轉移到消費者身上。

維修師傅的做法，啄木鳥也是既得利益者。因此在消費者投訴時，難免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靠着這番“騷操作”，啄木鳥有了一條相當漂亮的業績增長線。2021-2023年，啄木鳥總交易額、收入年均複合增長率分別為58.5%、35.7%；2024年中期交易額為15.67億元，收入為6.2億元，抽成比例在40%左右。

截圖來源於公司財報

收入增長，一方面依賴於維修工程師團隊的不斷擴大。截至2024年6月末，啄木鳥的註冊工程師為7.11萬人，月均活躍工程師約2.7萬人，相比2021年末分別翻了2.85倍、3.8倍。

平台服務收入，是啄木鳥的主要來源，常年佔到總收入比例的90%左右。為了持續提高平台服務收入，啄木鳥在不斷提高客單價，從2021年的231.8元漲到了2023年的250.2元。

平台服務又是一項“一勞永逸”的業務，所以啄木鳥的整體毛利率常年超過80%。

另一方面則在於獲客。啄木鳥的大部分開支用於流量投放、廣告活動，2021年至2023年，“三費”總額為14.64億元，其中流量投放、廣告開支為8.89億元，佔比超60%。主要投放在百度、58同城和分眾傳媒（電梯廣告）。

訂單量隨之暴增。服務訂單數量從2021年的425.6萬單增加到2023年的991萬單，翻了2.33倍；2024年上半年的訂單量已是2023年全年的66.3%。

2024年上半年，啄木鳥進一步加大了流量投放、廣告費用，金額達到2.71億元，比上年同期足足增加了1個億。

截圖來源於公司財報

加大流量投放的原因很簡單：交易達成率越來越低。

啄木鳥的成單率，從2021年的60.2%下降到2023年的54.7%；2024年上半年在加大流量投放、廣告支出的情況下，依然跌到了53.7%。每單成交需要流量、廣告投放成本從37.56元增加到46.38元，2024年中期為41.26元。

即便訂單最後沒有達成，啄木鳥也會收取消費者30元的現場檢查費，爭取“不做虧本買賣”。

家庭維修原本是一個低頻的消費，啄木鳥用虛高的報價、過高的抽成率，硬生生做成了一次性生意，現在加大流量投放也開始難以奏效了。

針對維修收費標準、訂單抽成比例、流量投入產出比、維修師傅加入門檻及培訓機制等問題，源媒匯向啄木鳥方面發函詢問，截至發稿未獲回覆。

如果把啄木鳥放在姚勁波的投資佈局中來看，這個平台不過是他的一個“輪子”，且極具濃厚的58同城色彩。

02

姚勁波的一個“輪子”

2016年11月，在烏鎮互聯網大會上，李彥宏説，移動互聯網時代已經終結，不會再有新的獨角獸，市場已進入了相對平穩的發展階段，互聯網人口滲透率超過了50%。

姚勁波在隨後的演講中，立即否定了李彥宏的看法，“移動互聯網的時代不僅遠沒有結束，而且對生活的改造才剛剛開始。下面機會最多的領域還是互聯網＋生活服務”。

姚勁波是為了驗證自己觀點的正確性，更是為了與美團王興“較勁”。早在2015年，王興就提出，互聯網競爭下半場已經開始了——從外部競爭向企業核心競爭力轉變。

王興、姚勁波走在了兩條路上——美團縱向在各個垂直行業做深層鏈接，58同城則橫向在各個垂直領域做淺層站位。

所謂“輪子”，是可以隨時替代掉的。快狗打車是一個輪子，天鵝到家、安居客、轉轉、土巴兔也是一個輪子，包括曾經的瓜子二手車、招才貓等也是一個輪子。

BOSS直聘、閒魚、滴滴貨運……每一個對手的出現，直接可以分食或替代姚勁波的站位。

也是在2015年，姚勁波開始大展拳腳，完成了併購或投資趕集網、安居客、中華英才網、駕校一點通、瓜子二手車、咖啡之翼等公司，2017年投資物流電商品牌“倉小微”、上線面對鄉鎮市場的“58同鎮”、投資私人訂製旅遊品牌“遇島”等。

這一年，啄木鳥成為了姚勁波在家庭維修領域的輪子，和他一起參投的還有雷軍。2017年，雷軍持股的小米集團、順為資本，姚勁波的雲企互聯，參與啄木鳥A輪投資，融資金額超過1600萬元。

隨後，姚勁波旗下的五八有限公司、湖南五八阡陌股權投資基金，繼續參投啄木鳥2020年的B輪和2021年的B+輪融資，兩輪融資總額超過了2億元。雷軍通過旗下的Astrend ，參投了C輪融資，本輪總額近2億元。

截圖來源於公司財報

在IPO前，姚勁波透過Dream Landing Holdings Limited、天津五八阡陌，合計持有啄木鳥16.42%股份。雷軍則透過蘇州順為、天津金米、Atrend ，合計持有9.84%股份。

不同於投資人雷軍，姚勁波是僅次於啄木鳥創始人王國偉家族之外的第一大股東，並且58同城也是啄木鳥的重要供應商。

目前，在招股書、天眼查披露的信息中，啄木鳥在2021年、2022年分別向58同城關聯公司採購流量獲取服務、互聯網平台服務等金額為2640萬元、2450萬元，佔採購比例為11.2%、6.8%。

啄木鳥很有可能是依靠58同城完成起家的。

58同城，一直未改變初衷——專注於分類信息平台。但當信息差逐漸被抹平的時候，它的價值也逐漸下滑。這就意味着以流量收入為主的路，越來越難走。

因為，流量生意，來得快去得也快，對用户沒有粘性，也不給商家或加盟羣體創造價值和提升專業水準。

姚勁波的每一個輪子都是類似的情況，快狗打車、天鵝到家、轉轉……都是一套流量生意。快狗打車艱難完成上市之後，股價立即閃崩，跌成現在的仙股；天鵝到家從宣佈衝擊IPO至今，已經過去了3年時間。

啄木鳥如今也踏入了同一條河流。2024年1月，啄木鳥首次衝擊港交所，半年後招股書失效，9月再次遞表。

儘管啄木鳥最新遞交的招股書中，業績更加漂亮了，但名聲卻越來越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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