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談不攏，紅牛內鬥打成了資本局_風聞

作者 | 王言

持續多年的“紅牛大戰”又有新進展。

11月14日晚，中國紅牛發佈聲明稱，在中國紅牛和泰國天絲之間系列糾紛訴訟等待法院最終判決之時，泰國天絲以參加進博會為契機欺騙媒體、引爆輿情，意圖通過操縱、誤導輿論，干擾司法秩序。

中國紅牛運營方華彬集團對源sight確認了上述信息，其表示，近日，泰國天絲集團在一個專題合作中宣稱，紅牛飲料之所以能獲得進入中國市場的入場券，從冷到熱，能在中國暢銷，泰國天絲作出巨大努力和貢獻。“但該説法一出，立刻引起中國紅牛產業鏈從業者的強烈反對。”中國紅牛説。

泰國天絲則在一份向源Sight提供的聲明中稱，華彬集團公示的紅牛累計銷量與中國飲料工業協會公佈的合資公司歷史銷量情況以及以此計算的總銷量存在巨大出入。華彬中國及其高管的這種自產自銷行為實際並非委託加工，就是體外循環、非法同業經營行為，是嚴重的非法活動。

對於中國紅牛，泰國天絲已經從不滿轉至圍剿，同時在司法訴訟、供應鏈、渠道等方面同時開戰，而前者也沒做出妥協。對峙8年時間裏，關於紅牛商標的歸屬和授權事宜，中國紅牛、泰國天絲各執一詞，而中國巨大的能量飲料市場，也使得雙方不願罷手言和。

01

品牌爭奪戰

紅牛的商標之爭可以追溯至上個世紀。1984年，嚴彬在泰國創辦華彬集團，並於1995年與泰國紅牛、泰國天絲在中國合資成立了中國紅牛，擁有了紅牛商標在中國的經營權。

中國紅牛稱，中泰雙方開始合作時，曾簽訂了一份“50年協議書”。其中第一條規定，只有中國紅牛有權在中國境內生產、銷售紅牛飲料，其他方在獲得書面許可或同意前均不得銷售。

此後，紅牛飲料的市場體量不斷擴大，作為其在中國的運營方，華彬集團也迅速成長為飲料巨頭，實控人嚴彬的個人財富也不斷增長。2018年嚴彬以780億元的身家，在《胡潤百富榜》中排名第23位。

不過，紅牛在掀起造富盛宴的同時，也引發了一場品牌爭奪戰。

一直以來，嚴彬與紅牛創始人許書標，始終保持着較為融洽的關係，但許書標在2012年去世，小兒子許馨雄接掌泰國天絲後，雙方矛盾開始顯現。

2016年8月，泰國天絲稱20年授權期滿，並以侵害註冊商標專用權及不正當競爭為由，對華彬集團運營的多家公司提起訴訟。

據媒體報道，在商標授權到期日之前，華彬集團就與泰國天絲就紅牛在國內的生產和紅牛商標在中國的歸屬權展開商討，但雙方在延長商標使用權一事上一直存在分歧，未能達成一致。

雙方的爭執一度蔓延到供應鏈。2017年7月，泰國天絲將中國紅牛在中國國內最大的罐體供應商奧瑞金告上法庭。同年8月，泰國天絲再次以“生產、銷售涉嫌侵害其商標專用權產品”為由，對中國紅牛的幾家相關公司提起訴訟。

但中國紅牛方面對此並不認可，其一直對外強調雙方的協商授權期限為50年。此後，雙方之間爆發了超過20起訴訟案件。

02

雙方你來我往

近年來，中泰紅牛之爭愈演愈烈，不斷重複着一方公佈法院判決，另一方再反駁的過程。

2022年12月，中國紅牛披露，收到深圳前海合作區人民法院判決認定，廣東省深圳前海合作區人民法院認定“50年協議書”第一條有效，只有中國紅牛有權在中國境內生產、銷售紅牛飲料，未經書面同意或許可之前，泰國天絲不得在中國境內生產或承包給其他公司生產或銷售紅牛飲料同類產品。

但泰國天絲駁斥稱，紅牛系列商標使用許可早在2016年10月就到期，中國紅牛的聲明系故意斷章取義，並表示已啓動上訴程序，將堅決通過司法程序維護自身利益。

與此同時，泰國天絲也將戰火引向其他中國紅牛的生產商和渠道商。

2021 年 12 月，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做出一審判決，紅牛維他命飲料（江蘇）有限公司（華彬江蘇工廠）、北京紅牛飲料銷售有限公司、杭州紅牛飲料有限公司立即停止生產、銷售“華彬紅牛”，並判決前述三方立即停止使用含有“紅牛”字樣的企業名稱並限期變更企業名稱，同時前述三方連帶賠償原告泰國天絲經濟損失1億元。

2022年5月，廣州市天河區人民法院一審判決稱，廣東紅牛維他命飲料有限公司（華彬廣東工廠）、珠海紅牛飲料銷售有限公司、廣州紅牛維他命飲料有限公司立即停止生產、銷售“華彬紅牛”，停止使用含有“紅牛”字樣的企業名稱並限期變更企業名稱，前述三方連帶賠償泰國天絲經濟損失2.19億元。

同時，泰國天絲還先後起訴華彬集團經銷商瀋陽海榮鑫、南昌龍泉及旺中旺百貨銷售紅牛維生素功能飲料構成商標侵權，並在司法層面獲勝。

這場訴訟戰，雙方互有勝負。2023年8月，最高院作出民事裁定，認定中國紅牛享受50年商標獨佔許可使用權，泰國天絲有不得使用該註冊商標的義務。

總體看，8年時間裏，泰國天絲和華彬集團從基層法院一路纏鬥至最高法院，而“合作期限是20年還是50年”，始終是雙方爭議的主線。

而在11月15日，又有媒體披露“中國最高法院就天絲紅牛與華彬紅牛控股股權之爭做出最終判決”一事，報道稱，最高人民法院就泰國天絲與華彬集團關於註冊在中國的紅牛維他命飲料有限公司(下稱”紅牛合資公司”)控股股東及經營期限問題作出終審判決。

泰國天絲方面告訴源Sight，上述判決駁回華彬集團的全部訴訟請求，確認了泰國天絲集團創始家族許氏家族是泰國紅牛控股股東和註冊在中國的紅牛合資公司控股股東的事實，明確了紅牛合資公司的經營期限為20年，自1998年9月30日至2018年9月29日止。

但中國紅牛則認為，泰國紅牛是泰國許氏家族成員和泰國華彬、嚴彬家族合資公司，泰國紅牛行使權利也應遵守中國法律規定。根本上，各方必須遵守50年協議約定，保障中國紅牛獨家生產銷售紅牛飲料權利。

“這個訴訟是我們提出的，要求變更工商登記，因證據不足被駁回，只是不改變工商登記現狀，中國紅牛股權和經營管理不發生變化”。華彬集團相關負責人告訴源Sight。

一位商標代理行業人士告訴源Sight，關於紅牛50年的授權協議的判決，程序上還會有再審的可能，但權限依然在最高法院。他認為，雙方依然需要提供足夠的證據，證實“50年協議”被判定真實有效/無效，雙方的訴訟戰還會持續下去。

03

沒有真正的贏家

如今，兩個紅牛的爭鬥更加白熱化。

華彬集團前總裁王睿在成立普惠食品後，成為了泰國天絲多款產品的總經銷商，幫助其阻擊中國紅牛。

今年7月，中國紅牛稱，王睿與泰國天絲內外勾聯，另行註冊新公司，欲替代中國紅牛。泰國天絲先是以斷供香精香料、停止使用商標等相威脅，惡意劫取、搶奪合資公司資產和市場份額，通過要挾及假意磋商得到一定“戰果”後，便開始以司法訴訟、行為保全為工具，輔之以輿論誇大宣傳、恐嚇及其他不可告人的手段，企圖對中國紅牛、委託加工商、供應商、銷售商進行“圍剿”。

在最新的聲明中，中國紅牛則以“摘桃子”“資本勾聯”來形容泰國天絲和普惠食品的做法。中國紅牛表示，泰國天絲撕毀50年《協議書》另起爐灶後，其中兩款產品總經銷商的實控人是普盛食品。在台前，普盛食品在全國各地對中國紅牛及其委託加工廠、銷售商鋪開訴訟、舉報；在幕後，其募集資金、彙集各路資本支持其“摘桃子”。

天眼查顯示，普惠食品由深圳前海鑫普盛控股有限公司100%控股，而深圳前海鑫普盛控股有限公司由廈門盛象控股有限公司（下稱“廈門盛象”）以及TCPSG PTE.LTD.控股。廈門盛象的背後，則有着廈門盛才、博時資本、南京輝盛等多個投資方。

截圖來源於天眼查

“在這場操縱設局搶奪中國紅牛市場的商戰中，我司真正的市場競爭對手實際是各種資本的深度勾連，最終達到洗劫中國紅牛產業鏈的目的。”中國紅牛稱。

據媒體報道，從王睿成在為泰國天絲的代理人後，曾對中石化、中石油等中國紅牛的合作伙伴發起過訴訟，很多合作方因不想捲入其中糾紛，下架了中國紅牛。

商戰雙方拼地你死我活，從來沒有真正的贏家。

2019年起，泰國天絲在中國市場先後推出紅牛安奈吉、紅牛維生素風味飲料、紅牛維生素牛磺酸飲料以及紅牛維生素能量飲料等4款產品，而上述產品的包裝和口味與中國紅牛非常相似。

左:泰國天絲紅牛安奈吉 | 右：中國紅牛維生素功能飲料

也是因此，中國市場上出現了多種紅牛產品共存的怪象，這也導致紅牛品牌受損。據源Sight不完全統計，目前在中國市場，不僅有中國紅牛、泰國天絲的4款紅牛產品，奧地利紅牛產品也在上市銷售。

這期間，中國能量飲料市場風雲突變。曾在中國紅牛工作的潮汕人林木勤，創辦的東鵬飲料近幾年迅速崛起，成為行業老二。此外，樂虎等品牌也在蠶食功能性飲料的市場份額。

而在近幾日的聲明中，中國紅牛和泰國天絲始終在強調其對紅牛品牌的合法擁有權。很顯然，儘管蛋糕不斷被他人分食，兩個紅牛依然沒有握手言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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