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視“碎片化”時代,電影會死得很難看_風聞
四味毒叔-四味毒叔官方账号-49分钟前


觀眾願意通過“情緒”放大一部電影中自己最在乎的部分,然後“階段認知”折射出這部電影的關鍵詞。假設大家懂得“逆向思考”,就能明白碎片化時代傳播的屬性不是“藝術”,是“情緒”。
作者 | 摸金校尉
編輯|小白
排版 | 板牙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今天我們談論身處“碎片化”時代的尷尬時,首先要做的不是憤怒面對,而是因勢利導。
因為“碎片化”時代是全球文化(東西方)都在面對的一場潮流。
比如在國內吐槽的一些短劇內容和題材,國外,包括美國也有同樣的內容,霸道總裁和白富美、離婚XX億……他們也愛看,這是人性的弱點。

碎片化流行就是人性弱點在文化,尤其是影視文化方面的映射。
它是不可逆的。
它與政治、制度和教育無關,而是和社會發展到一個階段後達到的民眾思想“飽和度”有關。
也就是説,包括電影在內所有的文件載體都趨向於“碎片化”傳播。
那麼是人們不願意再動腦子思考了嗎?
不,正是因為人們在網絡時代接受的信息量太多,以至於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針對某一個“點”進行深度解析,這種“深度”需要的是全民或大多數人形成共識的探尋。
在網絡時代,這種探索特質被每天大量的信息掩蓋了、沖淡了。
那麼人們就只能在繁多的信息量中記住,或暫時記住最吸引自己的內容。那麼首要構成的條件是“滿足情緒”,滿足了情緒的內容才有可能被傳播。
“碎片化”電影及短視頻、短劇等正是在這種形式下應運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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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
今年中國金雞百花電影節有個《金雞電影論壇·編導演論壇》。
論壇上提到一個問題:
“電影如何在碎片化表達的時代實現突圍?”

提出這個問題説明兩件事:
一、“碎片化”時代到來,它不可逆。
二、電影要在這個時代活下去。
現在的人在意的是在單位時間內的使用效率,這是一種生活習慣,也是一種社會發展軌跡。
這種情況下,人們需要去捕捉碎片化種的營養。電影相應地,就需要結合這種趨勢將自身提倡的一些美學價值融進碎片化時代,關於這一點,目前依然有很大的空間。
比如2023年大鵬的電影《年會不能停!》,它就摻雜了許多碎片化的敍事。包括今年一些較為成功的電影,如《默殺》等,它在網絡傳播中也被拆分成很多片段,如“女孩被霸凌”、趙又廷(角色)哭戲、校霸被虐殺等。還有今年年初的《第二十條》,大家在碎片傳播中關注最高的是什麼?是趙麗穎(角色)被強暴哭訴,還有雷佳音與馬麗(角色)幽默對話片段。

單就一部電影的體量在傳統宣發中,它作為整體存在的價值沒有問題,問題是傳播過程中誰能一下記住那麼多內容?靠的就是碎片化傳播,拆解情節“化面為點”——
不同的觀眾可以衝着自己感興趣的情節去看一部電影。
這時碎片化傳播乃至碎片化拼接情節的方式就值得肯定,因為它在引導觀眾走進影院感受自己期待的故事。
現在很多電影前期宣傳都在通過“碎片化”傳播搞營銷,當然,最終結果還是要看電影本身的品質,但不可否認,這種傳播趨勢是未來的主流。
如果單就上述任何一部電影的一場短視頻營銷看,這些片段都可以理解為一集短劇。短視頻中的內容聚焦在某個情景內的某個話題。這樣比喻也許更容易理解在碎片化時代,電影營銷乃至電影創作的價值——
永遠不要忽略“娛樂”是電影的第一屬性,其次才是文化、藝術等疊加屬性。
承認這一點並不難,難的是如何“順從”或迎合它的屬性。
更重要的是,承認觀眾對“碎片化傳播”的情緒價值,觀眾掏了錢,就要滿足觀眾的情緒。大多數電影想要拓展市場,贏得認可,“碎片化”是目前唯一值得學習、借鑑的重要手段。
如果達成這種共識,接下來則要解析觀眾,乃至社會民眾汲取信息的生態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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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力
“爭奪注意力”從來都是平台和平台、產品和產品之間永恆的戰爭。
社會心理學中對“注意力”有一個詞叫“片面認知”,具體到生活中也有實例:
原來我們在家裏又看電視又看手機,父母長輩會説“不務正業”。
現在呢?
他們都看6屏了:
刷朋友圈、玩某音、看短視頻……我覺得人類大腦開始格式化了,簡單地説網絡信息時代裏,大多數人的腦子形成了“網格”,每一格都有相應的填充物,可以是旅遊、美食、遊戲,也可以是電影、電視劇和短劇。

基於全球第一的智能手機用户基礎(人口基礎太大),中國可能率先開始“格式化”,美國緊隨其後。他們的社交媒體內容更繁雜,包括宗教、政治、藝術、兩性情感、旅遊娛樂、美食觀點等等,一天下來接收的信息量更雜亂。
碎片化時代比電影碎片化創作更“離譜”也更有代表性的就是遊戲的熱銷,它本身無論觀看還是使用都是純粹的“碎片化”模式,所以在這個時代,遊戲賣得比電影好,它符合不同國別、年齡、性別和階層的所有人的使用習慣。
如果你身邊有玩遊戲的人,稍微注意一下會發現,他們在玩遊戲時全神貫注,盡力屏蔽周圍一切干擾,比如不接電話、不回信息,有什麼事等“打完排位”再説。
反觀電影,我們也有一個不容易量化,但同樣很具象的指數:
你在看電影的時候有沒有看手機?

如果觀影全程沒有看手機,説明這部電影很不錯。因為觀眾真的可以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90分鐘的時長內,它的“爭奪注意力”或“片面認知”就是成功的。
這種成功同樣體現在碎片化營銷中,每部電影都在想如何“爭奪注意力”,然後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千篇一律的營銷套路中。不過至少大家都對碎片化營銷重視起來了,短視頻推廣成了宣傳的標配。
同時我們也要注意一個原則:
在碎片化傳播時代,一切都只是為了適應時代所採取的方式。
就像有人説電影院會不會KTV化?
確實可以。
十幾二十年前年輕人流行的東西,現在照樣流行。
KTV下午三四點的時段最便宜,大家去玩還有各種吃喝“禮包”,人家充分利用了理論上的“廢場”開發商業價值,電影院現在也一樣。
如今全國各地的電影院,只要不想躺平,都會在理論上的“廢場”時段挖掘商業價值,午睡服務、脱口秀、觀影團、劇本殺、公司團建培訓、單位文藝活動、名家育兒培訓……影院也在適應“碎片化”時代,努力尋找新的生存之道。


看,它們也在“爭奪注意力”。
所以我們現在不是在討論“碎片化”該不該出現,它已經出現了。
只不過依然有人沒有認識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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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
在碎片化時代,電影乃至其他一切文化產品需要調整的內容太多了。
比如從電影項目研發階段,主創就要注意適應這個時代的文化及觀點傳播特質。
如前所述:
一部90分鐘的電影在放映時,如何做到讓觀眾不看手機,全程沉浸在故事中?
直觀地説,這部電影需要製造一個又一個高潮,誘發觀眾一次又一次關注。
舉個國產電影的例子:
《夏洛特煩惱》

它是喜劇片,無論後來網評側重的觀點如何,比如“渣男”或“假設人生重來一次”,抑或“少年夫妻老來伴”等等。當年觀影時,很多觀眾確實被影片中一次又一次笑料和爆點吸引。如果你錯過一次,就失去了一次“笑”的機會。然後,觀眾被故事引導到一個嚴肅的關於愛情與陪伴的主題。
今天我們大談特談流量、大咖等支撐票房的種種因素時,千萬不要忽略在2015年上映的這部電影,當時“沈馬組合”可沒有今天的業界地位。
再説一個“碎片時代”傳播的經典案例:
《牧馬人》在某音出圈。

這部四十多年的電影本身是一部“傷痕文學”,它通過男主的坎坷反映出的是那個時代造成的悲劇。那它在2019年為什麼能在短視頻時代破圈?“碎片”聚焦於“愛情”——
“一輩子又怎樣?我陪着你啊。”
以及那句“老許,你要老婆不要?”

即便在今天,我們刷到相關演員的彈幕,依然會有網民“彈”出這句話。
專業人士對待這種傳播態度不一,有的確實在學習,有的依然表示無法理解。
但創作,一定要參照作品本身所處的時代特徵和傳播特點才有可能“爭奪注意力”。
前面提到《默殺》,它契合了這兩年屢見不鮮的校園霸凌事件,以及對“未成年惡魔”的憤恨不甘。那麼它的碎片化傳播聚焦就更明顯了——
你笑,她死。
你死,我笑。
情緒價值拉滿,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觀眾願意通過“情緒”放大一部電影中自己最在乎的部分,然後“階段認知”折射出這部電影的關鍵詞。假設大家懂得“逆向思考”,就能明白碎片化時代傳播的屬性不是“藝術”,是“情緒”。
這與某瓣打高分,現實中票房慘淡不是一個概念,更不是贏了口碑,輸了票房的自我安慰。
最終,商業價值完勝一切。
我們在“毒”的基礎上也在“讀”一個時代的文化傳播特徵。在不指責觀眾認知“淺薄”的同時,也希望幫助一個行業梳理未來的發展態勢並做出相應建議。
前提是大家已經具備了這種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