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舔了一下嘴唇就被自己“毒死”了_風聞
四味毒叔-四味毒叔官方账号-31分钟前


“摸摸你的良心,你想上的是樓嗎?”
沒有人會拒絕認真審視自己內心的真實渴望。
如果有,説明你恰好需要這種勇氣。
作者 | 摸金校尉
編輯|小白
排版 | 板牙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有人説《不討好的勇氣》講了一個關於脱口秀演員的故事。
我認為不妨再擴大地去理解:
《不討好的勇氣》在穿透職場困境和兩性之間關於“支配權”的爭論。

這兩個話題都關乎“討好型人格”,即——
誰是弱者?誰是強者?
強弱之間的地位是否永遠不變?
不過它畢竟是個新的劇向賽道,在它之前,“脱口秀”雖然已在國內形成了一定的市場,但少有專門的影視改編。
其中牽扯到“人”之於脱口秀舞台和現實是否對應的情節銜接。大多數人對“脱口秀”的理解仍然停留在“編段子”上,這很要命,因為確實有人在編段子。但這不代表“脱口秀”沒有植根生活的創作熱情。
《不討好的勇氣》,就是在告訴大家:
“我”有熱情,你有故事嗎?
首先,它開場就拋出一個問題:
“我是討好型人格……嗎?”
“討好型人格”是一種“既是,也是”式的社會學雙重定義。
它“既是”人們對內心閃過的一絲怯懦的無力辯白,“也是”人們對約定俗成的“規矩”的盲目順從。
吳秀雅(李庚希 飾)就是這麼一個典型。

劇中有人站在舞台上説:
大家都標榜自己是“討好型人格”,但現實中沒有誰感覺自己被“討好”過。
這很矛盾,不是嗎?
所以當一個人用自己的處境把“討好型人格”具體到職場和感情中的時候,我們也許能夠理解每一個人作為集體的一分子,有時履行的不是責任,是形式。

這些在吳秀雅身上表現得很明顯:
比如工作是為了體現自我的價值、戀愛是為了體現自我的價值、結婚是為了體現自己的價值,甚至連當眾求婚也是為了體現自我的價值。
總之,一切都要“上價值”,然後“討好”所有人,唯獨不討好自己,並刻意忽視自己真實的情緒,簡單地説——
在成年和成熟之間,選擇了成“精”。

當吳秀雅作為普遍意義中的白領走進鏡頭中時,旁白就一直在俯視並評判她和周圍的所有人。這個女孩子並未呈現一般大女主的氣場,她和大多數年輕人一樣,容易被忽視,容易被犧牲,更容易被揶揄:
她的勤勞被視為應該的,她的容讓被視為必須的,她的努力被視為鬧着玩,她的猶豫被視為已默認。
但實際上她真不是這樣。

明明憑自己本事進入一家大公司,卻因為男友鄭昊(王皓 飾)的身份被定義為“走後門”。沒有人認為這個女孩子有才華。偏偏她還擁有“討好型人格”,連她自己都這麼認為。
別人在開會,她去給大家泡咖啡。
別人在摸魚,她在給人家擦屁股。
別人在推諉,她選擇幫着搗糨糊。
別人在吃飯,她表示……沒人記得她。
越努力,越討好。
越討好,越沒有自我。
《不討好的勇氣》給她先預設了一個定義。

她沒有意識到這是一種惡性循環,她只是在盡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哪怕身處一個典型的充滿繁文縟節的職場環境中,她依然心存幻想,並期待得到一次展現自己的機會。
然後……
她覺醒了。
在男友的自作主張、同事的欺上瞞下和昔日班長的不屑一顧中,她試圖找回當年那個留着短髮,穿着裙子,無懼無畏的自己。
尤其是當她在多年後見到了曾經被嘲笑的班長史野(魏大勳 飾)。

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驚訝地説“史野?!”時,那種語調和語氣,竟隱約有了幾分曾經的模樣。
故事,在一個“討好型人格”的女孩身上開始了。

0****1
“她”的隱藏
一個人的性格養成是否受其家庭環境影響?
也許並不絕對,但在吳秀雅身上一定有影響。
第一集專門為吳秀雅“開門”,讓觀眾看到這個低聲下氣的女孩子曾經也有一段飛揚“跋扈”的青春。起碼當她在十六歲那年隨着父母輾轉到新的城市上學時,她就意識到“犧牲”的荒唐。

她對遠在萬里之外的閨蜜吐槽:
“為什麼一個家庭一定要有一個人犧牲?”
她的母親佐證了她的不甘:
善良、勤勞、付出卻喋喋不休,然而當自己女兒遭受委屈的時候選擇視而不見。

彼時的吳秀雅驕傲而自信,無論她想不想,穿裙子去上學並不是她理解中的“炫耀”,但這不代表其他人也這麼想。
尤其是作為一個插班生,她的一襲紅裙被視為“挑釁”,有人過來警告她,説“學校水很深”,她不屑:
“水深?”
孩子的妒嫉是幼稚的,可能僅僅因為她被分到和班長史野同桌,嫉妒的心態讓其他女孩子認定這個插班生太“扎眼”,關於她轉學的原因,也在口口相傳中變了味兒。

對此一無所知的吳秀雅固執地在球場上和男孩子們打籃球,調侃班長特別“裝”,她覺得只有在史野打球的時候才顯得真實些。卻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場無聊的謠言裏,並被學校的不良學生騷擾。
史野為了救她跟壞學長打架,結果被記過,班上的流動紅旗被取消。大家卻把罪過都推到吳秀雅身上,畢竟配合謠言“食用”效果最佳。學生們,甚至老師都覺得一切都是這個開學穿着裙子的插班生的錯。

吳秀雅的父親似乎也認定了“禍水”必源自“紅顏”,他問“你認不認錯?”吳秀雅執拗着,她説“我沒有錯”,父親當着她的面剪碎了紅裙子。
她哭着看向母親,這個一直跟父親爭吵的女人竟當着她的面緩緩關上了卧室的門……
這只是“埋葬”一個女孩的開始。

接着,大男孩史野迫於壓力在課堂上舉手告訴老師“我要換座位,這個位置不利於我學習”。
女孩再度受到重擊。
學校老師要她在全校面前作檢討,還開廣播作檢討。
大家都覺得這是她應有的“懲罰”,沒有人在乎關於她的謠言,大家都覺得自從她來了之後,“榮譽”被奪走了。

一道靈智劈開了吳秀雅的腦袋,這個小姑娘趁老師出去的時候反鎖了門,無視在外面怒吼的老師,拿着麥克風開“炫”:
“水深?你們這裏真是學海無涯……我不是楊貴妃,你兒子也不是唐明皇。”
她沒有意識到這是她人生第一次的反抗,第二次還要再等很多年以後。

雖然同學們甚至老師都忍不住被她的精彩“檢討”逗笑了。可結果是什麼?
嘴巴痛快了的吳秀雅遇到了謠言的始作俑者,對方一頂“集體”的大帽子扣下來,説“集體榮譽高於一切,可是你毀了集體”。

很多年後,步入職場的吳秀雅再度接受了同樣的教誨,只是“集體榮譽”變成了“顧全大局”。
那時,她已經自覺地融入了“大局”中。
只有旁觀者知道,十六歲那年,一場酣暢淋漓的嘴炮之後,那個留着短髮穿着裙子的吳秀雅被強行隱秘在了自己的記憶中。

0****2
“她”的改變
“我男朋友每次送我回去都説要上樓坐一坐,摸摸你的良心,你想上的是樓嗎?”
崩潰的吳秀雅尾隨史野來到一家酒吧後,看到對方在台上説脱口秀,自己成了別人嘴裏的“段子”,她似乎想起再次見面時史野對她説:
“我想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有點失望。”
我相信這一段劇情會讓很多人有所觸動——
尤其是在職場生存的“老人”們,也許這個“老人”距離曾經的校園只有幾年時間,再見時已多了一層鍍烙。

吳秀雅站在酒吧中央講述自己的職場困惑、不甘,以及男友的霸道和自以為是。彷彿她一夜之間推翻了所有人對自己的判定:
温柔、可期,也“可欺”。
雖然這種情緒只是展露在一羣素未謀面的人眼前。
但是當台下的觀眾被她頻頻逗笑時,史野眼中已閃着光:
“這才是吳秀雅。”

我不知道鄭昊成為吳秀雅男友的經歷,但我相信,鄭昊遇到的吳秀雅與史野遇到的吳秀雅不是一個人,鄭昊遇到的吳秀雅是“弱小的,需要被保護的”,連吳秀雅自己似乎都認定了這一點。
換做觀眾由彼及此的角度,誰敢説自己的每個人生階段都是一樣的面貌?職業女性也好,職場日子人也罷。所有人都在掙扎中積攢了一肚子的槽點。吳秀雅,只是把這種吐槽用她以為的“講壞話”的形式表現出來。
後來,她才知道這番吐槽有個專業名詞,叫“脱口秀”。

按照一般劇情的縱貫線排列,吳秀雅對應的依舊是十六歲時無所顧忌評價別人,追求自我意識的表現。觀眾看得更清楚:
這個沉默寡言的女孩身體內湧現出巨大的能量。她只是困於別人和自己共同鑄造的“生存牢籠”中,居然有那麼一天,她意識到“牢籠”的存在,便試圖享受片刻的自由。只是她的“自由”此刻依然是卑微的,她改變不了什麼,只是用一場即興吐槽獲得短暫的釋放。
她面對的“善意”太多——
男友鄭昊想當然地“幫”她解決一切問題,她不善於拒絕(討好型人格的表現),隨即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認真做一份工作。
在所有人眼裏,吳秀雅是個很“幸運”的姑娘,她的男友和她的同一家公司,地位比她高,也是公認的後起之秀。她的上司是男友母親大學時的好閨蜜,對吳秀雅最高的評價是“咖啡煮得不錯”。連男友帶她出去應酬,周圍的女性都説“傻白甜就是好,像我們這種獨立女性沒人欣賞”……
問題是“獨立女性”看待吳秀雅的“不獨立”時,依然充滿了嫉妒和諷刺。


鄭昊説“她是我的女人”,吳秀雅説“你這樣説不好。”
鄭昊理所當然地繼續表示“結婚後我養你。”
殊不知,吳秀雅體內那個短髮紅裙,拿着麥克風嘲諷一羣人的女孩正在甦醒。
就像那晚酒吧中央的自己。

被吳秀雅吐槽“抗老面膜塗在簡歷上”的同事竊取了她的功勞,被集團公司人事任命為部門組長,隨即接受了這個日常唯唯諾諾女孩的貼臉輸出。
似乎失眠導致了她出現幻覺,她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她選擇跟一種約定俗成的“大局觀”對線,因為她在“朗讀”鄭昊為她寫的致歉書時又看到了短髮紅裙的自己。
她當然知道那襲紅裙已經被父親剪碎了,不過這不代表她忘了曾經的模樣。
所以,她繼續當眾開大:
“我是對的,你們是錯的。”


她的上司、男友和長輩對此十分不解:
她……怎麼像變了個人?

0****3
“她”的覺醒
“失語”對於職場中的大多數人來説是一種常態。吳秀雅的“失語”同樣基於“大局觀”認知。在意識覺醒前,誰的評價和指責她都照單全收,沒有人覺得“吳秀雅是個很重要的人”。
那麼是誰喚醒了吳秀雅體內的“她”呢?
是男友鄭昊對她的“爹味”教育?是旁人説她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是卑鄙同事搶奪她的工作成果?還是多年後再見的史野説的那句“有點失望”?也許大家都有份參與。
總之,她累了。
我都替她覺得累。
我甚至替所有像“吳秀雅”一樣的“失語者”感到疲憊。

這種感受就像在看我自己以及大多數成年人的處世一樣:
寫作“成熟”,讀作“油膩”。
但好像大家都按照這個規則在生活、在工作。
她自己在激情對線後也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她以為自己的發言是振聾發聵,得到的不過是天下太平。
一切都沒有變。

同事們繼續該摸魚摸魚,該作秀作秀。男友繼續進行“爹味”教育,語重心長地表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儼然一副看透世情的樣子。
甚至連向吳秀雅求婚,都是精心安排好的設計:
在董事長面前做好人設,在其他人面前再次演練“優秀、專一、人間極品”的完美角色。
鄭昊也感覺到吳秀雅的猶疑,儘管他認定“説考慮考慮不過是找補面子”,但此刻單膝跪地獻上婚戒的鄭昊也感到危機:
“你不答應的話我就跪在這裏不起來了。”
他大聲説,周圍一聲聲喝彩和“好浪漫”的羨慕。

吳秀雅會怎麼做?
我不知道,因為關於她的覺醒還在繼續。
作為觀眾,我發現吳秀雅給了我一個很有意思的思考角度:
她其實從未妥協過,只是她的善良促使她不願意輕易給別人難堪——
一旦觸及底線,她會奮起反擊。
遺憾的是,大多數人都沒有意識到別人的“底線”,就像大多數人從未感覺自己被“討好”一樣,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悲哀到每次吳秀雅的上司、同事和男友一次次踐踏她的努力和善良時,我都暗歎:
“你們在作死”。

結果,人們卻一如既往地處於“失語”狀態,並以過來人的身份教育新人。
具體表現為:
“我這都是為你好。”

04
“她”的勇氣
《不討好的勇氣》總製片人應蘿佳説她把這部劇拆分片名為“不存言女子的勇氣”“寸言”原本釋義是“猶寥寥數語”,我的理解是“言簡意賅”,不寸言則是反着來——
吐槽,吐它個昏天黑地,日月無光。
“脱口秀”也可以理解為“不存言之所”,所有追求自由精神和獨立意志的人都可以上台發言(吐槽),該劇專門透過十六歲的吳秀雅吐槽“犧牲”和再度覺醒後的吳秀雅吐槽集團公司考核指標,讓成年人坐立不安或乾脆惱羞成怒。
人們對她言行轉變最大的不滿其實是:
“別人都這樣,怎麼你就要特立獨行?”
問題是“都這樣”是誰規定的?
以前海峽對岸的電視人專門製作了一部《中國電視史》,專門吐槽“按部就班”的規律,細節到什麼樣的角色上台必須是什麼樣的標配,旁白也在吐槽:
“也不知道是誰規定的”……
《不討好的勇氣》,就有點這個意思。
再看該劇編劇兼導演董潤年,他説這部劇是一個“新東西”,他也承認做原創很難。
我最近一次看董潤年編導的作品是電影《年會不能停!》,導致有段時間我腦海中滿是“顆粒度對齊”的諷刺感。故事發生地依然是“合眾集團”,主創搭檔如今還是董潤年和應蘿佳,一部電影,一部電視劇,區別在於主角從“男孩子”胡建林變成了“不存言”的吳秀雅,吐槽的方式也變了。
胡建林走的是RAP舞台風,用歌詞“勸諫”官僚主義要不得。
吳秀雅玩的是“脱口秀”,用吐槽表達對職場和情感的遭遇。
因此《不討好的勇氣》更聚焦在當代職場女性被偏見和歧視(包括同性歧視)裹挾的現實處境。不過兩者之間最大的共同之處在於:
用自以為是的人情世故反襯抗爭的必要性。
如鄭昊和集團裏的中層管理者們,他們所思所想,都是“大局觀”,他們説的話也不只是字面意思,如“原則上可以……”別人剛聽到這一句就去做事了,他們無奈:
“原則上可以就是不可以。”


至於“脱口秀”,完全建立在女性對生存困境的抗爭之上,它是強烈的批判與自我批判,更是廣大職場人的“嘴替”。
這很重要,因為“失語者”通常也是客觀上的“加害者”,不斷吞噬着自身的熱忱,也在抹殺後來者的夢想。
基於這種真實的弊端,脱口秀的“冒犯”精神才得以在該劇中成立。
畢竟,它以一種別樣的姿態直抒胸臆。

就像董潤年自己説的:
原創很難。
但如果生活本身已經賦予了足夠多的素材,原創難嗎?
不難,難的是加上那麼一丟丟勇氣審視集體對個體造成的客觀思想限制。
它已經在《年會不能停!》和《不討好的勇氣》中體現出來了:
與其問“為什麼?”
不如問“憑什麼?”

“脱口秀”的獨特表現形式,讓現代人在“IE”之間自由切換。
甚至連這部劇本身,都是在挑戰傳統影視劇主人公的“覺醒”方式。
人家白天受了氣,晚上在台上吐槽。
真人真事,真情實感。
觀眾聽得津津有味,説者説得意猶未盡。
面對生活、解讀生活。

“摸摸你的良心,你想上的是樓嗎?”
沒有人會拒絕認真審視自己內心的真實渴望。
如果有,説明你恰好需要這種勇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