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20歲的虎撲打幾分？_風聞

文 / 孟橋

2004年1月，一個名為hoopChina的論壇誕生了。這個論壇，由當時還在美國洛杉磯留學的程杭一手建立。

顧名思義，hoop是籃球的意思，hoopChina誕生之初的第一個身份，自然是一個籃球論壇。可籠統的來説，hoop本身也有「圈」的意思，20年至今，虎撲早已走出了籃球這個圈子。

熱愛不減，永遠少年。這是20歲的虎撲寫給自己的話。

無論如何出圈，圈子裏的人底色卻從來沒變過。這個社區就像你20歲時的那位直男兄弟，你們之間會有各種各樣的小摩擦，但是隻要湊在一起，熱情、堅強、依然有夢那就會是主旋律。

當然，無論如何出圈，虎撲終究是一個籃球資訊起家的社區。在上週落幕的虎撲20週年活動上，創始人程杭也在發言致辭中聊了很多籃球。

不可避免的，話題被引到了最最虎撲的討論上：誰是籃球的GOAT？ 

程杭的回答並不令人意外。作為芝加哥公牛的死忠球迷，他心中的籃球GOAT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邁克爾·喬丹。其實更為有趣的，是他對勒布朗·詹姆斯這位強力GOAT競爭者的評價。

「科比、奧尼爾的成長從未讓喬丹的球迷如此恐懼，勒布朗實在是太強大了」，程杭説道，「強大到讓我覺得，是不是他再拿一次50分、或是再拿一次總冠軍，我們這代（喬丹的）球迷，就要被埋沒了？」

2024年，邁克爾·喬丹已經61歲了。距離他首次退役，都已經過去了30多年，球場上屬於他的時代早已過去。

2024年，勒布朗·詹姆斯40歲整，兩鬢斑白的他早已完成了與自己兒子同場出賽的成就，屬於他的時代也開始走向末尾。

2024年，虎撲20歲。姚明、諾維斯基、納什、羅斯、卡特……20年間，中國球迷們在這個社區上見證了幾代球星的成長與告別，只是很少有人想過——

20歲以後，虎撲是否仍是籃球直男們心中的烏托邦？他們的情懷，是否會被埋沒在新的時代？

2004年，hoopCHINA上線第一天總共獲得了7位用户訪問。回想最當初，虎撲的一切簡單純粹到可怕。

服務器是260美元租的，論壇的內容基本全是兩個創始人自己寫的。沒有二維碼，密碼不分大小寫，登錄論壇，只需要輸入一個暱稱，以及六位字符。靠着編譯NBA內容填補國內籃球資訊的信息差，虎撲熬過了最初的階段。

一年之後，hoopChina積攢起了一定的用户。纖細純良少年在翻譯團板塊發佈第⼀帖，同年9⽉，⻁撲翻譯團才正式成⽴。而在那之後，虎撲步行街的前身，休閒區 「⽢⽐亞⼤陸」的誕生，也被認為是虎撲內容多元化的開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步行街的發帖總數，要超過其它所有籃球帖子數量的總和。

其中2008年的神帖《JRs，乃們最艱苦的戰役是什麼？我們還活着，在真實的⽀撐着每⼀個⼈⽣》獲得了300萬次以上的瀏覽，超過一萬人在這個帖子下分享了自己的命運起伏。這個帖子，也被譽為虎撲步行街精神的體現。

可以説，頭十年是虎撲發展最為迅速的階段。除了基本盤籃球社區和逐步壯大的步行街之外，虎撲還在2012年GoalHi 與 HelloF1完成合並，整合在了hupu.com的域名之下。從那以後，足球、電競、裝備、影視娛樂都成了虎撲的標籤。

2012年，虎撲推出「虎撲識貨」，採用的是導購平台的模式，為用户提供運動裝備的購買服務，後來還將業務拓展至了3C領域，甚至美妝領域。

2016年虎撲投資的第三方球鞋鑑定售賣平台得物（曾用名，毒）先後獲得三輪融資，估值達10億美元。

多元化的業務讓虎撲走上發展快車道。

彼時的虎撲，也讓資本看到了這個社區的潛力。從2007年開始，虎撲完成了6輪融資，總金額超過22億元人民幣。參與投資的資本包括字節、中金公司、景林投資、貴人鳥、晨興資本等。

可以説，這些來自資本的青睞的確是從籃球開始，但虎撲這些年來所展現出的潛力，卻遠不止籃球。

成立以來，虎撲總共做了四次品牌更新，每一次都象徵着虎撲的拓圈。從最初體現籃球內容的hoopChina，到突出體育概念的虎撲體育，再到拼音HUPU，最終換成了漢字的虎撲。

從最初7人訪問的小論壇，到今天的1.3億用户，20年來虎撲這兩個字承載的含義越來越廣，圈子越拓越寬。但20年來，有一點一直未曾改變：

虎撲，其實一直是那個直男的虎撲。

上週六我們來到虎撲20週年活動現場，肉眼可見的，100個參觀者中至少得有97個男生。我們看到的三位女性，分別是一位Coser、一位帶自己高中生兒子來參加活動的母親、以及與我們同行的一位女同事。

一眼望去，茫茫都是極度符合外界印象的「虎撲直男」。這也難怪，活動現場，虎撲將所有JRS的日常興趣搬到了線下。

足籃球賽事區域，有湖⼈、勇⼠、曼聯、皇⻢等熱門球隊球⾐典藏館展出；球員體側區，有摸⾼、臂展、⼒量測試、粘⼿膜等符合球員體測的內容項⽬；最中央的球場區，虎撲把路人王賽事搬到了現場。

遊戲電競區是電競⽂化的線下內容延伸，設置了諸多熱門遊戲體驗項目——這裏也是現場排隊最長的區域。

多少年來，虎撲的價值觀是一道城牆，護住了直男們心愛的事物和他們的精神世界。JRS們是如此的愛憎分明，在互聯網上極具辨識度。但與此同時，他們的種種氣質，也讓那些不具備直男屬性的網民們對虎撲敬而遠之。

虎撲不是也在求破圈嗎？這樣一種相對保守的氛圍是否會對破圈造成阻礙？如果一定要二者選其一，在破圈和直男用户之間，誰更重要？

有關這些話題，我們跟虎撲CEO殷學斌聊了聊。

殷學斌十分肯定的回答，虎撲就是一個能夠覆蓋男性感興趣話題的社區，是直男的烏托邦。之前20年如此，之後也會如此。

要成為直男的烏托邦，自然要維護直男們的態度。但近幾年，這種維護的成本開始變高。

近年來，輿論環境開始變化，而虎撲社區中的一些情緒化的表達，也開始成為網絡話題。比如這幾年JRS先後大戰吳亦凡蔡徐坤粉絲，均大勝而歸。

而成為勝利者的代價之一，就是令他人心生畏懼。

「有的時候，男生的語言體系就是這樣的，説話會比較衝。這是虎撲用户的特點」，殷學斌表示，「而我們要保證的是，用户不去做人身的攻擊，不做國家民族層面上的攻擊。在這些前提下，我們尊重虎撲用户的一切合理表達。」

要保證這樣開放而安全的社區環境，虎撲做了不少投入。

殷學斌向我們介紹，虎撲有一個 「信息治理部門」，規模達到了上百人。平日裏，該部門負責平息虎撲社區內的一些不太理智的爭論，治理社區氛圍。而與此同時，他們還要保證社區言論自由，這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們在這一塊投入了很多資金和人力，對於我們這樣體量的公司來説，這些部門可以説是奢侈品了。」殷學斌評價。

有一個很有趣的點在於，**這樣的虎撲直男語言體系和價值觀早早就已經形成了，那一代JRS已經步入中年，但他們所秉持的價值觀和交流方式卻延續到了今天。**一方面，這代表一個社區最為重要的文化基調得到了傳承。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更多更為年輕，且認同JRS價值觀的用户湧入了虎撲。

殷學斌向我們介紹，如今虎撲的用户主力軍仍由大學生羣體組成。但近兩年還有一個趨勢，高中生的比例開始明顯上升。在他看來，這對虎撲是一件好事。

在未來，虎撲仍然會精心照料自己的直男基本盤。但與此同時殷學斌也在不斷強調，這並不意味着虎撲會拒絕任何非直男的加入。歸根結底，虎撲還是想把影響力帶到圈子外。

而説到這個話題，就不得不提虎撲這兩年真正完成了破圈的一個功能：評分。實物、人物、概念，在這裏，你可以給任何你能想到的事物打上一個分數，再附上一句調侃。

比如在虎撲評分榜上，植物大戰殭屍中的鐵桶殭屍是8.8分；新版三國演義中劉備的台詞「我二弟天下無敵」是一句高達9.8分的台詞；中國神話故事中的牛郎只獲得了4.3分，理由是牛郎偷人家仙女的衣服。

可以看出，虎撲評分的標準是絕對主觀的，它體現的更多的是JRS好惡與價值觀。因此從某種程度上來説，評分系統，也是當下最能反應虎撲生態的一個產品。

正巧，虎撲評分產品的主要推進者就是殷學斌，而他給今時今日的虎撲打出的分數是6分。

對於中小學生而言，如果在哪次考試中考了六十分，那麼他大抵逃不過一頓打。但對於一家運營了20年，擁有1.3億用户的大型社區而言，6分則有兩個含義：首先，是虎撲滿足了用户的基本需求；另外，則是還有許多產品層面的創新空間，等着虎撲去填補。

就拿評分系統這個產品而言，殷學斌認為，它還有很多潛力值得被髮掘。

如今的虎撲評分更多的是體現情緒，而殷學斌對評分產品的一個設想，是讓它能夠解決用户的一些實際問題。就比如，能夠在餐飲、影視等領域起到一定指引和參考功能。

另外，評分系統也有成為知識索引的潛力。在殷學斌看來，學習知識和表達情緒並不衝突。在評分系統上為各個詞條補充更多的信息量，逐步讓評分系統成為一部「有情緒的百科全書」，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評分、互動和情緒，都可以成為獲取知識的引子。」殷學斌這樣評價道。

結語：

野蠻生長，不忘初心，這是虎撲十週年時給自己的寄語。如今20歲，虎撲告訴自己：熱愛不減，永遠少年。無意之中，少年二字也再次強調了虎撲屬於直男的論調。

「其實我們在內部討論時，越來越少的定位自己是提及籃球社區、體育社區、或是泛娛樂的社區。我們更多的是要將業務和產品，覆蓋到更多男性有興趣的話題討論上去。」在活動現場，殷學斌這樣告訴我們，「從男性興趣點出發，又會延伸出一些其它需求。在未來，虎撲的產品就會從滿足這些需求開始，逐步迭代。」

交流過程中，我們問過殷學斌一個比較極端的問題：20年間虎撲從籃球開始，開始輻射更多領域和話題。不可避免的，在吸收了更多用户的同時，整個社區籃球文化的濃度也在被稀釋。如果有一天，虎撲的用户完全不看籃球了，這是你們能夠接受的嗎？

殷學斌的回答似乎完全沒有經過過多的思考：那肯定是跟着用户走，這點毋庸置疑。

由此不禁讓人聯想，20年後的虎撲即便沒有籃球、足球、電競，也會是那個直男的烏托邦。而唯一的原因也只可能在於，未來的JRS愛上了別的東西。

虎撲，終歸還是放不下直男。

※ 文章圖片來源：虎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