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瞭解的東西是否可以批判？_風聞

多次在知網和觀察者上看到了這個標題了，“為什麼很多沒讀過《資本論》認為自己能批判《資本論》？”它使我想起年輕時的一次經歷。雖然時間久遠了，但我對這個事還是深刻而清晰地記着。

記得是1982年，我剛大學畢業一年。因為是留校，我這個只有大學文憑的人就開始教大學生了。和我們這些經過文革恢復高考進入大學的77屆和78屆的學生不同，這些新入校的大學生是經過 按部就班地高考進入大學的。上世紀的九十年代，剛剛開始改革開放的中國一切都顯得很活躍，思想界也不例外。關於真理標準的討論不僅沒有平息之前思想自由化的問題，而且在高教系統掀起了更大的波浪。我的第一堂課就和這樣的問題不期而遇了。

我最開始帶的是哲學基礎課——哲學原理，教材是是艾思奇主編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我剛説了一句開場白，“同學們好！今天我和同學們一起開始學習《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下面就有位同學舉起了手。

從座次表上我看到了這位同學的名字（出於多重因素考慮我不便説出這位同學的名字），我做了個允許發言的手勢，這位同學就站起來理直氣壯地説出了自己的問題。

他説老師，我們的哲學原理課為什麼不用其它教材，為什麼一定要用馬克思主義哲學。應該有其它更好的哲學原理教材吧？

以我當時的教學經驗和知識狀態，還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我自己覺得自己當時一定很窘迫，也不知道在堂的學生們看出來沒有。

我稍稍沉靜了一下，決定用迂迴戰術來回避這個問題。我問這個同學是否讀過關於馬克思哲學方面的書。他説沒有讀過，而且強調西方有更好的哲學家，如果要讀他也只會讀那些書。

當然我也鬧不清這位同學對馬克思哲學的本能反感從何而來，很可能和當時思想界的現狀有關。

我問他，“你既然沒有讀過，那你的好或不好的結論從何而來呢？如果你把這門課程學完了，同時你還讀了相關的其他人的著作，到時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可能要好一些吧？”

“你是否知道你剛才的話違背了最基本的哲學常識，從感性出發，人云亦云地去否定這個，不喜歡那個等等。這些結論你認為正確率有多少呢？恐怕你自己也是糊塗的吧？”

“送你一句話吧，但這不是我説的，是我們的已故領袖毛澤東説的，‘一切結論應該是在調查的末尾而不是它的先頭’。一個理論，一本著作，最好你不要先看是誰説的，誰寫的，而是要看它是否有道理，值得一讀，然後再來決定是否定它還是接受它。”

觀察者上關於《資本論》的討論前段時間很熱烈，我也參與了，還寫了兩個小帖子。其中之一是“取笑《資本論》，你們哪來的這個勇氣？”是回應“剩餘價值理論是倒果為因”帖子的，結果遭到部分吃瓜者的口誅筆伐。

嚴格説來，一個東西你還根本不瞭解，就急着去否定它，真的有違認識規律。對於思想理論根據它的顏色而定取捨當然不可取，難道要求一個正常對待也錯了嗎？就是你先試着去接觸去了解它然後再下結論也不遲吧？

當然間接經驗、認識也並非都是錯的。人類的學習與研究絕大部分也是從既有成就出發而進行的，如果點點滴滴都要通過自己的學習與論證，進步何處去尋覓呢？

這就產生了一個現實的矛盾，要保證結論的正確性，親歷親為是前提。但一切皆親歷親為無疑會造成不必要的時間浪費。為了避免這個矛盾，哲學理論界提出了一個實踐結果的檢驗標準問題。現實的情況看，社會主義制度究竟好不好，是否適合中國，馬克思主義正確與否，中國七十年的建設經驗已經説明或正在説明着這一切。所以前面的“沒有讀過《資本論》的為什麼敢於批判《資本論》？”問題，無論是批判者還是贊成者是不是以尊重現實為好。

在這個問題上搞少數服從多數，根據顏色下結論都不能説服人。因為現在這個地球上實行社會主義制度的國家，信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國家少之又少。我們不敢説中國發展的真理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但現實的至少也已經説明了。

還有一種現象也順帶説一下。有些人為了標新立異，為了顯示自己的獨特和獨到，喜歡去否定既定成果，但他們卻打着一個否定是為了進步的旗號。這樣把批判他們的人推到反對進步的行列。我認為這類人不過是思想上的投機者，根本不配在這裏討論什麼思想理論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