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獻詞：如果夢想有翅膀，那必須是善良_風聞

又到舊年終點，又到新年起點。手指敲打鍵盤的時候，院子裏傳來共情的《蘋果香》，典型的男中音，跟狼戈有得一拼，是自己喜歡的調子。

從元旦開始，一年一度的，以團聚為底色的辭舊迎新揭開序幕，氛圍越來越濃郁了。

歲月在流逝，激情在潮退。今年本來想不聲不吭地翻過元旦，卻有情深義重的兄弟起鬨，要我一如既往地弄篇新年獻詞，給新舊交替做個儀式。既然拗不過，那就不如從命。

盤點從我生命中又消逝了的三百六十五天，又是不堪回首，還是那樣一窮二白，兩手空空，畫過的餅沒有走進現實，腰包沒有鼓起來，山一樣的房貸車貸依舊。歲月卻更加無情，留給自己頭上的白髮多了，眼角和額頭的皺紋深了；風中殘燭一樣的父母站立行走更加吃力了，住進醫院的消息時不時地從千里之外傳來，揪着我的心；即將迎來花甲之年的大姐做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手術。這一切，提醒我：我們這一代，真真切切地進入中年，走向老年，確實到了該注意身體的時候了，不能一味蠻幹，用健康換機遇了。

唯二值得炫耀，可以展示一下的，就是匆匆這一年，百萬字的“前行的人生”三部曲終於出版發行了；在煙消雲散的三百六十五天，我一如既往地伏案疾書，筆耕不輟，撰寫的書籍名錄裏，又多了《北京圈子》《黎明前·戰》《前行的青春》三個長篇。

有人羨慕，恭維我説，碩果累累，活得充實，沒有虛度年華。這是他的看法，不是我的看法，也不代表我家人。因為他不寫作，不解其中味，只覺得這事兒很偉大。我是寫作的，也要養家餬口，我清楚這是面子上的事，跟裏子沒有多大關係。社會發展到現在，寫作與價值已經脱鈎，在背向而行。文化創造者被寄生在這個鏈條上的所謂平台和文化掮客敲骨吸髓，吸乾，榨乾，很多文化人養家餬口都成了問題。所以，説穿了，一年寫作三五本書，哪怕是高質量作品，都沒什麼了不起，跟農民多收了三五斗沒什麼兩樣，只得安慰自己説：我會在歷史上閃光；我在栽樹，將來供後人乘涼。

沒有爬過高山，不知道攀登的艱辛；沒有蹚過大河，不知道涉水的風險。伯夷叔齊寂寞地老死在山上，屈原王勃悲傷地溺斃在水裏。生老病死，人生常態。跟往年一樣，2024年，依然被騙過，坑過，傷過，好像什麼記性都沒長，還是那樣滿臉燦爛，雲淡風輕地忘記。當然，也有貴人相助，恩師點撥，朋友加持，給我在嚴冬裏點燃炭火。

也許是因為善良，善良到與這個坑和套路太多的城市和時代格格不入。有位師長在十多年後見面，感慨地説：我很欣慰，你骨子裏一點沒變。骨子沒變，外形卻沒能抗住歲月侵蝕，體態虛胖了，容顏滄桑了，頭上禿頂了，唯一沒弄丟的，也就只有善良了。

我確實把善良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因為自己是個文化人。如果文化沒有了善良，也就沒有了靈魂，沒有了根基，沒有了方向，可能比什麼都可怕。這是文化跟商業的本質區別。在做一個薪火相傳的文化人與做一個腰纏萬貫的商人之間，我寧願選擇前者，哪怕窮困潦倒，窮途末路。

我是農民的孩子，過慣了苦日子，跟北大韋神一樣，一瓶農夫山泉，一個雪白饅頭，就是一日三餐，但得活在興趣的世界裏。一路走來，被坑過，被絆過，被騙過，被傷過；流過汗，流過淚，流過血，流過膿。在首都北京落地生根，算是攀過高處，看過遠景，見過世面的人，也蹚過河，知道江湖深淺。只不過希望簡單地活着，有時候自己裝傻，不願意計較，僅此而已。

説真的，我還是喜歡曾經的熟悉的感覺，喜歡行走在家鄉那條雨天泥濘，晴天揚塵的泥巴路；我還是喜歡跟家鄉那羣衣着樸素的農民用硬邦邦的家鄉話嘮嗑和問候；我還是喜歡吃家鄉那幾道上不了枱面的土菜，尤其是醃辣椒、醃蘿蔔、醃豆角、醃茄子榨、醃蕌頭以及各種臘味；我還是喜歡回鄉下看小時候的星星和夜空，做小時候愛做的夢，也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着某個人，憶着某些往事，爬着格子，敲着鍵盤，向着夢的方向，勇敢出發。

夢想是偉大的，實現夢想的方式很多，也凸顯人性。在我這兒，善良是最基礎的底色，也是最後的底線。如果連善良都沒有了，那世界和人生還有什麼希望？我們還能給別人和後人帶來什麼？世界與地獄還有什麼區別？明日與末日還有什麼界限？

如果夢想有翅膀，那必須是善良！

當然，你善良了，就意味着你會失去，有時候甚至失去的是至關重要的東西。你失去了，別人就會得到，這個世界是守恆的，有人失去，就有人得到，所以，用不着耿耿於懷，斤斤計較。

一年是如此匆匆，以至於讓我們沒有時間去跟怨恨較真。那就讓我們忘記所有的怨，只顧趕路；讓我們牢記所有的恩，砥礪前行。一時得失沒什麼了不起，該醒來的時候醒來，該出發的時候出發，該歇腳的時候歇腳。雖然知天命之年了，我依然還是人之初那個從鄉下走來的少年，帶着笑，帶着風，無所畏懼！我是農民的孩子，我是故鄉的孩子，我是文化的孩子，我是歲月的孩子，我是夢想的孩子——我是那個不斷趕路的孩子！

在浩瀚的宇宙面前，在漫長的歲月面前，我始終是一個孩子，一個不願意停下腳步的孩子，也不願意心靈被污染的孩子——用孩子的眼光看待世界，用孩子的心靈感受周邊，用孩子的勇氣對待人生。

天道酬勤，人生無懼。相信總有一天，我會爬到山頂，摘星攬月，守雲開，見日出，眺望遠方；相信總有一天，我會閃爍在歷史長河裏，成為別人仰望和尋找的那顆熠熠生輝的日月星辰。

當然，關鍵是過好現在的每一天，走好腳下的每一步，碼好筆下的每一個文字！

2024年1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