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晉:伊朗遭遇45年來最慘重恐襲,襲擊者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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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王晉】
2024年新年剛過,伊朗南部的克爾曼市就發生了“恐怖襲擊”事件,已造成近百人死亡,此次“恐怖襲擊”事件也成為自1979年伊朗伊斯蘭革命之後,傷亡人數最慘重的恐怖襲擊事件。
襲擊發生在伊朗伊斯蘭革命衞隊高層蘇萊曼尼去世四週年的祭奠活動上,顯示出襲擊者有意挑撥伊朗民眾同政府的關係,製造政治和社會混亂的意圖。
1979年伊斯蘭革命之後,伊朗曾經發生過多起“恐怖襲擊”事件,受害者不僅包括伊朗民眾,也包括伊朗最高精神領袖哈梅內伊、總統穆罕默德·阿里·拉賈伊,總理、什葉派宗教人士穆罕默德·賈瓦德·巴霍納爾,伊朗什葉派宗教人士、伊朗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貝赫什提,伊朗武裝部隊參謀長阿里·薩亞德·設拉西等,他們都是遭遇了各類襲擊或因暗殺身亡。
在1979年之後,伊朗國內外也出現了一大批五花八門的“恐怖組織”,包括左翼世俗陣營的“人民聖戰者組織”,伊斯蘭什葉派陣營的“伊斯蘭殉教者”,伊斯蘭遜尼派的“真主黨”和極端組織“伊斯蘭國”等,對伊朗民眾的生命安全和政治穩定造成了巨大沖擊。
此外,一些外國情報機構,尤其是美國和以色列的情報機構,也經常在伊朗境內策劃和實施各種破壞行動,因此也被懷疑是這次“恐怖襲擊”事件的幕後兇手。

爆炸事發現場畫面/伊通社
但是,此次發生在伊朗南部克爾曼市的恐怖襲擊事件,從襲擊地點、襲擊手段、襲擊目標和後續影響來看,同之前的“恐怖襲擊”手法並不一致。
首先,從襲擊地點看,過去伊朗境內發生的各類“恐怖襲擊”,或是在伊朗首都德黑蘭,或是在伊朗其他重要的宗教或政治敏感性地區,比如具有政治和文化重要性的設拉子、馬什哈德,具有族羣敏感性的阿瓦士和恰巴哈爾等地。
而此次“恐襲”事件發生地克爾曼,過去在伊朗國內一直是相對穩定的城市,極少出現政治動盪和衝突。儘管克爾曼是伊朗“國民英雄”、伊朗伊斯蘭革命衞隊“聖城旅”領導人蘇萊曼尼的家鄉,但過去相對較為平靜,因此襲擊地點選在克爾曼,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從襲擊手段看,此次“恐襲”也呈現出同過往襲擊不一樣的手法,是由埋設在克爾曼遊行隊伍必經之路旁邊的兩枚炸彈引發,襲擊者並不在現場,也未出現“自殺式襲擊”之類的現象。
伊朗國內自1979年後出現的各類恐怖襲擊,大體上可以按時間線劃分不同的類型。在20世紀90年代之前的“恐怖襲擊”,大體上直接針對伊朗領導人或軍警政府機構。比如伊朗最高精神領袖哈梅內伊1981年曾在記者會上遭到襲擊,當時一顆炸彈被埋在了錄音機裏,哈梅內伊被炸彈襲擊波及,導致右手落下了終身殘疾。直至今日,哈梅內伊出席公開活動時也是用左手向民眾揮手致敬。
在20世紀90年代之後,“恐怖襲擊”逐漸轉為針對平民的襲擊活動,尤其是在伊朗主要大城市發動針對具有標誌性的襲擊,以表達對於伊朗政治的不滿,撼動伊朗國內政治穩定。近些年,伊朗境內由極端組織“伊斯蘭國”策劃的“恐怖襲擊”活動,則呈現出較為明顯的“自殺式襲擊”特點。比如,2017年極端組織“伊斯蘭國”在德黑蘭實施的“恐怖襲擊”,是由多名襲擊者在伊朗議會大廈和霍梅尼陵墓同時發動攻擊,直至襲擊者被逮捕或者擊斃。2023年10月在設拉子發生的“恐怖襲擊”中,極端組織“伊斯蘭國”的襲擊者持槍射殺過往民眾,並有心求死;2022年馬什哈德的伊瑪目聖陵“恐怖襲擊”事件中,襲擊者持刀襲擊清真寺什葉派神職人員,直至伊朗安全人員抵達現場。但此次襲擊事件,並沒有襲擊人員在現場公開射殺往來人員,而是通過遠程遙控炸彈的方式實施襲擊,同過往襲擊手段有所不同。

伊朗總統萊希3日發表講話,圖自伊朗媒體
在襲擊目標上,過去的襲擊往往針對伊朗宗教、政治和科研人員,對於平民的襲擊較少出現。比如2005年的阿瓦士恐怖襲擊事件,被普遍認為是伊朗針對阿瓦士當地阿拉伯族羣鎮壓活動的回應,當時炸彈被安放在市中心和當地官員家門口,意在震懾伊朗在當地政府的高官。2007年伊朗錫斯坦-俾路支斯坦的扎赫丹爆炸事件,也是由滿載炸彈的汽車發動的,目標是當地伊斯蘭革命衞隊的官兵。
近些年由以色列策劃或實施的襲擊事件,則針對伊朗高層、尤其是科研人員,比如以色列實施的針對伊朗首席核科學家法赫裏扎德的襲擊,就發生在伊朗首都德黑蘭的高速公路上,襲擊者跟蹤並堵截法赫裏扎德的汽車,將法赫裏扎德打死在汽車上後迅速逃離。
美國情報機構針對伊朗目標的襲擊則往往發生在伊朗境外,為的是避免同伊朗關係激化從而將美國捲入同伊朗的全面衝突。比如,2020年蘇萊曼尼就是被美國無人機於伊拉克首都巴格達機場的高速公路上打死的。此次襲擊針對的目標就是普通民眾,襲擊目標也同過往的“恐怖襲擊”有所不同。
從當前彙總的信息來看,還沒有任何組織或個人宣佈對此次“恐怖襲擊”事件負責。儘管國際社會懷疑以色列或美國同本次襲擊事件有關,但就目前的襲擊目標和手法而言,還難以找出直接證據。而本次襲擊的目標是祭奠伊朗伊斯蘭革命衞隊高層蘇萊曼尼的克爾曼當地民眾,顯示出襲擊者有意製造混亂,挑撥伊朗民眾和政府關係的意圖。
不過,無論襲擊者究竟是誰,考慮到伊朗國內近些年接二連三地發生各類襲擊事件,伊朗國內的“反恐”、“防特”工作仍存在較大漏洞,伊朗的情報和安全機構需要在事前預防方面做更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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