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實探：家政市場節前升温，保潔阿姨成為“最難約的人”

【文/觀察者網 周毅，編輯 張廣凱】

“我沒有時間。等兩天我也要回家了。”

從事家政服務多年的杜阿姨，婉拒了我們的預約請求。

杜阿姨是四川人，常年在上海從事上門保潔等家政服務。她主要的業務範圍集中在閔行區的一個社區裏，這裏的很多青年住户都已經成為她的“常客”。在經年累月的家政工作中，憑藉線下口碑傳播，杜阿姨成了不少人的“家務搭子”。

對小於（化名）這樣的白領青年來説，杜阿姨上門幫忙，已經成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每個週二的早上10點，杜阿姨會按照約定準時打開密碼鎖，來到小於家開啓一天上午的工作。在約一個小時的服務時間裏，杜阿姨負責清潔衞生，還會將衣服清洗、晾曬和摺疊甚至連桌面整理一起處理掉——有時還會幫小於拿門口的快遞。

上海市某青年社區圖

閒聊中杜阿姨對觀察者網透露，她自己和周圍的朋友都在一家家政介紹所中尋找工作。如果長期做，那麼一份工作的介紹費，就是第一個月工資的30%；如果只做臨時單，那麼就是做一次抽一次。“我做的都是長期的，”，杜阿姨説，家政服務的計價會按時間算，“臨時的和長期的報價是不一樣的。”

不過這兩天的家政服務，顯然已經不再是錢的問題。

無論是線上平台還是線下熟人間的相互介紹，家政阿姨都是極其稀缺的。杜阿姨表示，臨近春節，她身邊的家政阿姨基本都回家了，她自己這兩天也準備返鄉。“春節後就好約了，”杜阿姨耐心地解釋説，“一般過了初八，大家就差不多又都回來了上班了。”

家政市場節前升温，保潔阿姨一位難求。長寧區的何先生（化名）也遇到了類似問題。

今年1月，何先生在某線上平台購買了保潔上門服務，但他發現最近兩天開始，所有可供預約的檔期已經全部被約滿。雖然平台提供了便捷退款通道，但是預約熱度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何先生表示，“1月26號，我還可以約到2月9號的家政服務上門。現在再想約更多的單子已經約不到了。”

葉逸（化名）所在的公司，近年來也向上海、北京、深圳等地的用户提供保潔阿姨預約服務。臨近春節，阿姨供不應求，讓身在中間的平台也感到無能為力。

“阿姨都是自由職業者，年底肯定緊張，”，葉逸表示，他們考慮在每天0點釋放未來一天阿姨檔期的“庫存”，以儘可能滿足用户需求——他始終沒有明説的是，這對整個市場的阿姨稀缺而言，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當保潔阿姨成為“最難約的人”

多平台數據顯示，春節前兩週是上門保潔服務的高峯期。

美團數據顯示，近兩週，上門家政保潔的搜索量環比上月同期增長150%，“深度保潔”團購訂單量環比增長130%，大掃除、擦玻璃等服務成為預約大熱門，成都、北京、上海、重慶、西安五城的搜索熱度最高。

一些平台主動延長了預約週期，以讓用户“早點準備”，緩解阿姨“一位難求”帶來的後續問題。不過，這依然難以抵擋需求的火熱。據觀察者網測試，1月31日，很多提供家政服務的線上平台，基本無法約到上海的保潔阿姨了。

在原本7天的預約週期基礎上，京東家政自營旗艦店向用户提供“首單專屬特權”，將預約服務週期延長到14天。但目前，年前的阿姨檔期基本已經被約滿；盒馬上的“3小時居家保潔”，從1月31日到2月20日的所有排期，也全部顯示“已滿”。

多平台保潔阿姨已經被“約滿”

不過也有勞動者選擇“反向務工”。

據《北京日報》報道，今年春節前，有不少來自秦皇島等地的家政員進京“頂崗”返鄉阿姨。有阿姨表示，以前在秦皇島從事家政服務，每月能掙3500元左右；北京這邊的月工資，一般都是6000往上，收入比在老家多。在春節旺季之後，一些阿姨未來也有在北京等地長期做下去的打算。

春暉到家負責人仲作宇透露，受節前節後旺季帶動，上海留崗家政保潔阿姨差不多半個月就能收入過萬。

家政服務業的2000萬缺口

數據顯示，中國家政服務業發展規模不斷擴大，“十三五”時期營業收入年均增速超過20%。艾媒諮詢發佈的《2021年中國家政服務行業發展剖析及行業投資機遇分析報告》顯示，中國家政市場規模由2776億元提升至8782億元僅用了5年，預計2021年中國家政市場規模將增至10149億元，進入萬億級市場行列。

圖源新華社

不過家政服務的供給不足，是市場長期存在的老大難問題。

2024年1月，國務院新聞辦舉行國務院政策例行吹風會。商務部服務貿易和商貿服務業司負責人朱光耀透露，據行業協會測算，目前家政服務業從業人員大概3000萬左右，實際需求超過5000萬。“這個缺口還是很大的，”朱光耀表示，“商務部統籌行業促進和規範發展，會同相關部門出台一系列政策措施，有力推動家政服務業提質擴容。”

據介紹，在完善家政服務業政策支持體系方面，商務部會同相關部門出台税費優惠、培訓補貼、創業扶持、金融支持等系列支持舉措，按年度印發《促進家政服務業提質擴容工作要點》和《家政興農行動工作方案》，明確行業發展方向和重點。

據報道，在推動擴大家政服務供給方面，商務部會同相關部門綜合施策，連續7年接續推進家政扶貧和家政興農，送政策下鄉、送培訓下鄉、送崗位下鄉，千方百計吸引人才，擴大和優化家政服務供給。“目前，四川、安徽、河南、天津、湖南等20多個省市區已經開展直播招聘活動，企業參與活躍，有意從事家政服務業的人員也有了更多、更便捷的就業渠道。”

圖源央視新聞客户端

事實證明，家政市場的缺口，將為千萬計人口提供出村進城、增收創收的機會。相關數據顯示，近年家政服務業從業人員平均薪資不斷增長，2020年約為9000元，較2019年增長約28%；到了2021年4月，中國家政服務業從業人員薪資在6000至8000元的數量最多，佔比24.4%。

在各方的努力下，如果家政市場可以進一步走向規範化、市場化，那麼將有望讓更多人受益。提供保潔服務的就業者可以獲得更合理的報酬、更充分的尊敬，擁有保潔服務的消費者也可以得到更充足、優質的服務……各方參與，家政服務業的成長有望讓各方受惠。

本文系觀察者網獨家稿件，未經授權，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