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語道破：“象徵性”攻擊伊朗，以色列又取得巨大成功？-沈逸

【視頻/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沈逸】

大家好，歡迎到本期的《逸語道破》。

北京時間4月19日上午，以色列對伊朗發動了襲擊。第一時間來自於美方的消息説，以色列對伊朗發動了導彈，打擊的目標也如各方所預測那般，伊斯法罕——既是伊朗的空軍基地，同時也是伊朗核計劃鈾濃縮離心生產廠的所在地。

當地時間2024年4月19日，伊朗伊斯法罕，軍人在核設施旁站崗。國際原子能機構確認，伊朗核設施未受損（圖片來源：IC photo）

最初人們認真討論此次襲擊的烈度、可能帶來的反應以及後續伊朗如何回應，但很快此次事件就朝向一個難以描述而且極具戲劇化，乃至於都很難用魔幻現實主義來形容，更近似於網友們愛説的抽象方向發展。究其原因，各方始終沒有公佈此次打擊效果的證據——比如想象中強大的以色列空中力量或遠程打擊能力擊中目標的照片或視頻。

此前伊朗對以色列的報復性打擊中，美國和以色列宣稱是99%攔截率，還有一系列被襲擊的畫面流出——至少還能看到一個坑。以色列宣稱那個坑的真實性存疑，更像是被挖出來而不是被炸出來的，這都是後話了。經過一天左右時間的發酵，截至19日晚上，彙總各方陸續釋出的消息，我們大概可以確認以下幾點：

有消息顯示，以色列發射的空射導彈版本並不成熟，以至於從落在伊拉克境內的疑似導彈零部件倒推其射程，很難得出導彈進入伊朗境內的結論。同時，以色列空軍也缺少證明其進入伊朗境內的相關活動，包括伊朗襲擊必不可少的並不具備隱身能力的空中加油機似乎也沒有出現。據説是有三架小型無人機——不是大型軍用遠程無人機——出現在伊斯法罕上空，而且有圖片與視頻顯示防空火炮開炮防衞。根據伊朗方面發佈的信息，伊斯法罕的爆炸聲即為以色列發射的小型無人機被擊落產生的。

美媒公佈的衞星圖像顯示，伊朗伊斯法罕空軍基地未遭大範圍破壞（圖片來源：央視網）

以色列方面的反應也非常耐人尋味。以色列官方沒有像伊朗方面的襲擊那樣，明確宣佈説我們確實發動了一次這樣的襲擊，甚至有以色列媒體報道，以色列政府告知其駐外使館機構禁止宣揚此次行動。當然，以色列內部相對強硬的本-格維爾等極端派別在社交媒體上發出“軟弱”一詞，用以宣泄他們的不滿——雖然有回擊伊朗，但其力度規模和最終效果都只能用軟弱來進行形容。

美國方面告訴伊朗接受以色列對其發動一次象徵性的襲擊。所謂象徵性的襲擊，按照網友所描述，輕輕摸一下臉就算打過了。結果此次襲擊，就好像伊朗的臉還沒摸到，就“啪”的一下，被彈開了。

由於與其選舉情況密切相關，美國總統拜登必然對此次事件高度關注。伊朗回擊對以色列之後，美國總統立刻召開了國家安全團隊會議。作為對照，此次以色列襲擊伊朗過後，伊朗並未召開最高領導人國家安全會議，美國亦如此，沒有召開會議，沒有發消息，甚至沒有提到此次襲擊，只是保持沉默——這種沉默不説是震耳欲聾，只能説是令人尷尬，對於知情人士而言，可能尷尬到用腳趾摳戰情室。

綜合所有伊朗方面發佈的消息，確實有無人機出現在伊朗境內上空，但似乎並非從境外進入，更像是本地滲透者所釋放——沒有任何空域被入侵的明確證據，以色列方面也沒有提供此類視頻。興許是因為打擊畫面相對更難獲取，但在伊朗方面發射導彈回擊時，公佈了導彈發射的照片，並且明確指出了一些數據，而此類材料在此次以色列的襲擊中都沒有出現。

如果我們在最大程度上採信以色列方面人士的表態，此次襲擊更多是一次“象徵性”的攻擊，以此傳達了一系列信息：第一，以色列有手段對伊朗本土施行打擊；第二，以色列有意志採取此類手段；第三，以色列採取手段的烈度比較剋制，沒有對伊朗造成實質性傷害。

但如果我們套用美國和以色列的標準，所謂對伊朗來襲導彈無人機構成99%的成功攔截，甚至視其為一場勝利——這是拜登對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所表述的原話，因為這是一場勝利，所以沒有必要去進行一次反擊——此次伊朗可謂是在防禦方面取得了較之以色列更大的勝利，很顯然也沒有必要採取進一步反擊行動。

拜登告訴內塔尼亞胡：今晚被襲擊可以被視作一場勝利，以色列沒有高價值目標被擊中（圖片來源：外媒視頻截圖）

對伊朗而言，過去40餘年間，在以色列問題上，伊朗一直採取的是非對稱的代理人戰爭模式，對以色列發動攻擊。從伊朗的國家利益出發，儘管它跟西方和美國的關係不好，但若與以色列出現一場常規的正面對抗，包括互相使用遠程導彈打擊重點目標的形式，考慮到以色列背後一定會得到美國和整個西方世界的堅定支持，所以這並不符合伊朗的利益。因此，伊朗也沒有理由就此次對一場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有受到哪怕一絲輕微損傷的襲擊展開大規模報復，讓局勢持續升温，讓各方焦點從加沙轉移到伊朗和以色列之間。

一些伊朗的前政府官員在社交媒體上的信息也表達了同樣的意思：真正的焦點依然是在沙加，當地仍然在發生可以被稱之為大屠殺的現象和事件，巴勒斯坦人在持續受害。正當大家的注意力從加沙地帶有限度地轉移到了美國、伊朗、以色列三方互動的同時，以色列並未停止在加沙地帶的行動，加沙平民的傷亡數字已經超過了34,000人，這比以色列對於伊朗的“象徵性襲擊”更值得各方去關注。

在聯合國安理會，美國在外交上實質性地動用其否決權，毫無保留地偏袒以色列。前段時間，安理會15個成員國包括5個常任理事國和10個非常任理事國，再度就十幾年前就提過的巴勒斯坦入聯議案進行表決，結果12票贊成，2票棄權，1票反對。

這一票反對就是美國，美國再次悍然使用它的否決權，並且非常虛偽地講述了一堆理由，把髒水和黑鍋繼續潑到巴勒斯坦人民身上，隻字不提以色列的責任問題。美國用一種非常虛偽的理由，以一種霸權的考量去阻擋推進中東地區核心問題——巴以問題的解決，實質性地阻擋兩國方案的落實，給以色列更多的時間和空間，用非法擴充定居點的方式掏空兩國方案落地的基礎，這些都被中國代表在投票後的發言中進行了明確譴責。

當地時間2024年4月18日，聯合國安理會就接納巴勒斯坦成為聯合國正式會員國進行表決。由於美國作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反對，該決議草案被一票否決（圖片來源：IC photo）

從實際展現出來的能力而言，儘管以色列基於挽尊的角度將此次襲擊表達為對伊朗傳遞信號，但實事求是地講，在沒有美國無條件的、全力以赴的支持下，以色列現有的武器庫並不足以支撐起一次能對伊朗達成實質性毀傷效果的全功能打擊，即使毀傷效果僅限於核設施或者是軍用目的。以色列和伊朗之間的地理距離、與周邊國家的關係、所擁有的空中戰術性打擊力量等，在作戰能力和作戰邊界上都面臨種種侷限，共同構成了以色列客觀上的侷限性，使其無法直接進行有效的報復。

同時，美國對於以色列的控制能力也再次受到檢驗。美國仍然能對以色列進行某種意義上的控制，但是以色列一意孤行的意志和它的冒險性戰術行為——根據意大利方面提供的消息，美國只是在以色列派出無人機攻擊前的最後一分鐘才收到以色列方面的通知——顯示出以色列對於美國持有某種近似於吃定美國不可能對其進行任何實質性懲戒的態度。換言之，以色列並不會因美國的臉色而取消行動，儘管這個行動不能達成實質性效果。

包括之前傳出的消息，以色列同意不對伊朗發動大規模報復，而作為交換，美國需同意以色列對拉法口岸地區發動攻擊。種種跡象顯示，加沙局勢非但並不能如美國預期那樣迅速得到緩和，反而會持續處在一種燃燒的狀態，面臨更大的不確定性，而這對於美國這屆執政團隊來説顯然不是好消息。

美國同意以色列軍隊在加沙地帶南部城市拉法開展地面行動，換取以方承諾不對伊朗採取大規模反擊（圖片來源：外媒報道截圖）

從世界的角度來看，整個中東地區局勢力量對比正在發生某種微妙的變化。現在伊朗在能力上已展現出從本土對以色列本土進行還擊的能力，而以色列則表現出曾經為人所設想的擁有非對稱地區性霸權所具有的行動空間的壓縮。這種力量的變化，顯然會對地區局勢產生持續而更加深遠的影響。

中東地區局勢的發展核心仍然是巴以問題。除非巴以問題回到兩國方案框架上，從根本上務實地推進緩解巴勒斯坦人和以色列人之間的矛盾，否則中東地區長期持續的安全和平與穩定仍然難以得到保障。而在此過程中，域外國家的作用舉足輕重。

大家已經看到了兩種日趨展現出鮮明對比的域外國家行為模式。一種是美國模式：無條件地拉偏架，基於個體私利甚至是個別政客政治考量，毫無原則地偏袒支持以色列。這種具有投機和冒險性質的行為，以地區的安全和平穩定為代價，甚至無論從短期中期長期來看，無論是對以色列的根本利益，或者是對美國在中東地區的戰略利益，亦或是美國政治人物所關心的國內政治利益，以及美國在全球的霸權形象，幾乎是四輸的局面，仍基於慣性持續下去。

2023年12月21日，加沙地區，巴勒斯坦人為一頓飯排隊（圖片來源：外媒）

與之相對的是中國模式：以一種非常負責任的建設性方式，努力推進地區各個關鍵國家之間的關係，促進地區的和平，用非刺激性、建設性的方式施加積極影響，温和而堅定有力地推動和平進程的發展。相信伴隨時間的發展，不僅世界各國會看清局勢，而且地區民眾也會越發清晰明瞭地做出兩種模式的選擇。

整體上來看，善良的人們共同希望加沙地帶正在發生的悲劇能夠儘早緩和，外部救援物資能穩定進入加沙地帶，緩解當地人民正經受的苦難，並且紮實地推進長期有效的解決方案，在兩國方案基礎上推動巴以問題的有效解決，這毫無疑問是當務之急。至於究竟如何落地，還是要看國際局勢博弈的結果。

令人遺憾與無奈的是，由於美國霸權的存在，地區局勢的安全與穩定仍然在持續不斷地受到侵蝕，埋下的更多是復仇而非和平的種子，對於地區人民現在的生活福祉以及在可見的將來以及中長期的和平與發展，都構成了嚴重的威脅。

但是無論如何，盡最大努力爭取被霸權和霸權偏袒的地區強權日趨破壞的和平與穩定的希望，越發成為各方共有的共識。真心希望這種共識能夠早日結出豐碩的成果，讓當地民眾迴歸正常生活狀態，共享和平發展與繁榮，這是所有人共同的期望。相信通過各方的努力，這種期望在未來能夠得到切實有效的提升和完善以及加強，讓世界朝着更加美好的明天堅定前行。

好，今天就説到這裏，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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