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 美國人這樣搞等於告訴其他企業：見一個收拾一個

【視頻/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沈逸】

大家好，歡迎來到本期的《逸語道破》。

當地時間4月24日，美國眾議院將TikTok法案與對外援助一攬子計劃進行捆綁，參議院壓倒性多數通過，“睡王”也立刻簽署了這個涉及TikTok的捆綁法案。

這個法案主要涉及兩大部分內容：其一，提供軍事援助，包括對俄烏衝突地區、加沙以色列地區，還有所謂印太地區，其實就是中國台灣區域。其二，中間加塞了和援助沒有直接關係的TikTok禁令。

TikTok這事兒根本談不上是軍事議題，但被認為是廣義的、由美國所建構的“國家議題”——將剝離TikTok的期限從165天延長到270天，如果總統確定出售取得進展，白宮還可以行使將期限延長90天的權力，即最長期限被延長到一年。現在離2024年11月5號美國總統選舉大概還有195天，這意味着即使在最短的情況下，對美國用户而言，在蘋果和安卓系統的應用商店剝離或者下架TikTok，也將發生在下一任美國總統的任期內。

今年3月，美國民眾在美國國會大廈外舉行抗議，反對涉TikTok法案。（圖源：視覺中國）

他們用了一種非常巧妙的方式打包進行簽署這項法案。第一點，安全化。“國家安全”其實是一個可以用來貼的標籤，理論上只要你有一定的政治力量，進行一些政治技巧的操作，就可以把它貼在任何你想貼的地方。對於這種行為，我們稱之為“過度安全化”，或者“泛安全化”，把國家安全當成一個筐，什麼都往裏面裝。

西方學界對於這個詞的理解可以追溯到在1950年代，阿諾德·沃爾夫斯（Arnold Wolfers）認為國家安全其實是國家利益的代名詞，是一個模糊性的象徵。我往上一貼之後，所有的遊戲規則就變了。在不涉及國家安全問題時，它們可能遵循一些教科書上講的遊戲規則、制度設計、政治過程，如三權分立、分權制衡。但是貼上了“國家安全”的標籤之後，就意味着就可以不受這些理論的約束，甚至可以不受一切法律的約束——這也是很多痴迷於西方民主政治理論的中國人刻意或無意中忽視的特點。

像這次就是這樣，黨派之間的分歧、國會和白宮之間的分歧都可以被忽視，“國家安全”才是最大的，誰敢站出來反對，誰就是在威脅美國國家安全，就是在替中國説話。在TikTok這個事情上，進入到這種狀態的美國已經拿出了不直接使用武力，不直接下行政命令，不通過法院去發佈劫令，卻允許公開搶劫的這種最極端工具。

它採取了一種資產強制剝離的方式，這種方式建立在一個隱含邏輯的基礎之上：今天的中國被美國定義為敵對國家，美國需要做的是沒收敵對國家資產，要拿過來自己用，正如先前凍結俄羅斯的資產一樣。現在的情況稍微好一點，至少找了個理由，因為中國字節跳動公司有股份和控制權，對美國構成國家安全威脅，所以就要把你剝離，並通過低價和折扣賣給我，這就是國家安全背後埋藏的一筆生意。

現在我們可以由此產生一個預期，陷入到這種癲狂狀態的美國，在這樣的政治氛圍下，有沒有可能有人能夠站出來去戰勝這種氛圍，做出一些符合美國長遠利益的事情？答案是不可能的。

美國在TikTok的事情上完全可以在商言商，完全可以用技術性、制度性的方式去解決，完全可以通過與TikTok、乃至於與中國政府的協商去解決，但是它選擇開始硬推。所以它已經不正常了，如何跟一個不正常的美國打交道？企業要考慮，中國政府也要考慮，我們每個人也都要進行思考。

法案通過後，TikTok很快出了一個聲明，大概是説這個禁令是違反美國法律的，我們法庭上見。這裏必須要表揚一下，這個聲明比當初特朗普威脅時直接開始討論出售的表態要好太多，整個系統性策略的應對比過去有進步，這次要態度有態度，要技巧有技巧，要策略有策略。比如讓TikTok用户給美國國會議員打電話，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實力，展示了自己硬撐到底的堅定意志和決心。

憑什麼有底氣？第一就是早期中國政府提供的制度性支撐，如中國政府不允許中方算法和技術等資產出口，很明顯這是一個底牌，幫它在最關鍵的環節上撐住了場面。

第二是產品的不可替代性。不僅僅是因為TikTok好玩、內容的友善性和用户之間的粘性，更重要的是它已經催生出了一個生態，覆蓋了1億7千萬美國人、幾百萬家的商業活動，包括幾百萬人的就業，幾十萬家在線的商業企業活動，跟美國老百姓的生活密切相關，以至於美國政府、國會議員都不敢公開説這是一場禁令，只能拿出那個非常偽善的邏輯説：政府無意禁止，但如果最終導致禁止，那一定是TikTok的原因，他們也從來不會説他們意圖低價收購這件事情。

就像1949年，毛澤東跟周恩來派了特使去請斯圖雷登到北京談中美雙方建交的問題。華盛頓就有一幫無恥的“流氓”，既沒有建交的誠意，又不想承擔關上中美關係大門的代價，就嘗試給中國提一系列羞辱性的條件，你滿足了之後，我才考慮去見你。這樣的做法一來能夠給美國長面子，二來可以讓中國主動説拒絕。當然歷史已經證明，最後美國自己吃相難看，把門給關上了。現在無非是再度上演這種情況，所以 ikTok的策略非常清晰：我們是不會主動離開的，就等到倒計時結束。

此外，在這個過程中也不是乾等的，我們會用一切的手段，包括通過美國法律框架下的救濟手段。同時，TikTok也有相應的籌碼，其中最大的就是美國的用户、美國的老百姓。2024年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總統大選年，今年跟歷史上所有的美國總統大選都不太一樣，這是一場雙方都輸不起的大選。

對於特朗普來説，他若是輸了，不僅關乎個人政治生涯，更重要的是要面臨來自於對方的政治清算，持續通過司法等工具，明顯具有針對性地進行清算和追殺。他當然不願意陷入這樣一種被動的環境，所以他會拼死相搏，絕地反攻。

當地時間2023年7月27日，美國華盛頓特區，對前總統特朗普、沃爾特·諾塔(Walt Nauta)和卡洛斯·德奧利維拉（Carlos De Oliveira）的最新起訴書。這些指控是在當天更新的大陪審團起訴書中提出的，起訴書增加了對特朗普的新指控，併為此案增加了另一名被告。（圖源：視覺中國）

至於“睡王”這一側，民主黨那邊，包括反特朗普的建制派，如果特朗普贏了，對這三方來説都是災難。而且他們自己已經預計了，如果特朗普掌握了國家機器，他會進行一波政治報復。很簡單，當初用什麼樣的標準去衡量和判定“懂王”的行為，特朗普也將用同樣的標準去衡量他們的所有行為。民主黨、建制派沒幾個經得起細查，尤其是拜登家的二公子、希拉里·克林頓基金會的事情，真的按照對特朗普的標準進行核查，包括在税、毒品的問題上，在是否利用國家工具隱瞞、影響一些司法調查的問題上，都是經不起考驗的。

今年是選舉年，而拜登現在沒有顯著的優勢，細微的選票變動就足以對其產生巨大的威懾效果，甚至是實質性的影響。當然拜登現在顧不了這麼多了，對他來説，從現在開始到最終投票還有195天，他假設美國民眾的記憶不超過30天，採取一些糊弄性的策略，散幾條空頭政策，畫幾個餅就能夠繞過去。但是在TikTok問題上，不是那麼容易的。

有網民已經明確指出，現在對TikTok來説最糟糕的情況是走法律程序，進行各種各樣的抗爭，抗爭到最後如果沒有結果，拿不掉那條法案，到時候就離開美國市場。

而下架是否影響美國民眾後續對TikTok訪問？從理論上來説，除非美國建一道防火牆，用技術手段限制美國用户從美國IP訪問TikTok，否則是很難被完全禁止的。第二，美國民眾可以裝個VPN。若是美國禁止使用VPN，或者告訴所有的VPN廠商不能提供對於TikTok的訪問，這會讓美國徹頭徹尾成為一個笑柄。

在它舉全國之力沒有辦法摁死一家華為之後，第二個醜聞會再度出現——為了搞“死”TikTok，親手把美國所謂的言論自由、信息自由、流動互聯網自由等標籤通通踩在腳底下，把自己身上的聲望用凌遲的方式親手撕掉，被麥卡錫式的癲狂情緒衝昏頭腦。

到時候，説不定TikTok又會創造一個奇蹟，而且會累積巨大的聲望。TikTok的衣食父母就是普通用户和民眾，全世界各種各樣的人，他們但凡有一些基本的正義感和道德感，在此過程當中都會形成自己的看法和認知。

當被問及“如果你被困在一個荒島上，並且可以選擇只訪問一個社交平台時，你會選擇哪個？”大多數Z世代選擇了TikTok。

此項研究表明，品牌在TikTok上進行營銷的時機已經非常成熟，尤其是在接觸年輕受眾上。（數據來源：The New Consumer）

第三，TikTok做了一件很好的事，就是形成了範例。通過TikTok這件事告訴大家，美國商業的底層邏輯就是一個強盜，穿上了一層他們稱之為基於規則的自由主義國際秩序之後，把自己包裝成了一個“文明”。強盜的特點是做得贏生意、有優勢的時候非常裝；做不贏的時候急了，衣服一脱赤膊上陣，比如在處理TikTok問題上。

其他企業捫心自問，有沒有可能保證這輩子做生意不要做的比美國企業好？幾百年來市場環境的競爭實踐中都不是這樣的，美國人這樣搞就等同於告訴其他企業永遠不許超過美國，見一個我就收拾一個。從字節跳動的角度上來説，這是最有價值的一份海外資產。TikTok如果進行抗爭，有可能可以守住自己的底線；如果守不住，就形成了一個破窗效應。對於所有做得好的中國企業來説，海外資產都可能會被所在國家以效仿美國的方式剝離。顯然這種情況是不能被允許的，所以TikTok正在樹立一個很好的範例。

後期大家或許能看到中國政府採取相應的行動，因為保護自家企業在海外的合法利益，是任何一個國家發展利益的組成部分。中國領導人和美國領導人最新一次通電話中，已經把發展權益當成中國的一條紅線告訴美方了。前腳説完，後腳美國人就貢獻了一個這樣的例子，那麼我相信中國政府在這些方面從來不會讓人失望，相應的策略、相應的工具、相應的動作會相繼給出來，告訴美方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最後簡單總結一下，今天美國用這種方式去搶TikTok，前財長拎不清，流着口水帶着一幫財團要把它買下來，顯現出一個貪婪而腐朽的沒落帝國，這是走向衰退的霸權。因為美國已經沒有自信通過正常的商業競爭方式去談判，也沒有胸懷和自信去認可這樣一個態度，去認可這樣一個結果，不是不願意面對失敗，而是輸不起了，它已經徹底裝不了了。

在帝國晚期，政客是沒有節操可言的，他們只接受和認可實力的邏輯，對於理智毫不在意。對他們來説，理智是用來包裹、粉飾他們搶劫和暴力的遮羞布。這對所有國家、全世界各種各樣善良的人們，尤其是對美國還有某些善良預期的人們，都是一個重要的警鐘，告訴你今天的美國就是沒有底線，就是這樣無恥，這樣沒有下限。我們如何和一個不跟你講任何道理，不講任何理智，只知道憑藉實力硬吃，同時又自我感覺極其良好，非常虛偽的劣質霸權去打交道？

這對大家來説都是一種考驗，不管是經商的、做研究的，又或者是在政府層面和美國打交道的，處理外交事務和國際戰略議題的，都是一個全新的歷史性時刻。借用美國最喜歡説的一句話來説：“大家不用擔心，這不是結束，甚至不是結束的開始，而可能只是開始的結束。”

階段一過去了，現在進入階段二了，後面還會有各種各樣的階段，但是發展方向和發展前景非常清晰可見，美國將持續不斷地向世界證明它的無能和衰落。搞不定的事情越來越多，巴以衝突摁不住，俄烏衝突沒有辦法贏；通過技術制裁，摁“死”不了華為，甚至促進了華為的發展；也搶不走TikTok，最後只會讓自己變成一個笑柄。

面對中國這樣完全靠自己的本事，走着中國式現代化發展道路，蓬勃向上的新興國家，也許在不用太長的若干年後，當我們回過頭去看美國時，會發現美國現在做的所有一切都在驗證螳臂當車的一句話：“美國花了200年的時間建立起了一個霸權，但可能在不到20年的時間裏面就給敗完了。”這個時候配得上孔夫子那句因為翻譯帶來各種各樣額外喜劇效果的名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這一切大家都看得見。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可以看到一些更加令人振奮信心，堅定前行方向，不斷做好自己的事情，以謀求一個更加美好明天的信息和證據。

今天就説到這裏，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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