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梭哈”Robotaxi，竟只是一次會議上的“拍腦袋”？

（文/潘昱辰 編輯/張廣凱）今年4月中旬，特斯拉宣佈裁員10%、合計1.4萬人的消息引起了全球轟動。並且，包括曾被視為CEO埃隆·馬斯克“接班人”的德魯·巴格利諾在內的核心領導都宣告離職，更是引起了行業分析師的警惕。而特斯拉曾經引以為傲的市值，自年初至今也已下跌了30%。

對此，許多業內分析都將其歸結為特斯拉銷量增速的放緩，特別是來自中國新能源車企的持續施壓。

面對新一輪困境，馬斯克並沒有加速推出經濟型汽車Model 2以擴大銷量，而是孤注一擲般地押寶自動駕駛出租車（Robotaxi），更令不少人感到困惑。

據硅谷科技媒體The Information揭密，在今年2月最後一週的一場會議上，馬斯克最終拍板了優先發展Robotaxi的計劃，而他選擇後者的理由，僅僅是因為Robotaxi的項目演示令他感到“震撼”。

據報道，Robotaxi和Model 2原本在同一時期的會議上向馬斯克展示，且Model 2要早於Robotaxi展示。但據一位瞭解這場會議的前特斯拉員工透露，儘管展示的只是早期概念版本的Robotaxi，且這款產品在工程設計上比Model 2還落後一年，而團隊原本的展示目的也只不過是為了引起馬斯克對未來產品的興趣——

但馬斯克在看到Robotaxi後，對此感到“非常震撼”，並急不可耐地詢問：為什麼不立即着手這一項目？

馬斯克自傳中的特斯拉Robotaxi概念車插畫

而就在一個月前，馬斯克還在2023年的財報電話會議上向投資者承諾，經濟型汽車Model 2計劃在2025年下半年量產。

據一位知情的特斯拉前員工透露，馬斯克在會上當即要求團隊立刻開始推進Robotaxi的生產，時間表則大體遵循原本為Model 2設定的節奏。換言之，Robotaxi在2025年下半年就要開始大規模生產。相應地，Model 2計劃則暫時被擱置。

兩位前員工表示，馬斯克突然調整戰略的消息數小時之後就在公司內傳開，員工們則對如何執行新命令感到十分迷茫。因為當時的Robotaxi還只是一個概念，並非實際的車型。而新車製造團隊則必須在幾周內探索如何在2025年下半年前，將還處於概念階段的Robotaxi生產出來。

一位前特斯拉中層管理者甚至表示，馬斯克這是在把駁船（本身無自航能力，需拖船或頂推船拖帶的貨船）當快艇開！

沒過多久，4月5日，特斯拉戰略轉變的消息已經泄露到外界，路透社率先報道了特斯拉已“取消”Model 2計劃，轉而專注於生產Robotaxi。對此，馬斯克很快在自家的社交平台X（原推特）上回應稱“路透社在撒謊”。

特斯拉CEO埃隆·馬斯克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但就在同日下午，馬斯克又宣佈Robotaxi將在8月8日揭幕。其後，他又稱Robotaxi就是特斯拉經濟型汽車的終極版，因為用户可以在不使用時，通過出租它們來盈利，卻完全沒有提及Model 2。

特斯拉的戰略調整令不少業內人士也倍感意外。巴克萊汽車業務分析師丹·利維表示，他不清楚馬斯克的意圖和目標為何突然出現如此大的轉變。據他進一步推測，這可能是由於特斯拉高層意識到，他們永遠不可能在Model 2上實現經濟效益。

Model 2最早於2020年9月在特斯拉加州弗裏蒙特工廠被馬斯克“劇透”。當時，馬斯克和時任動力總成主管巴格利諾站在特斯拉車主面前，詳細解釋瞭如何通過降低動力電池的成本，來生產一款定價2.5萬美元（約合人民幣18萬元）的車型。

當時馬斯克還信誓旦旦地稱，生產經濟型汽車是“我們公司成立之初的夢想”，他當時還預測，特斯拉大約在三年內就能交付這款車。

但另一方面，馬斯克對開發完全自動駕駛汽車同樣充滿熱情。早在2015年，特斯拉就在Model S上搭載了Autopilot輔助駕駛系統。2016年，他又豪言自動駕駛技術未來將允許車主通過出租汽車來獲取額外收入。2019年，他將自動駕駛汽車統稱為Robotaxi，並承諾到2020年在路上將有100萬輛Robotaxi行駛。

然而真到了2020年，特斯拉的100萬輛Robotaxi上路計劃並未得以實現。相應地，特斯拉發佈了所謂“完全自動駕駛”（FSD）功能。但實際上，這並非真正的完全自動駕駛，而是Autopilot功能的高階版本。不過，馬斯克此後幾乎每年都會向廣大用户承諾一次：真正的完全自動駕駛很快就會到來。

特斯拉“完全自動駕駛”（FSD）

2023年，特斯拉開始集中精力在一個名為NV9X的新車開發計劃上，其中“NV”代表“New Vehicle”（新車）。而NV91和NV93分別是Model 2和Robotaxi的內部代號。

至此，優先發展經濟型汽車和優先發展自動駕駛汽車兩條路徑出現在特斯拉的面前，而馬斯克最終選擇了後者。

據一名瞭解項目的特斯拉前員工透露，NV9X團隊原計劃在2024年初生產Model 2的首個測試版本。此後，團隊成員將對車輛進行噪音、振動、寒冷天氣等測試，並計劃在年底前生產出1-2輛Model 2的初步樣車。

該員工還表示，團隊的初步計劃是每週生產1萬輛Model 2，相當於年產52萬輛，這幾乎是當時特斯拉奧斯汀工廠生產Model Y效率的兩倍。而特斯拉的最終計劃，則是在奧斯汀和墨西哥的工廠年產數百萬輛Model 2。作為對比，特斯拉去年全年的總產量也就185萬輛。

特斯拉Model 2假想圖

但在馬斯克拍板決定Robotaxi優先後，團隊又不得不進入到後者的開發節奏中去。

據多位前員工透露，儘管Model 2和Robotaxi存在顯著差異，但特斯拉計劃在這兩款車上使用基本相同的電池和電機，以迅速降低設計和生產所需的成本和工程時間。

然而，儘管這兩款車在某些方面確有相似之處，但它們的設計目標完全不同。因為Model 2是一款低成本的消費者車型，設計的理念是以降低生產成本優先。相反，Robotaxi則需要足夠堅固耐用以承受運營多年帶來的損耗，決定其成敗的則是運營成本。

因此，與Model 2相比，Robotaxi需要易於維護以減少維修成本；並且必須搭配一塊預計80萬公里使用壽命的電池。

多名特斯拉前員工表示，Robotaxi距離正式發佈還有漫長的道路要走，尤其是需要面對監管部門的審批。而在這個過程中，任何遲疑，都可能考驗特斯拉投資者的耐心。

而就在宣佈Robotaxi“定檔”的一週後，特斯拉全球裁員10%的消息也迅速流出。隨後幾天，多名高管離開了特斯拉，包括在特斯拉工作了18年的巴格利諾，以及特斯拉在華盛頓負責政策和商業發展辦公室的羅漢·帕特爾。

接着，馬斯克又解散了超級充電團隊，並解僱了該團隊負責人麗貝卡·蒂努奇，以及新車開發團隊的領導者丹尼爾·何，此外，還有大約500名員工被裁。而在給公司高層的一份備忘錄中，馬斯克還暗示部分高管在裁員上反應不夠快。

而在4月23日的特斯拉2024年第一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上，馬斯克又向投資者保證，特斯拉仍有生產經濟型汽車的計劃，但該車型將基於現有的特斯拉技術，而不是先前計劃的新平台，且他也沒有提供該車型的更多細節。

值得注意的是，馬斯克近期又有將公司宣傳重心迴歸FSD的跡象。

4月28日，馬斯克乘坐專機抵達北京，並得到了國務院總理李強的會見。有傳言稱，馬斯克來華正是為了與中國有關部門商討FSD進入中國市場的問題。

今年4月，馬斯克訪華 圖片來源：@玉淵譚天

5月7日，馬斯克又開始繼續在X上吹噓特斯拉FSD最新版本的功能，並聲稱“它將讓你大吃一驚”。不過就馬斯克轉發的演示視頻來看，最新版FSD仍然不是“完全自動駕駛”，駕駛者仍需將雙手置於車輛的方向盤上。

而就在同一天，據電動汽車媒體Eletrek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稱，特斯拉的裁員已進入新的階段，除之前已被解僱的超充團隊外，軟件、服務和工程部門的員工也未能倖免。

而特斯拉近期遭遇的麻煩還遠不止於此。

當地時間5月10日，德國警方發佈聲明稱，當天有多名環保人士試圖闖入特斯拉德國勃蘭登堡超級工廠，以抗議該公司的擴建計劃，一些示威者還損壞了多輛特斯拉汽車。在此之前，已有800多人蔘與此輪抗議，衝突導致多人被捕。特斯拉勃蘭登堡工廠此前宣佈，由於擴建計劃遭到抵制，該工廠將停產四天。

截至5月10日美股收盤，特斯拉股價再跌2.04%，報收168.47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