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遠梅：莫迪謀的不只是三連任，而是一個帝國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姚遠梅】

2024年6月9日，莫迪總理宣誓就職，開啓其第三任期，成為印度歷史上繼尼赫魯總理之後，第二位連續三次大選獲勝連任總理的人。

莫迪新政府（下文稱莫迪3.0政府）施政重點如何？是否要正式修改國名？是否要修改選舉體制？是否要長期執政？是否要改善對華關係？印度經濟是否會繼續起飛？諸多問題值得思考。

本文從印人黨致力於長期執政地位視角切入，結合“國民志願服務團”（RSS）的政治理想、莫迪的政治抱負、印人黨的政治目標、今年印人黨的競選綱領和大選結果，以及莫迪3.0政府構成，對這些問題展開分析。

一、實現長期執政是印人黨孜孜以求的目標

莫迪和印人黨自詡印度是“世界最大民主國家”“世界民主之母”，而實際上，莫迪、印人黨及其母體組織“國民志願服務團”（RSS），均希望印人黨長期執政，由此可以長期貫徹其政治理念，帶動印度國家發展，實現民族復興，進而建立以印度教為主體的“婆羅多帝國”（Arkand Bharat）。

印人黨這一政治目標，深層原因有三個方面。

其一，與RSS的政治理想密切關聯。

RSS，全稱Rashtriya Swayamsevak Sangh，意思是“國家志願者組織”，國內譯作“國民志願服務團”。這是一個右翼、印度教民族主義的、半軍事組織。

RSS成員在遊行（資料圖/維基百科）

它發端於20世紀20年代，即英屬印度當局扶持穆斯林聯盟對沖國大黨強烈反對英國殖民統治時期。當時，受德國右翼思想影響，印度教徒海德格瓦爾（Keshav Baliram Hedgewar）等人認為，有必要成立一個保護印度教徒羣體利益的組織。在此背景下，1925年RSS誕生。該組織強烈反對英國殖民統治，於是誕生後便積極加入反英國殖民主義的運動中。由於該組織比較右傾極端，1947年1月被英屬印度當局禁止。

1947年8月15日英國撤退，印巴分治。RSS不認同印巴分治方案，認為巴基斯坦建國是其“婆羅多”民族國家的恥辱。因而此後一段時間，RSS非常極端，反對印度憲法，反對印度國旗，反對用“India”作為國名。RSS認為“India”是英國殖民主義產物，應該用印度教古典文獻記載的“Bharat”作為國名。當時一些國大黨成員也贊成該觀點，如帕特爾（Sardar Patel）。

最終，國大黨在討論制定憲法時，支持用“India”作國名的佔大多數，因為只有用該名稱作為國名，才能更好地繼承英國在500多個土邦王國，以及在尼泊爾、不丹、錫金和中印邊境等地區的殖民主義遺產。

同時，為了照顧印度教文化利益，印度憲法第一條款增加這一規定：“印度，即是婆羅多，將是一個諸多國家組成的聯盟”（India，that is Bharat, shall be a Union of States）。這裏“States”首字母大寫，且是複數，表示多個國家。這麼表述，是因為1947年英國撤退時，《印度獨立法案》並未明確規定土邦王國等領土的歸屬問題，國大黨需要以建立“印度聯盟”吸引500多個土邦王國加入該聯盟。

針對印巴分治，RSS極右翼分子認為聖雄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思想負有責任，於1948年1月對聖雄甘地進行刺殺。隨之，RSS再度被禁止。

兩度被禁，令RSS記憶深刻。為避免重蹈覆轍，RSS認識到有必要建立自己的政黨，於是在1951年成立政黨“印度人民組織”（Bharatiya Jana Sangh）。上世紀70年代，印度社會爆發反對英迪拉·甘地強人統治的思潮，在此之下，RSS的政黨與其它政黨合作，於1980年產生印度人民黨（Bharatiya Janata Party，BJP），簡稱印人黨。

RSS有很多分支機構，包括婦女組織、學生組織、勞工組織、印度教世界大會、農民組織、青年覺醒陣線等，但政黨只有印人黨一個，因而對印人黨寄予厚望，希望該黨能夠選舉獲勝，以將印度教的文化、哲學、知識與智慧向南亞次大陸和全世界傳播——換句話説，是在南亞建立起一個以印度教為主體的國家，以此為基礎，在世界範圍內建立一個印度教文化帝國。

為培養印人黨、為印人黨輸送優秀人才，RSS招募大量志願者，特別是青少年團。志願者穿統一服裝，接受軍事訓練和文化教育，考察合格後，推薦加入組織內高一級的志願者組織，或者推薦加入印人黨。特別優秀的青少年團員將重點培養，令其終生奉獻給該組織——這樣的人員，在組織內稱為“牧師”（Pracharak）。RSS已經培養了2500多個“牧師”，其中最為有名的是瓦傑帕伊（Atal Bihari Vajpayee）和莫迪（Narendra Modi），都代表RSS加入印人黨，而後當選為印度總理，進而利用執政優勢，推行RSS政治理念。

因此從RSS角度來説，該組織肯定希望印人黨能夠長期執政，由此該組織教義和政治理念才能獲得長期貫徹實施與實現。

其二，與印人黨的政治理想密切關聯。

印人黨雖然以RSS政治理念為指導，但它是現代性政黨。它有自己的黨章、黨旗、黨色、黨組織。

印人黨有森嚴的組織結構，分為國家級、邦級、市級、縣級、鎮級、村級等。其中，國家級設立全黨執行委員會、議會委員會、理事會和選舉委員會等。黨內最高領導人是主席，由黨內選舉產生，目前印人黨主席是納達（J. P. Nadda）。執行委員會負責黨內日常事務，下設負責不同區域和事務的總書記。議會委員會是代替執行委員會負責每天黨內決策管理機構，由黨主席和10名重要成員組成；目前該委員會成員包括莫迪總理、內政部長阿米特·沙阿、國防部長拉吉納特·辛格等人。理事會是黨內最高決策機構，包括修改黨章等事務。選舉委員會專門處理黨內參選候選人事宜，由11名議會委員會成員和另外8名成員組成。

印人黨黨章明確規定：該黨承諾要用印度古代文化和價值觀把印度建成一個富強的、繁榮的、現代的、進步的、開明的國家，讓她成為一個超級世界大國（a great world power），在維護世界和平和公平的國際秩序方面發揮重要作用。該黨尊重印度憲法所建立的社會主義、世俗主義和民主原則，將致力於國家主權、統一和領土完整。該黨基本哲學是整體人文主義（integral humanism）。

俗話説“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從印人黨的組織架構和黨章規定來看，該黨明顯是“不想當執政黨的政黨不是好政黨”。而它在黨章中的承諾，也意味着該黨需要先確立長期執政的地位。

其三，與莫迪總理的政治抱負密切關聯。

莫迪於1950年出生在印度古吉拉特邦的一個普通印度教家庭。其父在火車站附近賣茶養家餬口，莫迪小時候經常幫助父親賣茶，因而被叫做“茶童”。莫迪8歲時加入RSS，因其表現出色，被列入重點培養對象。他在18歲時，受父母之命所迫，與家鄉的一名小學女教師結婚，但婚後一個月左右就整理行囊，決定離家重返RSS。而成名後，莫迪一直對外宣稱是單身。

莫迪青年時期參加RSS活動的照片（圖/narendramodi.in）

婚後離家出走，重返RSS，承諾終身實踐RSS教義與理想，可見青年時代莫迪的政治志向。因而莫迪在RSS深受重用，1978年成為RSS地方牧師負責人（sambhag pracharak），並於1985年被組織推薦加入印人黨。

1986年RSS出身的阿德瓦尼（L.K.Advani）擔任印人黨黨主席，RSS向印人黨推薦得力干將，其中包括莫迪。1987年，莫迪當選印人黨駐古吉拉特邦的組織秘書；1994年，協助阿德瓦尼進行印人黨選舉，取得優秀戰績，隨後受到印人黨黨內重視，於1995年升任印人黨國家秘書；1998年幫助印人黨再度選舉獲勝，升任印人黨全國總書記，負責組織事務；2001年當選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長。

在古吉拉特邦擔任首席部長期間，莫迪十分崇尚中國發展經驗，於2011年專程訪華調研學習，隨之莫迪治下的古吉拉特邦創造經濟發展奇蹟。2014年莫迪被印人黨推選為總理候選人蔘加大選，並一舉奪魁，成為印度總理。

當選印度總理之後，莫迪將其RSS成員、印人黨黨員和印度總理三種身份合而為一，隨之將RSS政治理念、印人黨政治理念應用於印度國家發展之中。這樣一來，外界就看到印人黨高舉印度教民族主義（Hindutva），要重建印度國家，即莫迪所説的“新印度”。而更長遠來看，印人黨必須先確保其長期執政地位，才能帶領國家實踐RSS教義理念。

二、莫迪政府為印人黨長期執政所做的舉措

帶着上述政治野心，莫迪當選總理後，在組閣時精心挑選成員，特別是挑選富有安全情報經驗的多瓦爾擔任國家安全顧問。在此之下，莫迪在其第一任期內實施了一系列改革，包括：

（1)改革GST。即統一税收，原來印度中央税收與地方邦税收是分開的。

（2）廢幣運動。名為打擊黑錢，實為打壓反對黨。

（3）改革印司法制度。印司法系統繼承英屬印度時期的高度自治，工資單獨發，改革後統一發放，借執政優勢增加印人黨對印司法系統的影響力。首席大法官德高望重，不願合作，莫迪政府施用“美人計”，最終將其拿下。

（4）改革印選舉委員會。印選舉委員會原來是高度自治的，改革後隨從莫迪政府。

（5）改革印度央行。印度央行原來高度自治，改革後聽從莫迪政府指揮，隨後莫迪政府宣佈實施選舉債券（Election Bonds）。

（6）改革印度中央調查局、執法局和税務局等，增強莫迪政府對這些部門的掌控力，增加印人黨對這些部門的影響力。

根據印度憲法，印度是民主國家，印度司法、選舉委員會和央行保持高度獨立性，被譽為捍衞印度民主的“三套馬車”或“三大脊柱”。莫迪政府以改革為名楔入印人黨的影響力，無疑是變相蠶食印度民主體制。與此同時，莫迪政府通過改革，讓印度中央調查局、執法局和税務局這些強權部門變成自己陣營的“盔甲武器”。

這些國家機構積極“配合”莫迪政府或印人黨，使得2019年大選與以往截然不同，不但增加選舉債券、廣泛使用電子投票機，還破天荒地實施為期一個月的6階段投票，從2019年4月11日開始，一直持續至5月12日，為的是配合印人黨的選舉集會；同時，印度中央調查局、執法局和税務局以“反貪污”、“洗錢”等罪名，不停打壓反對黨領導人，促後者棄選或跳黨加入印人黨，而印度高法和選舉委員會則以違反選舉條例為由限制反對黨領導人，卻對反對黨舉報印人黨領導人違反選舉條例的例子無動於衷。

經過這系列操作，2019年大選結果可想而知：當時在外界看來經濟成績平平的莫迪和印人黨卻獲得大勝，贏得303席（已過1/2），被譽為“莫迪神話”。

2019年5月30日，在印度首都新德里的印度總統府，莫迪在宣誓就職儀式上講話。（圖/新華網）

2019年大選獲勝後，莫迪組閣時，再次精心挑選了五名“左膀右臂”，包括內政部長阿米特·沙阿、國防部長拉吉納特·辛格、道路交通部長賈德卡里、外交部長蘇傑生，以及國家安全顧問多瓦爾。這五人中，前三名均是RSS成員，尤其是阿米特·沙阿，是莫迪的老鄉，因其是“選舉達人”、做事雷厲風行，與莫迪形成“雙頭鷹”政治，一度被視作莫迪的“接班人”。

由這些人擔任“左膀右臂”，毫無疑問，莫迪2.0政府是非常強勢的政府。

隨之，2019年8月5日，莫迪政府決定單邊修改印度憲法370條款（即修憲），藉以廢除查謨-克什米爾土邦與生具有的特殊地位問題，並予以重組，非法將中巴兩國實際管轄的領土納入其所謂的“拉達克中央直轄區”。莫迪政府這一舉措嚴重損害中巴兩國的領土主權利益，因而遭到中巴兩國的共同反對，相應地，一度引起地區局勢緊張，如2020年爆發中印邊境對峙。

這種情況下，莫迪政府不是去反思自己的政策，而是趁機聯合美國對中國進行遏制。由此莫迪2.0政府內政影響外交、外交影響內政，形成以大國外交為核心的系列政策，包括加入美國“印太戰略”、組建西亞四邊機制I2U2、借美國及其盟友的拉攏大力引進外資發展經濟、加強“印度製造”和“印度替代”、加大與美日澳等國的外交與安全“2+2”對話等。在此氛圍下，莫迪政府還藉助美國支持，發展軍事、科技和探索外太空，成功進行探月。

有這些政績加身，莫迪政府、印人黨和RSS的政治野心進一步增強，於是希望通過修憲修改印度選舉體制，奠定印人黨長期執政的基礎。莫迪政府隨後推出“一個國家一個選舉”政策，試圖在此基礎上建立以印人黨為領導的、以印度教為主體的、以印地語為國家語言的、以國選與邦選合二為一的婆羅多民族國家。

莫迪政府修憲修改印度選舉體制的計劃，無疑觸碰了反對黨的基本利益。因為實施“一個國家一個選舉”政策，將邦選與國選合二為一，不僅加大了反對黨日後上台的難度，而且削弱了邦政府的自治性。任由這種局面發展下去，印度將成為一個由印人黨長期執政、打着民主旗號的集權國家。這是廣大印度民眾所難以接受的前景，因此30多個大型反對黨聯合起來，組建反對黨聯盟“I.N.D.I.A”（Indian National Developmental Inclusive Alliance）。

這種情況下，莫迪政府一不做二不休，在上述政治目標推動下，趁2023年9月舉辦G20會議之際，乾脆將國名修改為“婆羅多”（Bharat），以此拉開構建“婆羅多”民族國家話語體系的序幕，並且夢想2024年大選大獲全勝（過2/3席）後通過議會正式修改國名，而後提交聯合國。等未來“婆羅多帝國”建成之日，回顧歷史，莫迪是帝國開國首任總理，名垂青史。

三、2024年印度大選的結果與影響

莫迪、印人黨和RSS的理想很豐滿，但現實很骨感。

印人黨想在2024年大選中獲得超過2/3席位，即至少需要在印度議會人民院543個席位中拿下362席。如前所述，2019年大選，莫迪政府花費那麼大力氣進行改革，最終才取得303席，而今年大選，印人黨想佔據至少362席，談何容易。

為實現上述目標，莫迪政府需要利用執政優勢，打壓反對黨，特別是那些構成一定威脅的政黨領導人。因此，人們看到今年印度大選熱鬧非凡。

大選前夕，印度有關部門以涉嫌“洗錢案”、“貪污案”、“税務審查”等，抓捕了平民黨領導人兼德里首席部長凱傑裏瓦爾（Arvind Kejriwal）、關押了前賈坎德邦首席部長赫曼特·索倫（Hemant Soren）、凍結了國大黨的銀行賬户，莫迪還親自攻擊奧里薩首席部長身體有嚴重疾病，遭到後者回懟等。更有甚者，對印人黨票倉構成威脅的平民黨，幾乎所有領導人都被抓了，這在印度歷史上是極為罕見的事情。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莫迪政府越是選前極限打壓反對黨，越是遭到反對黨陣營的反彈。反對黨陣營甚至直接把莫迪描述為“獨裁者”。大選投票的最後階段，5月27日，莫迪的前任——前印度總理曼莫漢·辛格發表致旁遮普邦民眾的公開信，指出：“印度現在正處於關鍵路口，在這最後投票階段，是印度民眾維護印度民主和憲法、阻止威權體制和獨裁者再度上台的最後機會……”

這種局面下，2024年大選不僅僅是總理競選，也成了破壞/維護印憲法和民主的競爭；莫迪和印人黨面臨的不再是反對黨的挑戰，而是廣大印度民眾維護印度憲法和民主的鬥爭。

民眾敢怒不敢言，但可以用投票來表達心聲。最後大選結果出來，國際社會一片譁然：印人黨僅得240席——這得票數，不但沒達到莫迪此前所期望的370—400席，而且沒過議會總席位的1/2，即272席。這麼一來，印人黨雖然是得票數最多的政黨，但不得不組建聯合政府，接受盟黨和反對黨的掣肘。

印度2024年大選各政黨得票情況（圖/印媒）

就在人們期待印人黨盟黨對印人党進行坐地起價做“擁王者”（kingmaker）、莫迪3.0政府將是弱勢政府時，6月9日莫迪宣誓就職總理，並公佈新政府內閣名單。內閣名單出來令世界驚詫，莫迪3.0政府還將是個強勢政府，表現如下：

其一，印人黨佔據莫迪3.0政府重要職位。

莫迪3.0政府設立72名內閣部長，其中，印人黨佔據61個，且是佔據內政、國防、外交、財政、交通、教育、文化、科技等強權部門。據消息人士透露，內政部長依然是阿米特·沙阿，國防部長是拉吉納特，道路交通部長是賈德卡里，外交部長是蘇傑生，等等。前面三位都是RSS出身，且都很鷹派。可見莫迪和印人黨在組閣過程中，根本沒有給予盟黨多少討價還價的餘地。

其二，聯盟政黨僅獲得11個內閣席位且力量分散。

印人黨聯盟獲得11個內閣部長職位，其中人民黨（統一派，JDU）2名，泰盧固之鄉黨（TDP)2名，其它7個小黨各1名。原本可以做“擁王者”的人民黨和泰盧固之鄉黨僅僅分別分得兩名，可見黨際競爭的複雜。

如此強勢的莫迪3.0政府，下步施政重點會在哪呢？

根據RSS理想、印人黨理想和選舉綱領、莫迪的政治抱負和大選結果，莫迪3.0政府將大力發展經濟、大國外交、科技、建構大國文化軟實力，以及反腐。

因為，對RSS、印人黨和莫迪而言，再贏得五年後的2029年大選，且大獲全勝（過2/3），才能奠定印人黨長期執政的基礎。為此，莫迪3.0政府需要優先發展上述領域，打造政績“亮點”。

再者，前期莫迪政府利用中美矛盾、海外印人和印度財團，已基本掃除印度發展製造業的諸多弊端，為印度經濟下一步迅猛發展奠定了基礎。因而在莫迪3.0政府任期內，印度經濟有望以超出人們預期的速度發展。一些評估機構預測，印度有望在2027年超過日本、德國，成為世界第三大經濟體。

而對於此前莫迪政府力推的“一個國家一個選舉”、修改國名的問題，由於沒過2/3席位，莫迪和印人黨的這一政治議程不得不暫緩，推遲至下次大選大獲全勝之後。

至於反腐，那是打壓、掃平阻止印人黨長期執政的勢力的有效手段。印人黨2024年大選之所以小勝而非大勝，根本原因是印人黨妄圖修憲動了大多數人的蛋糕，以及反對黨勢力還比較強大。為了下次大選大獲全勝，除積累政績“亮點”之外，莫迪政府還需要繼續打壓、分化、瓦解反對黨。這也是莫迪政府前10年常用的辦法。是否依舊如此，拭目以待。

總之，為了維護印人黨的長期執政地位，進而實現印人黨和RSS的政治理念與帝國夢想，莫迪政府前面兩屆多措並舉，造成印度國內分裂傾向加劇，但同時也提升了印度的大國地位，以及促成海外印人的崛起——比如在美國，當前印度裔近500萬人，印度教寺廟近200座；美國現任副總統有印度血統，今年又湧現出多名印度裔想競選美國總統。

倘若印人黨真在接下來2029年的人民院選舉中獲得逾2/3席位，奠定印人黨長期執政的基礎，這是不是意味着一個世界性印度教帝國正在形成？這個問題值得全世界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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