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渤談與年輕演員合作:有時候,我既羨慕他們,又可憐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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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觀察者網 齊倩】“與年輕演員合作,有的時候我羨慕他們,有的時候也可憐他們。”當被觀察者網問及如何評價現在的年輕演員時,演員黃渤如此回答道。
6月19日下午,作為第26屆上海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參賽片之一,電影《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劇組在上海舉行新聞發佈會。導演管虎、製片人梁靜和黃渤作為劇組代表,與媒體分享了影片的創作思路、幕後故事,以及對於中年危機、男女分工和年輕演員等社會議題的看法。
黃渤有着與年輕演員合作的豐富經歷。他説,他羨慕現在的年輕演員,因為他們處在電影工業發展到相對成熟的階段;同時也可憐他們,因為相較於自己年輕時,他們已經或多或少地脱離生活,很難接觸到社會的豐富性,繼而很難“把生活裏提煉出來的東西回饋到表演上”。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顧名思義,講的是“疫情期間因航班熔斷,兩個陌生的中年男女相遇在香港”的故事。梁靜稱,這個影片表達了,中年人在一瞬間突然崩潰後,如何繼續前行。管虎形容道,人生就像登山,中年人則是到了揹負重擔、爬到半山腰的階段,這時候需要坐下歇一會、喘口氣。
黃渤表示,現在每個人的社會身份都雜糅在一起,不像過去那樣男女分工明確。“我們可以把‘男’‘女’捨棄掉,其實就是‘人’,每個人在成長當中都會有所面臨和揹負。”
“我既羨慕他們,又可憐他們”
在當天的發佈會上,觀察者網向黃渤提問:“您多次與很多年輕演員合作,想請問您如何評價現在的年輕演員?您可以給到現在的年輕演員什麼建議?”
“説到與年輕演員合作,有的時候我羨慕他們,有的時候也可憐他們。”黃渤回答道。
他進一步稱:“羨慕他們在於,電影工業慢慢發展到相對成熟的階段,他們現在所有的條件和環境;可憐他們在於,回想我們長大的時候所接觸社會的豐富性,對他們來説可能有點難。”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影片將故事背景設置在香港,有多名香港資深和年輕演員出鏡。
黃渤表示:“我覺得香港的年輕演員現在所處環境比較好。因為現在不像過去香港電影大輝煌時期,那樣紛紛擾擾、看起來迷人眼的雜亂。現在,他們反而可以更踏實地每天坐地鐵、公共交通回家,第二天早晨再來,依然在生活當中,再把從生活裏提煉出來的東西回饋到表演上。我覺得這就是非常好的事情。”
隨後,黃渤就香港和內地演員做了對比,稱現在的內地年輕演員雖然享受着時代給予的機遇,但正面臨“很難接觸到社會的豐富性”的問題。他補充説:“其實該來的都會來的,隨着年齡增長,很多短板會慢慢補齊,所有感悟會一一找到你。”

演員黃渤(上海國際電影節官方圖片,下同)
管虎對於香港新生代演員同樣給予了較高的評價,稱他們“特別用功,做了很多準備”。
談到兩地合作時,他認為:“如果在內地大量使用香港新生代演員,可能主要問題不是文化上……可能就是語言上、口音上的問題,這個能克服可能大家合作的機會就會越來越多了。因為口音一旦形成港式普通話,人物就特定了,就沒那麼寬泛了,這確實是個問題。”

導演管虎
“中年人揹負重擔、爬到半山腰,可以停下歇一會”
管虎作品《狗陣》前陣子在今年第77屆戛納電影節獲得了“一種關注大獎”,此番新片《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入圍第26屆上海國際電影節金爵獎主競賽單元。
當被觀察者網問到兩個作品之間的區別時,管虎回答,他這一次嘗試了一個新的、比較細膩的領域,對於他來講是一個有挑戰、有興趣的事情,即在情感領域做文章。他認為,這部影片講述了“兩個揹負着困境、重擔甚至苦難的人在上山,路上碰上了,坐在一起歇了會,再一起上山”。
談到這裏,管虎開玩笑地説:“大家看到我人高馬大,光着頭,覺得我是一個純直男,但其實不是。我內心很脆弱、很軟弱、很敏感的地方,一直沒有機會(展現出來)。”他表示,他希望通過這部《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大家可以看到“管虎的另一面”。
關於如何面對中年困境,梁靜更進一步地向在場媒體分享了自己的觀點。在她看來,當人,特別是中年人遇見生活中的重壓,不是非得要先去解決,而是要學會如何接受。“接受現實,接受一切發生的可能性,讓自己先自洽,先樂觀地面對,再慢慢找方法解決,釋放自己的壓力。”

製片人梁靜
“其實就是大家常説的,’中年人的崩潰往往是在一瞬間’,這個崩潰其實我相信每個人都會遇到,”梁靜表示,“我們年少時,是很難去想象中年人的這種崩潰;當我們人到中年,又會覺得很難回到少年時的那種單純、簡單。我們現在已經揹負了太多社會、生活給我們的標籤和責任感。”
黃渤同意管虎和梁靜的觀點:“**其實,每個人的一輩子都像在捧着一個大瓷罐子往山頂上爬。這一路上,誰敢保證走到最後這個瓷罐子不會磕壞點牙或者細碎?所以,每個人都在小心翼翼地、氣喘吁吁地前行。**這個電影講的是,兩個中年主人公在半山腰、氣喘吁吁的時候,互相凝視了一下,喘了一口氣。”
“我們可以把‘男’‘女’捨棄掉,其實就是‘人’”
發佈會上,黃渤、管虎和梁靜同在場媒體們談到了中年人,也談到了中年男女。
對此,黃渤表示,現在每個人的社會身份其實已經有點混淆,並不像過去所謂“男性要負責哪一些,女性要負責哪一些”,現在每個人身上的社會身份、家庭身份都雜糅在一起。
黃渤以影片製作人梁靜舉例稱,她既是一個公司的老闆,是很多劇的製作人,同時她也是一個母親,是一個女兒,要照顧家庭等等,這就體現了雜糅性。他説,女性大概樣貌應該是怎樣的,面臨的挑戰、困難和壓力應該是什麼樣的,現在其實都是雜糅的。
“我們可以捨棄掉‘男’‘女’,其實就是‘人’,每個人在成長中都會有所面臨和揹負。”黃渤説道。
作為在場唯一一個劇組女性代表,梁靜並不完全同意黃渤的上述觀點。
她認為,到了一定年齡,很多人都會感受到女人承受的東西完全跟男人不同。“他們在聊‘一個男人+一個女人’等於什麼?黃渤説,等於一個世界。我説,不是,一定不是一個世界,而是兩個世界。男人和女人對於情感也好、婚姻也好、家庭也好,所有的東西也好,看待的角度都是不一樣的。”
不過,梁靜認同男女絕非截然不同,而是整個“人”和整個社會的組成分子。“哪怕你是男性,也有非常女性的一面,有可能很柔弱;同時,女性有可能擁有比男性還要堅強的一面。女中有男,男中有女,最終是一撇一捺,變成了一個‘人’。這個‘人’可以是家庭,也可以是社會,也可以擁有無限的延申想象空間。”
管虎與梁靜既是同事、合夥人,也是夫婦。在管虎看來,在家庭分工中,男女的不同體現在:梁靜有時候在家裏大半夜不睡覺,打電話進行工作安排,還有孩子上學的安排;但對於他來説,這好像是很簡單的事情。“男性只是划着船使力氣就可以了,女性還要掌舵,還要抱着孩子做很多事情。”
最後,問題回到了《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影片創作的初衷。
管虎表示:“有時候,看到梁靜那個樣子,看到一些好朋友的樣子,我覺得有必要了解一下這些女性,她們生活當中揹負了這麼多困頓、苦難、操勞。男人也是,到我們這個年齡,是不是可以短時間疏解一下,喘口氣?對於我來講,這部電影體現了這樣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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