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發行“二永債”近8000億，資本壓力大、贖回高峯臨近是主因

行發債“補血”節奏漸頻。6月24日，浙江臨安農村商業銀行發行6億元的二級資本債。一週前，廣發銀行2024年第一期200億元永續債、杭州銀行100億元永續債也先後發行。記者據Choice數據統計，僅6月以來，就有13家公司發行二級資本債、永續債（以下合稱“二永債”），規模超過1500億元。

拉長時間線看，今年商業銀行的“二永債”發行節奏顯著加快，截至6月24日，商業銀行的“二永債”發行規模已接近8000億元，同比增長超127%。在這背後，一方面是在監管要求、市場變化等因素下，銀行自身“補血”需求強烈；另一方面，也有二級資本債存量贖回高峯來臨等因素助推。

業內分析人士認為，考慮到目前商業銀行資本補充需求仍然旺盛，未來商業銀行的“二永債”規模或將持續擴大。

規模向上、利率向下

作為銀行補充資本重要的外源性渠道，近年二級資本債發行和淨融資規模保持高位。記者據Choice數據梳理，截至6月24日，年內已有近40家銀行發行“二永債”，發行規模約為7776億元，較去年同期的3420億元，增長約127%。其中二級資本債發行規模為4716億元，同比增長61%；永續債的發行規模為3060億元，同比增長544%。

淨融資額也持續居於高位，根據Choice數據，截至6月24日，1～6月銀行二永債的淨融資額分別為185億元、1300億元、-723億元、1412億元、842億元、723億元，合計為3739億元，高於去年同期。

還有更多銀行“二永債”發行正在路上。據記者不完全統計，截至發稿，年內已至少有9家銀行獲批新的發行額度，涉及規模超2000億元。

發行規模、淨融資規模不斷走高的同時，銀行發行二永債的利率卻逐漸走低。中債資信報告顯示，二級債平均發行利率由2019年的4.98%降至2023年的4.32%，降幅達66BP。同期，5年期國債收益率降幅僅為49BP。根據華西證券固收團隊測算，2024年1月1日～6月14日，銀行資本債收益率大幅下行57～154BP，信用利差收窄17～120BP。

多數新發行的“二永債”已下行至3%以下區間。根據Choice數據，在今年商業銀行發行的49筆“二永債”中，有39筆“二永債”發行的票面利率為2.3%～3%，佔比近八成。

利率走低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供給結構。今年，股份行和城農商行抓住低利率機會，資本債發行、淨融資遠超往年同期。據華西證券測算，2022、2023年同期，國有行都是最主要的資本債供給力量，發行佔比均在75%以上。今年隨着利率下至低位，股份行和城農商行趁此機會大量發行資本債，合計發行佔比達到37.5%，並且發行成本多次創新低。具體來看，2024年以來股份行資本債共發行1940億元，淨融資840億元，而2023年同期僅淨增200億元；城農商行發行資本債816億元，淨融資466億元，同比增加339億元。

銀行為何頻繁“補血”

業內一般認為，二永債的發行具有季節性，銀行傾向於在下半年發行，特別是三季度。為何上半年不少銀行就開始頻繁發行“二永債”補血？業內人士認為這與資本壓力大、面臨贖回到期高峯期等因素有關。

從直接原因看，今年上半年“二永債”集中贖回到期規模較大，為保持一定資本充足率，銀行需要續發債券，在客觀上助推了“二永債”發行規模激增。

根據Choice數據，2024年共有42筆二級資本債到期，合計規模為2567億元，高於去年同期。

永續債雖然理論上屬於可以永久存續的債券，但在發行時通常按照“5+N”的形式，設置了第五年可選擇行使贖回權的條款。根據Choice數據，2024年共有19筆永續債可贖回，涉及規模4896億元。而去年則沒有可贖回的永續債。

綜合來看，2024年銀行“二永債”到期贖回規模約為7463億元，遠超2023年的62億元。另據中債資信金融行業研究團隊6月初的一份報告，2024年及2025年“二永債”（包含二級資本債和永續債）贖回規模達2.34萬億元，超過存續規模的三分之一。

另外，銀行密集“補血”背後更深層次的原因是自身存在資本壓力。“商業銀行補充資本路徑可以分為內源性和外源性兩種。內生增長主要依靠銀行增加留存利潤等方式，但是在淨息差持續收窄的情況下難度較大。”華福證券分析師李清荷表示。

記者注意到，銀行淨息差已降至歷史低位，繼去年四季度末商業銀行淨息差首次低於1.7%後，據國家金融監管總局最新披露的數據，今年一季度，商業銀行淨息差進一步降至1.54%。

李清荷認為，鑑於上述情況，因此更依靠外源式融資，目前我國商業銀行主要依靠發行永續債和二級資本債此類次級工具進行資本補充。

值得注意的是，監管要求也使部分銀行必須加速補充資本。在資本管理新規下，不少銀行已逼近“紅線”。今年1月1日起施行的《商業銀行資本管理辦法》對銀行資本補充規定，商業銀行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不得低於5%，一級資本充足率不得低於6%，資本充足率不得低於8%。

另外，商業銀行應在最低資本要求的基礎上計提儲備資本。儲備資本要求為風險加權資產的2.5%，由核心一級資本來滿足。即商業銀行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一級資本充足率以及資本充足率的最低要求（含儲備資本）分別為7.5%、8.5%、10.5%。

從上市銀行披露的2024年一季度數據來看，部分銀行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距離監管“紅線”空間較小，其中有7家銀行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在9%以下，接近7.5%的監管紅線。

除資本管理新規外，銀行還將面臨總損失吸收能力（TLAC）監管要求的考驗。

“工農中建交五大行要滿足TLAC風險加權比率的監管要求，需要通過發行TLAC工具來補充資本，主要是TLAC非資本債和銀行二永債。”民生證券固收首席分析師譚逸鳴認為，為滿足TLAC監管要求，考慮TLAC非資本債券發行和今年二永債已發行規模，預估2027年初，工農中建交五大行的TLAC資本債缺口約1.8萬億元。

總體來看，未來二永債供給規模仍將較大。據國盛固收首席分析師楊業偉在研報中測算，如果銀行在業務正常開展的情況下想要維持資本充足率不下降，考慮到盈利、資產質量、資本新規帶來的影響後，2024年全年二永債淨融資或需1.16萬億元，結合到期規模測算發行量約2.3萬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