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衞華：阮富仲去世後，越南政壇和中越關係何去何從？

編者按：

越共中央保健委員會7月19日發佈消息，越共中央總書記阮富仲當天因病逝世，享年80歲。

同日，中共中央就阮富仲逝世向越共中央致唁電。唁電稱，“越共中央總書記阮富仲同志不幸與世長辭，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失去了一位好同志、好兄弟、好朋友。”

阮富仲於1944年出生於河內市東英縣東會鄉的一個農民家庭，起步於黨刊《共產》雜誌社，自2011年起三連任越共總書記。傳奇落幕，如何看待其為越南留下的政治遺產？在其去世後，越南政壇及中越關係可能出現哪些變動？

圍繞相關問題，觀察者網請教了越南問題專家、復旦大學中國與周邊國家關係研究中心主任趙衞華教授。本文整理自對話，已經作者本人審閲。

【口述/趙衞華，整理/觀察者網 李泠】

一

阮富仲是一位傑出的理論家，在越南也是一位傳奇式的人物。他出生於河內東英縣的一個普通家庭，起步於黨刊《共產》雜誌社，從一名沒有背景的普通編輯逐步成長為越南的最高領導人。

這是2020年2月3日，在越南首都河內，阮富仲在越南共產黨建黨90週年紀念大會上發表講話的資料照片。新華社

個人認為，他的貢獻可分外交、內政、理論三方面來談。

外交上，阮富仲提出“竹式外交”政策。在他看來，竹子是越南民族的品格——“竹子即使被彎折180度，當外部壓力消失的時候，它仍然會挺拔如初”。換言之，在外交領域，越南一貫堅持以國家核心利益為維護國家利益的原則，貫穿的指導思想是獨立、自主、和平、友好、合作、發展、多樣化、多邊化的對外路線。

而在具體外交實踐中，越南注重在大國之間，尤其是中美之間維持平衡，同時和中美兩國發展友好關係。在阮富仲任內，越南同美國的關係提升為全面戰略伙伴關係，同時與中國構建具有戰略意義的中越命運共同體，使中越關係一直維持着優先的地位。

內政方面，他在任內發起名為“熔爐”的大規模反貪腐運動，大力整頓吏治，使得越南的政治生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而在制度改革方面，他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推出了很多開創性的措施。

比如，以往我們會把越南的最高領導層體制稱作“四駕馬車”，即由越共總書記、國家主席、政府總理和國會主席四人組成國家最高權力核心；而在阮富仲任期內，這一體制實際上調整為“四駕馬車+1”或稱“五核心”，即加上越共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雖然目前越共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一職的政治地位尚不及“四駕馬車”，但其在越南政治生活中的作用和影響在日益增加。

阮富仲的另一項創舉，是改革了越南國會監督制度，在國會質詢制度的基礎上推出信任投票制度，即用投信任票的方式來決定包括政府總理、副總理、各部部長在內的官員繼續任職還是結束任職，如果官員在連續兩年內得不到足夠的信任票，就要辭職，不必等到任期期滿。這實際上給了在職官員極大的壓力。

阮富仲還是一位傑出的理論家。其在擔任越共總書記之前、任職國會主席時，就已有相當多的論述；而在幾十年的從政生涯中，他也寫下了大量著作，對越共的黨建工作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阮富仲總書記的《堅決、堅持推進反腐敗反消極鬥爭，為建設日益廉潔和強大的我黨和國家做出努力》一書。越通社

二

可能越南國內外當下也普遍關心阮富仲總書記去世後，越南會不會向西方靠攏這一問題。

前越共總書記阮文靈曾提出，越南要和所有國家都成為朋友。越南目前仍在實行這一政策，與包括中國在內的各個大國保持着友好關係。因此，在阮富仲總書記去世之後，越南的平衡外交政策應該不會發生改變。

實際上，越南國內的很多政治家和學者也經常討論相關問題。特別是在俄烏衝突期間，越南國內也就此不斷回憶和反思本國曆史，進而得出永遠不會再走一邊倒的外交路線、要和各個大國同時發展好關係的社會共識。

再考慮地緣因素，中越兩國山水相連，文化類似，政治制度相同，都在進行社會主義建設。而且，中越兩國經貿聯繫非常密切，中國20多年來一直是越南最大的貿易伙伴，而越南也是中國在東盟內部的第一大貿易伙伴、全球範圍內的第六大貿易伙伴，這種密切的經貿往來對中越兩國而言是合作共贏。

這些特點都決定了中越友好的大趨勢是不會發生改變的。

三

阮富仲總書記在任內去世，很多民眾也很關注越共總書記一職的接任問題。

依照前國家主席陳大光去世後形成的慣例，大概率會由現任國家主席蘇林兼任越共總書記一職。換言之，在本屆剩餘任期內，越南“四駕馬車”可能會變成“三駕馬車”。

至於越共十四大後的人員安排，現在討論為時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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