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拿着手諭出宮辦差的沙利文,對中國的基本認知還沒校正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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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沈逸】
歡迎來到本期的《逸語道破》。
8月27日,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沙利文抵達北京,開始了為期3天的訪華行程,當天沙利文與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主任王毅會面。對於沙利文的首次訪華,説實話我不太想做評論,因為中間涉及到對於中美戰略關係的一些研判,會讓人產生一種非常焦灼的心態。
今天的美國就像是處於準自閉或者是半夢半醒之間,像極了古早的瓊瑤小説裏面對整個世界的認知——不是你認為,而是我認為,至於其他的——不聽不聽不聽。和今天的美國打交道,難免會陷入這樣一種深深的無力和挫敗感。

今天美國的決策層,尤其是對外戰略團隊,我直白地説他們認知上不正常,傅立民稱其是自我麻醉和自我催眠,這種説法比較委婉,我感覺就是一種巨大的病態。
這種巨大的病態是自內而外蔓延的,他們倒不是隻對中國這樣,他們對全世界都這樣,只不過一方面只有中國不吃這一套,另一方面他們對中國的扭曲比其他地區更厲害一點。中國已經越來越能夠去平視美國,可以感知到這種不正常的狀態。就像著名童話故事《皇帝的新衣》,明明那兩個騙子在織的衣服是看不見的,其他國家卻要煞有介事地追隨美國裸奔。
這次沙利文來華的目的是什麼?就像英劇《是,首相》裏説的那樣,當歐美國家的政府正式出面,尤其是通過一個匿名官員出面,向媒體否認兩件事情之間的關聯性,實際上真相就是恰恰相反。那麼沙利文的目的就非常清楚了,就是民主黨在2024美國總統選舉上需要中國的支持,幫助其戰勝特朗普。

8月2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主任王毅與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沙利文在北京會面。CGTN
首先,美國需要中國向外界傳遞這樣一種認知:拜登的外交政策很牛,拜登的金融政策很牛,拜登對中國的戰略很牛,所以拜登是個好總統,現在拜登把火炬傳到了哈里斯身上,所以哈里斯也是個好總統,大家都應該去選她。
其次,在實體層面上為9月份美國經濟政策的大動作做好鋪墊。美國現在的經濟就是靠“開閘放水”,水多了關閘,水少了放閘,除此之外,他們做不出任何實質性的東西,其產業政策、製造業迴流、基礎設施建設就是個笑話,美國整個國家正在巨大地泡沫化。所以要開閘,要降息,降息的幅度可能還會比大家預期的要大一些,但是如果中國在宏觀經濟、金融財政支持上不配合,美國那邊是要砸鍋的,所以美國要做的應該是求中國幫忙。
但好死不死,現在美國民主共和兩黨擺出這樣一副態勢:美國是世界第一,美國是強大的。按照民主黨的説法:美國一直很好,只有共和黨這幫loser整天覺得美國不好,這是一種被特朗普病毒感染後形成的錯誤認知,閉上眼睛跟我念美國都是好的,美國就是最好的,所以美國不需要向中國做出讓步。這麼好的美國來到中國和顏悦色地説請你這樣做,已經給了你天大的面子,你中國應該深感榮幸,納頭就拜。至於共和黨就更不要説了,像特朗普這批人,他們認為全世界就應該理所當然“孝敬”美國,美國敲敲桌子,就應該自覺地面帶笑容把錢奉上,能被美國剝削是一種榮幸,談何交易?
所以現在局面僵在這裏,美國擺出一副“軟飯硬吃”的模樣,希望中國“無私奉獻”的同時甘之如飴,——美國過來抽了你的右臉,你要把左臉伸過去,讓美國再抽一下,還要貼心地問美國的手有沒有打疼——美國要求中國心甘情願接受制裁,不要多説話,不要反擊,不要討論台灣問題,美國想怎麼幹就怎麼幹,我們只要告訴你説我們不會讓台灣去搞法理“台獨”,你就感恩戴德,在南海問題上你怎麼能打菲律賓?菲律賓是我小弟,至於俄羅斯,你應該聽我的話把它弄死……
沙利文是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顧問,但這不是一個公職,是沒有“品級”的,因為他是美國總統私人任命,不需要參議院通過,他就是個為總統辦事的顧問,大概就像古代中國“欽差大臣”這樣的角色。
沙利文和我們的國務委員外事辦主任外交部長王毅,已經不是第一次接觸了。但美國方面花了一年時間,對中國的認知還沒有矯正過來,或者再直白地講,現在我們接待的這樣一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顧問,他所代表的美國外交團隊,從拜登總統以下都處在集體夢遊狀態,活在自己夢想建立的一個主觀世界當中。
美國現在最尷尬,也讓人最無奈、甚至覺得莫名其妙:明明沒這個能力,想法卻比以前更美好。
這種狀態以哈里斯競選綱領為最典型代表:你缺我給,你覺得這個不好,我改成你要的。代價、方法通通不考慮,默唸哈里斯的名字就夢想成真。這是西方國際關係發展歷史上的一個魔幻現實主義的滑稽時刻,也是斯賓格勒講的西方文明墮落的一種具象化的體現。
這次沙利文過來想要達成的目標註定就是美方希望空手套白狼,甚至連象徵性讓步都沒有,就要從中國這拿到務實的承諾,最大限度地為哈里斯的選舉勝利去服務,同時還不保證期貨交易,很有可能選上後會過河拆橋,因為共和黨肯定要監督他們的對華戰略,所以我還要繼續搞你,你就給我慢慢受着,這對於今天的中國來説也是一個巨大挑戰。
當然歸根結底起到作用的是實力。中國是一個很特殊的國家,是一個持續崛起的新興大國,在很多方面仍然具備顯著的發展中國家特徵,這不是自謙,客觀現實就是如此。但另一方面,今天的中國在中美關係的認知中,在看待沙利文來訪這種事情當中,要更加平視美國,有一種平和的心態。
從經濟角度來説,中國經濟當然有困難,但全世界經濟都處在下行週期,各個國家普遍上接近於某種蕭條的宏觀經濟的歷史大時段。在全世界範圍內,尤其在大國當中,中國的經濟表現毫無疑問綜合指數是最好的。
以美國為例,如果美國真如它經常標榜的宏觀數據很好,那麼有三個問題:
第一,特朗普那麼多支持者哪來的?
按照美國總統選舉基本經驗,如果其中一方是競選連任,像這次的哈里斯,另一方是挑戰者。如果説競選連任者聲稱經濟治理得好,美國老百姓買賬,問題是經濟治理好壞,老百姓説了算不算?美國跟中國不一樣,中國是一堆人覺得經濟不好,各種分析問題,美國是説經濟光鮮亮麗,美國老百姓説不知道這光鮮亮麗跟我有什麼關係。既然光鮮亮麗,那麼有本事不要降息。
第二,為什麼去年4月份到今年3月份這一年時間,在已經修正的基礎上,非農就業下調81萬個工作崗位?
要知道這段時間美國號稱其創造的工作崗位才290萬個,下調81萬相當於少掉了30%的工作崗位,然後以此塑造出一個美聯儲必須要降息的契機。如果經濟真的很好,就業不是應該很強勁嗎?

美國非農數據下修81.8萬美國勞工統計局
這些就業數據所意涵的就是美國需要通過降息才能達到的刺激經濟的這樣一個幅度和力度。放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中國應該有充分的信心意識到,是美國有求於中國,在這樣一場由美方啓動的中美戰略博弈當中,中國沒有任何的義務去讓美國感到舒適,中國的誠意應該體現在一種對於中美關係的建設性戰略上。
這種建設性戰略當中一定包括這樣的組成部分:當美國不守規矩,破壞中美關係的穩定,中美關係沒有朝着健康軌道發展的時候,中國要對美國進行懲戒和矯正,這是一條必由之路。
第三,以芯片法案為代表,包括反通脹法案,著名的撥款12,000億的基建計劃,以這些為代表的製造業迴流,究竟取得了怎樣的效果?
你建了多少充電樁?新增了多少鐵路、公路、橋樑?對美國經濟產生了怎樣的刺激作用?美國的芯片廠建設如何?新建的芯片廠產量多少?由其先進算力芯片所建立的算力中心在美國新建成了多少?有多少家企業正在進行真正意義上創造價值的大模型的場景化應用,去推動美國自身生產力的發展,創造出了更多的價值?

2022年8月9日,美國總統拜登在白宮草坪簽署《2022年芯片和科技法案》
對這些問題有了一些思考之後,大家能夠建立一個更加均衡的關於中美雙邊戰略博弈的認知。在這樣一種新的認知框架下,我們有理由去相信:中國無需向美國妥協。
我們對此次沙利文訪問,或者是中美之間持續進行的戰略溝通,要有超出那種傳統意義上被自媒體壟斷和塑造的認知——即中方只能受委屈,只能自我否定,做出單邊讓步從而迎合美國。現在中方就像一個耐心的老師去教育冥頑不靈的學生一樣,形成以行動對行動、以話語對話語的互動模式。
在各個問題上面,我們應該尋求保障自身的國家利益,同時維繫中美關係的良性動態均衡,這不是誰的單方面的義務。做到這件事情對大家都有好處,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言語對言語、行動對行動,慢慢形成這樣一種框架,這將是未來發展的一個總體趨勢。
就像現在沙利文來,走下飛機沒有地毯,地上只看到清晰的紅線,哪怕你現在不鋪地毯,他也不計較,他也會來。上次布林肯來,在上海你把他晾一邊,他自己也知道去自娛自樂,他並不介意,並不會因此拂袖而去覺得被怠慢了,為什麼?因為他沒資格拿那麼大架子,他也沒條件要提那麼多要求,大家就事論事,無論中方態度如何,他都得認認真真坐下來談,這是形勢微妙變化的一個階段。
在這種各方力量非均衡增長、非對稱轉換和過渡的階段,去認識和理解這些細節,對於全面認識和把握中美關係是至關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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