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華芯片技術出口，美國對日施壓“接近達成協議”？“日本對美做法感到惱火”
【文/觀察者網 楊蓉】為遏制中國半導體產業發展，美國一直在向日本等盟友施壓，“協同管制”對華芯片技術出口。據英國《金融時報》9月17日援引知情人士説法稱，美國和日本已接近達成相關協議。
不過，日本官員強調，由於擔心中方反制措施，當前談判局面依舊“相當脆弱”。報道也提到，儘管交涉取得進展，但日本政府已經對美國施壓盟友的做法“感到惱火”，拜登政府官員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報道稱，美國希望能在11月大選前公佈新的對華半導體出口管制措施，其中包括通過“外國直接產品規則”（FDPR）迫使非美國企業必須申請出口許可證，才能向中國市場銷售有助於中國科技行業發展的芯片製造工具。
根據FDPR，即使是美國境外生產的特定物項，如其開發或製造直接利用了美國特定受管控的軟件或技術，則該等物項也將受到美國《出口管理條例》（EAR）管轄。這也意味着，東京電子、荷蘭阿斯麥這兩家美國盟國的主要半導體制造設備生產商，將受到極大影響。
過去幾個月來，拜登政府幾次派出官員訪問日本、荷蘭，就如何協調三國的出口管制規則進行談判，施壓盟友追隨美國進行對華芯片出口管制。按照幾名“熟悉會談情況的人士”對《金融時報》的説法，儘管日本仍對聯合對華實施管制的後果感到不安，美國同日本的談判已“接近取得突破”。
2024年5月11日，江蘇淮安，澳洋順昌光電技術有限公司工人在加工芯片視覺中國
不過，一名日本官員強調，由於擔心中方採取反制措施，當前談判局面依舊“相當脆弱”。該官員説，近幾個月來，日本政府和企業尤其擔心，如果東京採取美國正在推動的出口管制措施，中國可能會阻止關鍵礦物的出口。
有了解情況的人士説，關鍵礦產品的價格已經很高，一些日本企業已經向日本經濟產業省表達憂慮，擔心價格進一步上漲會降低日本產品的競爭力。一家專門從事礦產貿易的日本貿易公司高管表示：“客户需要供應有保證，而這些保證現在變得非常困難。”
報道援引消息人士稱，中國政府已經向日本政府和企業發出了警告，日本和美國也討論了對潛在反制措施的應對方法。
值得一提的是，彭博社9月2日也披露，中國高級官員在最近與日本官員的會晤中多次闡明，將用“嚴厲的經濟措施”回應日方對華半導體管制。日本豐田汽車公司私下告訴日本官員，擔心中國會“切斷”日本獲取汽車製造所需關鍵礦物的渠道。
去年8月1日起，中方對鎵、鍺相關物項實施出口管制。今年8月15日，商務部、海關總署聯合發佈公告，決定對部分銻、超硬材料相關物項實施出口管制，自9月15日起正式實施。鎵、鍺、銻都是重要的半導體材料。此後中國海關數據顯示，2023年中國對日本鎵出口額鋭減近四分之三，對日鍺出口額也減少約三分之一。
對於中方實施新出口管制，商務部發言人表示，中國借鑑國際做法，並根據自身需要，對有關物項實施出口管制，旨在更好維護國家安全、履行防擴散等國際義務。出口管制不是禁止出口，出口符合相關規定的，將予以許可。中國政府依法實施出口管制，不針對任何特定國家。
至於最新曝出的美日接近就限制對華芯片技術出口達成協議，美國白宮、商務部和日本駐美大使館均未予置評。中國駐美國大使館公使銜參贊、發言人回應表示，中方“堅決反對濫用出口管制”，敦促 “有關國家”遵守國際經貿規則，“我們將密切關注事態發展，堅決捍衞中國企業的合法權益”。
知情人士：對日施壓，美國無人“唱紅臉”
儘管美國與日本的交涉據稱取得進展，但報道也提到，拜登政府官員意識到，日本政府已經對美國施壓盟友的做法“感到惱火”，尤其是最近拜登還被曝有意阻撓另一起日本企業與美國企業的關鍵收購協議。
作為華盛頓在亞洲的關鍵盟友和半導體材料設備的主要出口國之一，日本一直是美國組建“排華芯片聯盟”的主要聯合對象。為此，拜登政府派出商務部和國家安全委員會官員進行談判，據《金融時報》17日報道，其施壓手段頗為強硬。
“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是人們都頗為熟悉的談判策略，但據一名熟悉談判情況的人士説，美國商務部長雷蒙多和美國駐日大使伊曼紐爾中沒有人“唱紅臉”，只有“一個扮壞人，一個扮非常壞的壞人”（“bad cop, very bad cop” approach）。
對此，有知情人士認為，拜登政府是受到11月大選時間表的壓力，但警告這種做法未來可能破壞美國希望達成的三邊出口管制協調機制。
“如果美國打算將這種對話作為一種模式加以複製，那麼它最好拿出一種比直接強硬手段更具可持續性的方法。”該人士説，“拜登團隊顯然感覺到了時間的緊迫，願意讓這次對話受到影響，以換取最後一刻的勝利。”
在美國的施壓下，日本已經一步一步收緊半導體技術出口。
去年7月，日本限制半導體制造設備出口的新規正式生效，限制23種高性能半導體制造設備出口。日本在向中國大陸出口這些設備時，需要經濟產業大臣的單獨許可。今年4月，日本經濟產業省宣佈，半導體和量子相關的4個技術品類將被納入出口管制範圍，這些技術在面向所有國家和地區出口時均須事前獲得官方許可。
“最近，美國甚至傾向於向盟友強加交易和威脅，不僅對北約國家如此，現在對日本也是如此。我懷疑這種做法是否公平。”日本執政黨自民黨總裁候選人、自民黨前幹事長石破茂日前對媒體發出這樣的感嘆。
儘管石破茂是在談及日本製鐵收購案時發表該言論的，但這種感受在東京具有一定的普遍性。
本月4日，多家主流國際媒體披露，拜登政府擬以“國家安全”為由，阻止日本製鐵收購美國鋼鐵，引發日本商業團體不滿。美國保守派智庫哈德遜研究所日本問題專家威廉·周（William Chou）此前分析認為，這可能會讓東京在支持美國主導的“經濟安全倡議”，例如配合對華半導體實施出口管制時有所顧忌。
“我從日本方面聽到的是一種挫折感，即我們正與你們就半導體領域的經濟安全優先事項進行合作，在外商直接投資優先事項上沒有得到任何對等回應。”威廉·周説。一名日本官員則告訴《金融時報》，日本政府和企業擔心，隨着美國大選臨近，當前已成為本屆日本政府“最難”瞭解美方意圖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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