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炳忠：台灣成西方滲透大陸的橋頭堡，給統一帶來更大難題

**編者按：**9月23日，國家安全部發文起底“台獨”網軍“匿名者64”：今年以來，一個名為“匿名者64”的黑客組織，針對中國大陸和港澳地區，頻繁開展網絡攻擊，試圖獲取有關門户網站、户外電子屏幕、網絡電視等控制權限，進而非法上傳、插播詆譭大陸政治制度和大政方針的內容，顛倒黑白，散佈謠言。對此，國家安全機關立即行動，採取有效措施，處置危害隱患，消除不良影響。深入調查確認，“匿名者64”組織並非普通黑客，而是由“台獨”勢力豢養的一支網軍。

長期以來，民進黨豢養各類“網軍”展開網絡攻擊和滲透，對大陸的網絡輿論、國家安全造成一定威脅，也讓兩岸網民和台灣的統派意見領袖都飽受騷擾。

針對這一問題，觀察者網與台灣知名青年政治評論員王炳忠先生連線，請他以親身經歷談談“台獨網軍”對兩岸的危害。

【文/觀察者網 唐曉甫】

觀察者網：您長期以來也受到了不少來自綠營的網軍攻擊，能請您聊一下您和台灣網軍的交手經歷嗎？他們有什麼特點？

**王炳忠：**我可以先舉個例子，我的高中同班同學林瑋豐，大概在兩三年前的時候就被新聞揭穿，長期反串大陸網軍，在台灣的社羣網站平台興風作浪。

林瑋豐本來是個綠媒的編輯，後來去了一個叫做“眼球中央電視台”的“台獨”新媒體當小編，他太太就是民進黨的黨工。他們夫妻倆合作起來，長期作為反串人員，把自己打扮成大陸網民的樣子，故意在島內網絡上用極紅的言論去攻擊台灣的人事物，目的就是要製造所謂“中共同路人”在台灣網站上滲透的效果。結果後來被揭穿，搞了半天根本是他們自導自演。

這就是他們的第一個特徵：不會讓你直接看出他們來自台灣，或者出自“台獨”勢力，而是喬裝成大陸網民，用類似於“扛着紅旗反紅旗”的套路和你鬥，由此你就知道“台獨”勢力非常擅長髮動網軍。

第二個特徵，他們會利用極左或極右的論調，打着愛國的幌子，攻擊真正的愛國統一力量，也就是我們所説的“低級紅高級黑”。

根據我過去的經驗，台灣網軍在行動上會有幾個特點：

第一，刻意把國家統一和民族復興對立起來，比如強調現在經濟發展形勢不好，統一會破壞經濟發展大局，阻礙祖國大陸的發展進步。

這對我們這種島內統派的影響尤其大，因為我們統派促統心切，在台灣第一線受到“台獨”迫害，自然會強調統一不能拖、要儘快。然後就會有很多網軍，攻擊統派不顧大局，挑撥離間，把統一説成和大陸的發展利益相沖突。

第二種是另一個極端——“喊打喊殺派”，他們會直接聲稱“留島不留人”“把台灣人都殺光光”，反對和否定大陸拉攏中間派、擴大統一戰線的努力，強調統一不需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甚至強調可以把台灣人統統都殺光然後實現統一，以此來打擊統派。

第三種極端就是，因為我們統派經常表示現階段應先擴大台灣島內的非綠勢力聯盟，於是這又會遭網軍攻擊：你們這些統派根本就不是真統派，你們為什麼還要團結島內其他非統派勢力？你們根本就是“緩統”“假統”，是“投降派”。

“匿名者64”國家安全部

事實上，網軍不僅在統獨問題上非常活躍，在島內選舉、尤其是去年台灣地區領導人選舉期間也是衝在前頭。當時島內一直炒作藍白合作，因為國民黨如果不和柯文哲的民眾黨合作，根本不可能打倒民進黨，所以我們統派希望先想辦法把民進黨拉下台，讓“台獨”無法如此興風作浪下去，挫一挫極端“台獨”的囂張氣焰，這樣才能為促進兩岸互信爭取更多的戰略機遇和條件。

可是這時候你就會發現很多看起來像是大陸網民的留言，他們系統性、有組織的攻擊藍白合作：這就是向柯文哲投降！柯文哲出身墨綠，怎麼可以“藍白合”？國民黨應該自己選就好，只要跟白營合作就是“獨”等等。

這些人的言論很奇怪，他們似乎根本不考慮到底要怎樣才能把民進黨拉下台，只是單純把國民黨形容為唯一的政治正確，只能挺國民黨；哪怕談到國民黨和民眾黨合作，馬上就被扣帽子。

最近柯文哲被民進黨清算，現在應該是所有在野力量團結起來對抗民進黨的時候，然而這時候在大陸社交網站上也常常會出現很多看起來像支持統一的大陸網民，不斷挑撥藍白之間的愛恨情仇，挑撥藍營跟柯文哲之間的各種恩怨。甚至有些裝成像大陸網民的賬號，攻擊“統派”在台灣混不下去，所以才來大陸網站上發表言論，只是為了騙錢騙吃騙喝等等。

這很奇怪，不是嗎？理論上現在正是應該擴大愛國統一力量的時候，怎麼會變成冷嘲熱諷？對台灣僅存的一些“統派”人士百般羞辱？但其實我也不意外，因為這是台灣網軍系統性的活動，刻意冒充大陸網民對我們的攻擊，

觀察者網：此前有網友調查出，台島網軍大致分三種：一是台軍方的“諮通電戰指揮部”，二是台偽政府的“數位發展部”；第三類則是台灣民間大量專門拿偽政府標案的所謂傳播公司。這三種網軍分別有什麼功能，對大陸網絡空間有什麼危害？

**王炳忠：**應該説民進黨當局在這方面確實厲害，會主動打散網軍，讓他們分散在各個公部門和私部門。比如這次抓到的“匿名者64”就是民進黨直接放在台軍的“諮通電軍部門”的網軍，還有其他的網軍則是放在台灣當局的宣傳部門以及民進黨中央黨部等地。這些都是公部門中“明”的網軍。

還有一些是公部門中“暗”的網軍，他們會藏在一些看起來好像和網軍沒有關聯的部門，用不同部門的預算去養他們。比如大陸網友最常講的“1450”，就源自台灣的農業部門編列了1450萬新台幣的預算替農業部門宣傳農業政策一事，但後來被大家發現其實就是用納税錢去養替民進黨説話的網軍。

在私部門方面的網軍，實際上就是綠媒、親民進黨的台灣媒體。

整體來説，公部門的網軍比較好辨識，而私部門的厲害之處就在於其身份比較靈活，有時候他可以用民間身份做偽裝，執行台灣當局的網軍政策。

過去，台灣網軍主要關注島內事務，但現在部分網軍已經開始涉足兩岸事務，比如台灣的交通觀光部門也養了一些網軍，以交通觀光作掩護，專門在大陸的微博、頭條上發帖，宣揚台灣的觀光，其中夾雜着許多讚揚台灣的民主制度、自由、人權，並污衊大陸沒有自由等等的帖子。通過讚揚台灣多好、大陸多差，將矛頭直指大陸制度，這樣一個觀光貼就變了味，變成政治貼。

這次所謂的“匿名者64”，其行事風格主要是硬生生在相關版面中置入抹黑大陸的信息，危害性相對較小。危害性更強的網軍是表面上不告訴你這是一個網軍系統，一到關鍵時刻就開始統一植入一些挑撥兩岸、抹黑大陸制度的信息。這種潛伏在大陸各種社交平台上的網軍，其危害性更大。

觀察者網：從您已的知情況看，民進黨是從何時開始建設網軍的？他們為什麼要建設網軍？

**王炳忠：**民進黨的網軍由來已久，早在上世紀末出現的PTT論壇以及其他的大學生BBS論壇成立時，民進黨就以助選為導向，建立了自己的網軍。比如民進黨前“立委”高嘉瑜等現在有名人士就是從這批網軍出來的。

當時的網軍不像現在這麼靈活，主要是組織大家在BBS上維護民進黨的政策，和對手進行辯論。2008年前後，隨着兩岸“三通”開放，兩岸互動越來越多。民進黨網軍開始從島內政治攻防向對大陸意識形態對抗方面轉向。這時候已經有一些境外勢力的影子參與到這個項目。

最關鍵的轉變發生在2019年的選舉中。當時為了讓蔡英文連任，美國特朗普政府就喊出了所謂的信息戰，要抓假信息源頭，這使得台灣地方政府可以用公款成立網軍，美其名曰保衞信息安全，進行民主防衞。

這一次揭露的所謂“諮通電戰指揮部”，就是在美國要求防範假信息的大帽子底下成立的，從那以後民進黨網軍就開始越來越“出神入化”了。

隨着Facebook這類憑條的興起，網絡論戰平台從論壇轉變一個個小圈子、同温層。於是，每個網軍都要經營好幾個號，打入不同社羣。這些網軍平時可能各自聊不同的興趣，一旦關鍵熱點事件發生時，就鋪天蓋地的在不同社羣發佈同樣信息的內容。這會給普通人造成一種錯覺，認為不同圈子裏的人都在轉發和討論同樣的信息，所以這個信息就一定是真的。這就是我們看到民進黨網軍的威力。

2019年香港暴亂事件從所謂“反送中反修例”，最後升級成“反一國兩制、反統一、反中國”的風波，其中少不了台灣網軍的影子。之後蔡英文也是靠網軍連任成功。可以説，那段時間就是台灣網軍氾濫的最高點。

台灣整天説大陸有網軍、大陸搞認知戰，其實是台灣養網軍，台灣搞認知戰。

觀察者網：近年來大陸網民一直用“1450”指代台灣網軍，並且調侃但凡台灣停電，整個大陸網絡空間的戾氣就會消減不少，因為帶節奏的人少了很多，您剛剛也提到“1450”，您對此有什麼看法？

**王炳忠：**我覺得無風不起浪，人在第一時間的直覺通常是敏鋭的，所以網友們的感覺大概也是真實的。畢竟只有出現這個跡象，大家才會有明顯的感覺。

我們有時候也會發覺怎麼選舉結束後，大陸社交網站也就相對消停一段時間。原因其實很簡單，選舉一結束，後續台灣網軍的工資可能暫時沒跟上，所以這個階段性的任務結束後，很多網軍就回家休息了。

其實我們身邊也會聽到很多島內的政黨都會成立公關公司和網軍。國民黨選舉時，也會找公關公司養網軍。這些網軍在選舉期間的預算編列很多，所以這一時期的網軍活動會達到高潮，等到選舉一結束會有一段時間相對比較冷淡。

所以我覺得大陸網友提到台灣停電或不選舉時期，網軍好像就少了一點，是對一個蠻真實的反映。

觀察者網：之前您也提到了，隨着中美對抗的日益白熱化，美國也參與到台灣網軍的活動中，您能否説明一下美台在這方面的合作？大陸應如何應對？

**王炳忠：**美台之間的合作，並不是遮遮掩掩的合作，而是十分公開的合作。2019年就爆出美國和民進黨當局所謂的共同打擊假新聞的交流。當時蔡英文當局直接把包括Facebook、Google、YouTube等公司在台辦事處的人都找來開會。這背後肯定有美國授意，雙方本來就有合作，只不過現在的合作範圍從島內操控輿論擴展到在大陸進行滲透和“政治戰”。

但更有意思的是，很多島內政治公關公司現在開始滲透美國選舉了。所以你會看到這幾年美國的選舉操作有時候和台灣的手法很像。這是因為台灣有一批喜歡搞政治操作的團體也在美國國內高度活躍。美國那邊也樂於接受這批台灣人，因為美國缺少懂中文和中國文化的人。可見無論是信息戰、輿論戰還是情報滲透，美台的交流會越來越多。

民進黨從蔡英文到賴清德，他們已經認識到單純“台獨”是死路，他們要和西方的反華勢力接軌。為了走“台獨國際化”的道路，就要和美國加深情報合作。一個例子就是最近的黎巴嫩傳呼機爆炸事件，這件事毫無疑問是以色列策劃的，以色列背後是美國。柯文哲在去年選舉期間，就曾公開爆料在台北有好幾個辦公室，就是台灣跟以色列合作訓練網軍的基地。

柯文哲爆料視頻截圖

這樣民進黨當局就把自己打造成配合西方搞反華作戰和輿論情報作戰的橋頭堡。大陸過去一向不習慣台灣公私部門網軍結合的做法，國安並不習慣應對相對運用靈活的民間力量，這也讓島內有機可乘，某種程度上成了大陸的一個短板。如果台灣一直無法和大陸統一，那就不只是統一的問題了，還會變成西方滲透大陸的橋頭堡，流毒甚大。

觀察者網：您提到不只是民進黨，國民黨等政黨也有自己的網軍，現在台灣島內政治似乎進入了一種魔法對轟的情況，這是否嚴重毒害了島內的政治氛圍？民眾對此有什麼反應？

**王炳忠：**早年的網絡政治論戰相對風清氣正，就算沒有實名制，但這個人至少是真實存在的。我們可以通過辯論，讓道理越辯越明。可是現在很多號就是假的，參與聊天的社交帳號可能只是網軍養的眾多號之一。這意味着不是和過去那樣在跟一個真實的、有思想的人對話，根本論不出什麼道理來。

同樣的，以前你觀察網絡可以瞭解大家在想什麼，但現在的網絡輿情很可能是靠錢砸出來的，靠電腦程序營造出來的。這就讓島內的政治氛圍變得很惡劣，沒有辦法真正談論一個議題。輿論風向純粹就是比資金、比不要臉、比網軍的反串技術，甚至還可以故意假裝不同立場，反正造謠也不用負責。

過去我們講選舉競爭，是大家論出一個是非黑白來讓民眾做選擇。現在純粹是資本控制選舉的結果，因為資本可以控制網軍，讓網軍來影響選舉。甚至網紅都成了引導島內選舉的重要力量，有一段時間甚至畸形到藍綠政治人物都要去拜託網紅，讓他們上網紅的節目，甚至拿錢去倒貼網紅給他們做專訪。

我有時候覺得很奇怪，今天的很多網紅根本沒什麼學問，在政治、媒體等相關行業也沒有資歷，純粹拿錢辦事。但這些網紅能夠決定選舉結果，甚至決定台灣的命運和未來兩岸發展。這不是很可怕嗎？這麼多的學者、專家、政治人物所講的話統統不算，就由這些網紅、用錢買的網軍來決定我們的命運，台灣政治真的是越來越墮落了。

觀察者網：隨着統一進程的推進，我們必然希望清除台灣網軍對大陸網絡輿論的負面影響，您對此有什麼建議？

**王炳忠：**我覺得大家要明辯是非，對極左極右言論都要警惕起來。不論是那種刻意表示統一會危害大陸的發展進程，把統一和我們所期待的民族復興、經濟發展對立起來的極端“獨”；還是另一種所謂什麼都不用顧“留島不留人”的極端“統”，我們都要有極大的警惕之心。

進一步而言，我希望網民們有一點分辨能力，對極左、極右、蹭流量以及所謂的“低級紅高級黑”都要保持警惕。我們要避免樸素的愛國主義情懷被引導至一些極端仇恨對立的場景中。我們也要注意避免用所謂的大局理性，來回避對“台獨”的打擊。

當我們都有一點基礎的防範心理時，我相信這些網軍再怎麼樣反串、再怎麼樣故意“扛着紅旗反紅旗”，都不會得逞。如果沒有基礎的分辨能力，再如何推進實名制或顯示IP，影響還是有限。

同時，廣大網民不能太過依賴看不見的人所講的話，傳統媒體的評論人士應該要多負點社會責任，把風氣帶往正確的方向。

最後，大陸相關官媒、官方部門也要更加懂得怎麼利用新媒體工具去撥亂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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