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眾集團CEO：我們面臨“數十年的結構性問題”

（文/張家棟 編輯/高莘）

據路透社11月3日報道，大眾汽車集團CEO奧博穆（Oliver Blume）近日表示，為解決這家德國汽車製造商“數十年的結構性問題”，成本削減計劃是不可避免的。

奧博穆稱，“歐洲市場需求疲軟以及在中國市場的利潤大幅下降，暴露了大眾汽車數十年來的結構性問題。”他還表示，在德國的運營成本是阻礙大眾汽車競爭力的一大因素，“因此，我們必須大幅削減在德國的成本”。

位於德國西北部Emden的工廠或為被關閉工廠之一 德國之聲

根據大眾汽車工會主席最新披露的消息，大眾計劃在德國的十家工廠中至少關閉三家工廠，並縮減其他工廠的規模，此舉可能會裁員數萬人。

針對工會此前提出的尋求裁員的靈活性問題，奧博穆提到，在削減成本的目標上沒有任何靈活性，只有如何實現這些目標才有靈活性。

今年9月，大眾汽車集團監事會主席潘師（Hans Dieter Potsch）也提到，“大眾汽車與勞工代表和工會的談判可能會持續到年底。在此過程中，需要讓大家意識到結構性改革是無法避免的，這一點非常重要。”

面對德國汽車行業正經歷的劇烈變革，大眾不得不艱難應對內部的高生產成本，以及來自特斯拉和中國汽車製造商帶來的外部激烈競爭。潘師直言不諱地表示，“汽車行業需要創新的、有競爭力的產品，以及政治、商業和社會的強有力合作，世界其他地區正在為我們樹立成功的榜樣。”

大眾汽車在德國的10家工廠 金融時報

但在本輪削減成本的道路上，大眾汽車走得並不順利，即便大眾在年度報告中已撥出約9億歐元（約69.5億元人民幣）用於“斷腕”，但其終止就業保障協議的決定，仍與勞工代表發生了直接衝突。

在位於沃爾夫斯堡的大眾汽車總部裁員，比其他地方更難推行，原因是大眾汽車監事會的半數席位由勞工代表佔據，同時，擁有20%投票權的德國下薩克森州也通常站在工會組織一邊。

這一矛盾凸顯了大眾長期以來存在的結構性問題。

根深蒂固的結構性難題

1960年私有化後，大眾便通過了備受爭議的“大眾汽車法”（THE VOLKSWAGEN LAW），根據該法案規定，任何新建或遷移生產工廠的決定需要得到20名監事會成員中三分之二以上的批准，這意味着代表德國勞工的10名委員會成員可以否決任何影響工廠的深遠計劃。

此外，以往需要在年度股東大會上獲得至少四分之三才能通過的決議，也提升至必須得到五分之四的大眾股東的認可。因此，手握20%投票權的下薩克森州也擁有着對於大眾汽車重要事項的否決權。由於大眾汽車在德國西部的六家裝配廠中有五家位於該州，員工數量佔比達到三分之一，所以下薩克森州在投票中的決定也常常以勞工需求為基礎。

事實上，從大眾股權結構來看，由於握有53%投票權的保時捷-皮耶希家族一直以來都是大眾汽車的最大單一股東，同時卡塔爾主權財富基金則控制着另外17%的投票權。

這也意味着，集團內的更多的股東近乎沒有發言權，能夠影響集團決策的參與者少之又少，而賦予勞工高度參與權和否決權的“大眾汽車法”，嚴重阻礙了集團決策的推行效率。

一位大眾汽車前高管表示，大眾一直以來在管理層所進行的重組嘗試都只是喘息。他稱“大眾幾乎無法改革，整個系統中的工會、下薩克森州包括家族都是為了維持現狀而設計的。”

“大眾汽車法”的存在雖然旨在保障大眾的重要事項決定能夠交於工人手中，但同時也制約了大眾的變革。

漢諾威大眾汽車工會談判現場外的示威活動 彭博社

在最新的裁員風波中，下薩克森州金屬行業工會（IG-Metall）的門特魯普（Jan Mentrup）便表示，“我們只能告誡為盈利不擇手段的大眾高層，不要觸碰勞資協定和就業保障。大眾需要的是有未來潛力、受顧客歡迎的產品。”

下薩克森州州長斯蒂芬·韋爾（Stephan Weil）也表示，他支持削減成本，但贊成尋求關閉工廠的替代方案。

但瑞士《新蘇黎世報》則直接指出工會訴求中的矛盾：員工和政界人士苦苦捍衞大眾汽車集團的所有特權，同時又要求為錢包薄弱的顧客提供廉價電動汽車，這是不對等的。

近年來，德國作為生產基地的條件已經惡化，考慮到德國的高成本，大眾汽車需要在本土生產2.5萬歐元（約19.3萬元人民幣）和2萬歐元（約15.4萬元人民幣）的電動車，而且還要創造盈利，怎麼才能做到這一點令人費解。

降本是關鍵的第一步

英國《金融時報》在相關報道中指出了大眾目前面臨的難題：五年來，大眾品牌汽車產量下降了22%。同期，大眾汽車集團在中國的市場份額從20%縮水至14.5%。

業內人士提出了兩點問題，其一是過高生產成本導致這家德國車企在與中國電動車對比時的競爭力不足。

其二是產品陣容不佳，德國汽車協會ADAC表示，大眾ID.3於2019年推出，是標誌性高爾夫的全電動繼任者，但這款車“非常昂貴”“續航里程一般”“軟件問題嚴重”“用户界面存在缺陷”。

大眾德國工廠生產線 彭博社

《德國之聲》也在相關報道中提到了這兩點問題：大眾的問題是在電動車領域明顯落後，在中國的市場份額只有2%—3%。同時燃油車在中國的銷售也在走下坡路。“大眾看到，要想在與中國同行的競爭中不敗下陣來，就必須大力投資研發電動車，大眾在德國要緊縮開支，也是為了能在中國加大投資。”

值得一提的是，大眾曾做出過削減成本以應對危機的舉措。

1993年經濟衰退期間，大眾汽車銷量曾下降14%，導致其年度虧損近10億歐元（約77.3億元人民幣）。此後，大眾與工人達成了一項歷史性協議：工資削減12%，工時大幅減少。兩年內，該公司的生產率提高了30%。

資深汽車分析師施密特（Matthias Schmidt）表示，如果大眾能夠克服內部僵化，其轉型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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