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刻機巨頭ASML：在合規合法情況下，持續為中國客户提供服務和支持
【文/觀察者網 呂棟】
“自1988年ASML首台光刻機進入中國，我們已進入中國市場30餘年。在合規合法的前提下，我們繼續在中國開展業務。由於先進製程技術受到了更多限制，因此我們在中國的業務聚焦於生產主流芯片的成熟製程領域。”11月5日，第七屆進博會開幕當天，荷蘭光刻機巨頭ASML在回答觀察者網提問時表示。
今年是ASML第六年參加進博會。與往年類似，ASML在展台上主要通過模型和視頻等形式，展示其融合光刻機台、計算光刻和量測的全景光刻解決方案。
但稍有不同的是，今年ASML在展示解決方案時，着重介紹了具體產品，例如三款應用廣泛的深紫外光刻機（DUV）：NXT:1470、NXT:870和XT:260，以及量測設備eScan 1100等。
這其中，NXT:1470光刻機的照明波長為193nm，分辨率為≤57nm，套刻精度≤4.5nm。而前不久，中國工信部推廣的國產氟化氬光刻機，照明波長為193nm，分辨率≤65nm，套刻≤8nm。
換句話説，ASML這次介紹的NXT:1470光刻機，技術指標剛好稍高於國產氟化氬光刻機。
而在ASML所有DUV產品中，NXT:1470並不是最先進的，像最新的NXT:2100i的分辨率達到了38nm，套刻精度0.9-1.3nm，最新的極紫外光刻機（EUV）的分辨率更低至8nm。
今年進博會上ASML的展台 圖源：ASML
最近一年來，ASML來自中國大陸的收入比例持續處於高位。根據2024年三季報，該季度ASML中國大陸銷售額佔全球收入的比例仍高達47%，比中國台灣和韓國的總和還高。
在這次進博會期間，ASML對觀察者網解釋稱，過去幾年該公司未能滿足中國市場的全部需求，與此同時其他地區客户的需求時間節點發生了變化，這使ASML能夠向中國客户交付更多設備。所以，中國地區的交付量在增加，同時其他地區在減少，導致了中國地區淨系統銷售額佔比的上升。
但與此同時，ASML在中國大陸的業務，不斷受到地緣政治的干擾。
過去數年來，在極紫外光刻機（EUV）受到出口管制後，ASML比較先進的DUV機台TWINSCAN NXT:2000i及後續推出的浸潤式光刻系統，以及TWINSCAN NXT:1970i和1980i型號浸潤式DUV光刻系統等，也相繼受到出口管制，需要向荷蘭政府申請許可證才能向中國大陸出口。
在上個月發佈2024年三季報時，ASML首席財務官戴厚傑（Roger Dassen）坦言，該公司在中國市場的業務有不少是圍繞浸潤式光刻系統，而這類光刻系統的毛利率顯著高於ASML整體毛利率。因此，若中國市場的份額髮生變化，ASML的毛利率也將受到影響。
圖源：觀察者網
這次在進博會上，當被問到會否因出口管制調整在華經營策略時，ASML對觀察者網表示，目前中國是全球最大半導體消費國，長期來看對半導體產品的需求仍將維持在高位，尤其是成熟製程芯片領域。同時中國在高度全球化的半導體行業中起着重要作用，在合規合法的情況下，該公司持續為中國客户提供服務和支持。
在光刻機領域，ASML已成為不可否認的領導者，但也並非完全沒有競爭對手。
觀察者網注意到，這次進博會上，日本企業尼康也搭建了展台，並且着重介紹了自家半導體光刻機業務，比如ArF（氟化氬）液浸式掃描光刻機等設備，現場工作人員稱這種設備可以生產7nm芯片。
尼康和佳能曾在1990年代之前主導光刻機市場，但在EUV光刻機的開發競爭中敗給了ASML。EUV在2010年後半期商業化，目前只有ASML能夠生產。另一方面，尼康的經營資源分散在各種光源上，缺乏強勢領域。儘管曾向美國英特爾供貨，但尼康開拓其他客户進度遲緩。
去年底日本媒體報道稱，尼康為了重振業績，將轉變半導體光刻機業務的戰略，尋求逆勢開拓中國市場。該公司計劃於2024年夏季推出光刻機新品，該產品使用了1990年代初實用化、被稱為“i線”的老一代光源技術，這種技術不違反對華出口管制，性價比也可觀。
這次在進博會上，尼康也通過圖文介紹了“i線步進式光刻機”等設備。有行業研報指出，i線光刻技術已經被深紫外光刻技術（DUV）所替代，但在針對部分舊款半導體工藝和製造流程、MEMS（微機電系統）製造、顯示器製造、大型光掩模上仍需要使用i線光刻機。
尼康在本次進博會上的展台 圖源：觀察者網
但坦白講，尼康與ASML的差距仍顯而易見。根據芯思想Chipinsights數據，2022年全球出貨的551台光刻機中，ASML佔據345台，佳能176台，尼康30台。銷售額方面，ASML、佳能、尼康在光刻機方面的營收分別為161、20和15億美元，ASML佔據82%的份額。
儘管地緣政治陰霾籠罩，但對科技巨頭來説，進博會確實提供了一個與中國市場深入交流的機會。
ASML對觀察者網表示，通過多次參展進博會，該公司與行業內外的合作伙伴加強了交流，也感受到公眾對ASML的瞭解更客觀和全面，“我們能夠感受到中國的發展活力。每年一度的進博盛會持續體現了中國擴大開放、推動合作的承諾，是中國促進高水平對外開放的重要體現。”
根據2024年三季報，ASML預計今年淨銷售額為280億歐元（約合人民幣2170億元）左右，毛利率約為50.6%；明年中國大陸地區銷售額（淨系統銷售額和裝機管理銷售額）將逐漸迴歸歷史佔比水平，佔全球總收入的20%左右，原因在於隨着訂單交付，中國客户的需求逐漸得到滿足，與此同時非中國地區的市場回暖。
在2022年的投資者日上，ASML曾預估2025年的營收將在300億至400億歐元之間。考慮到近期的市場形勢，該公司預計2025年ASML的淨銷售額將在300億至350億歐元。該消息一度導致ASML股價閃崩。
ASML坦言，中國大陸是該公司的重要市場之一。從歷史來看，20%是中國大陸市場業務的一個合理的佔比數字，該數字與ASML未交付訂單中中國大陸的份額保持一致。目前，該公司在中國大陸擁有超過1800名員工，設有16個辦事處、15個倉儲物流中心、3個開發中心、1個培訓中心和1個維修中心。
以下是觀察者網與ASML交流實錄：
1.今年已是ASML第六年參加進博會，多年來這個平台讓ASML獲得了哪些收穫？
**ASML：**通過多次參展進博會，我們與行業內外的合作伙伴加強了交流，也感受到公眾對ASML的瞭解更加客觀和全面。
今年是ASML第六次參加進博會，藉助本屆進博會，我們希望進一步增強行業內外對於ASML全景光刻解決方案的認知，通過產品和業務介紹等具體載體展現ASML在半導體行業中所扮演的角色。我們期待在今年能與更多觀眾進行交流，也深化公眾對ASML的瞭解。
2.在ASML的全球戰略中，中國市場處於怎樣的地位？
**ASML：**中國在高度全球化的半導體行業中起着重要作用。中國是ASML的重要市場之一，在合規合法的情況下，我們持續為中國客户提供服務和支持。
自1988年ASML首台光刻機進入中國，我們已進入中國市場30餘年。在中國，ASML積極響應中國集成電路行業的需求，為客户提供包括光刻機台、計算光刻、光學與電子束量測在內的全景光刻解決方案。此外，ASML旗下的光源公司Cymer也為中國客户提供用於DUV光刻機的ArF和KrF光源產品組合。
如今，我們在中國擁有超過1800名員工，設有16個辦事處、15個倉儲物流中心、3個開發中心、1個培訓中心和1個維修中心。
3.ASML如何看待中國半導體產業多年來的發展？這給ASML帶來了哪些機遇？
**ASML：**目前中國是全球最大的半導體消費國，長期來看對半導體產品的需求仍將維持在高位。尤其是成熟製程芯片領域。
具體來看，中國半導體市場既有存量市場，也有增量市場。存量市場主要體現在基礎設施建設、電子消費品市場以及5G基站及其應用場景等，這些都將持續驅動對半導體的消費需求。而增量市場則主要來自於新能源等新興領域對半導體產品不斷增加的需求。
中國政府對半導體產業的支持也為市場特別是成熟製程市場的可持續發展注入持續動力。
與此同時，中國本土品牌正成為重要的市場參與者，在主要的半導體終端市場領域佔據相當大的業務體量或收入份額，尤其是太陽能電池、鋰電池和電動汽車。在2023年的出口中，這三種產品表現強勁。中國在高度全球化的半導體行業中起着重要作用。中國是ASML的重要市場之一，在合規合法的情況下，我們持續為中國客户提供服務和支持。
今年進博會上ASML的展台 圖源：ASML
4.最近一段時間，ASML來自中國市場的收入佔比處於高位，但與此同時，美國和荷蘭政府不斷收緊出口管制措施，這會對ASML帶來哪些影響？ASML會否調整在華經營策略？
**ASML：**在合規合法的前提下我們繼續在中國開展業務。由於先進製程技術受到了更多限制，因此我們在中國的業務聚焦於生產主流芯片的成熟製程領域。
過去一段時間內，中國淨系統銷售額佔全球收入比重較高的原因是，過去幾年ASML未能滿足中國市場的全部需求，與此同時其他地區客户的需求時間節點發生了變化，這使我們能夠向中國客户交付更多設備。所以，中國地區的交付量在增加，同時其他地區在減少，就導致中國地區淨系統銷售額佔比的上升。
根據最新發布的2024年第三季度財報，預計明年ASML中國地區銷售額（淨系統銷售額和裝機管理銷售額）將逐漸迴歸歷史佔比水平，佔全球總收入的20%左右。這一數字的原因在於，隨着訂單的交付，中國客户的需求逐漸得到滿足，與此同時非中國地區的市場回暖。從歷史來看，20%是中國市場業務的一個合理的佔比數字，該數字與ASML未交付訂單中中國地區的份額保持一致。
5.作為一家跨國企業，ASML對中國經濟現狀有何感受？又如何看待中國經濟前景？
**ASML：**在半導體領域，目前中國是全球最大的半導體消費國，長期來看對半導體產品的需求仍將維持在高位。尤其是成熟製程芯片領域。中國政府對半導體產業的支持也為市場特別是成熟製程市場的可持續發展注入持續動力。
通過參加進博會，我們能夠感受到中國的發展活力。每年一度的進博盛會持續體現了中國擴大開放、推動合作的承諾，是中國促進高水平對外開放的重要體現。
6.近年來中國愈發強調建設科技強國、高質量發展等，ASML計劃如何進一步參與進來？未來會不會進一步擴大在中國市場的佈局？
**ASML：**中國是ASML的重要市場之一，在合規合法的情況下，我們持續為中國客户提供服務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