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一哆:擔心中國養不好熊貓,韓國人也太操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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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聞一哆】
近日,旅韓大熊貓飼養員“福寶爺爺”姜哲遠來華參加活動,但卻被中國熊貓粉絲現場質問:旅韓大熊貓園欣(韓方稱樂寶)脱毛、輔食營養跟不上等問題,由此質疑園欣在韓國期間並沒有得到妥善照顧。
從交口稱讚的“熊貓爺爺”,到被拷問飼養不善的“職業演員”,韓國飼養員在華風評反轉之快,令人瞠目。
實際上,自從熊貓福寶回國之後,韓國人似乎一直放心不下,努力打造自己愛護熊貓的“國際形象”。
7月16日,福寶四周歲生日之際,韓國民眾籌集25萬美元在美國主流媒體《紐約時報》上刊登整版廣告,對中國大熊貓研究中心提出七大訴求。“我在中國神樹坪需要安全和人道的居住環境。”廣告中如此寫道,背景圖片為福寶在韓國愛寶樂園的照片,且配有文字“我還能這麼快樂嗎?”更是暗諷中方對於熊貓的照料遠不如韓方。
在韓國的社交平台上,羣魔亂舞的發言則是直接暴露了韓國部分民眾的真實用意,“這是因為人心的差距吧,兩方(指韓方和中方)對待熊貓的態度完全不一樣。”“基本上所有的外國大使館和政府機構都會看《紐約時報》,能讓他們知道真是太好了。”“美國正在舉行總統選舉,在這個時候登廣告,一定會引起很大的關注。”“如果能讓特朗普也關注到就好了。”

韓國人登在《紐約時報》上的廣告
9月4日,以旅韓熊貓福寶成長經歷為主題的紀錄電影《再見,爺爺》在韓國上映,首日觀影人次逼近4萬。
該片聚焦於熊貓福寶在韓國的出生即離開,着力展現韓國飼養員與熊貓幼崽之間從相識到離別的深厚情誼。這本應成為中國熊貓外交結出的又一碩果,然而,卻在韓國各方匪夷所思的運作之下,變成了海內外反華人士用於攻擊中國動物保護事業,甚至中國體制的一柄武器。
而且這些針對中國負面議題的炒作已經形成了非常成熟的反應鏈。為博取眼球,中文互聯網上的部分用户在過去一年內(從福寶宣佈回國開始),就不加辨別地大量轉載來自韓國的攻擊性言論甚至謠言,如此將熊貓保護議題政治化上升,導致中國大熊貓研究基地的飼養員們長期被網暴。
更讓人揪心的是,這種暴力已經有從線上蔓延到線下的趨勢。從網友上傳的視頻中可以看到,福寶的飼養員徐翔曾在神樹坪基被多人圍追堵截。不堪其擾的大熊貓保護研究中心不得不訴諸法律手段,然而來自中外網絡的謾罵攻擊從未停止過一秒。
以上種種奇景在中國大熊貓外交史上可謂是頭一遭。大熊貓本應跨越政治的區隔,成為不同國家、不同民族人們溝通的橋樑。如今,卻成為韓國方面動物園為謀取最大利益,韓國媒體為獲取最大關注度,韓國民眾為滿足一己私慾的犧牲品。
一位韓國網友在油管的福寶視頻下面如此寫道:“你知道我們是一個自由的國家,對嗎?我們對自由本身有多麼感激和欣賞,這是一個連動物都能被愛和享受的國家。”
而這一切,從大熊貓園欣華妮赴韓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埋下了結局。
斂財的工具
2013年,朴槿惠宣誓就職韓國總統,中韓兩國關係隨即進入到了一段回暖期。為了表達善意,2014年中方決定向韓國租借一對大熊貓,由三星旗下的京畿道龍仁市愛寶樂園接收,最終,韓國方面選中了雌性大熊貓華妮和雄性大熊貓園欣。
當時沒有人會料到,一年後,韓國會一意孤行準備在半島部署薩德,中韓兩國的關係因此降到冰點。
這是韓國十五年來首次獲得大熊貓的租賃權,因而非常重視,特意派遣一整支專業團隊跟隨飼養員奔赴四川,記錄下了和熊貓接觸熟悉的瞬間。
多年後,當依靠熊貓而名利雙收的飼養員姜哲遠在採訪中回憶自己前往中國接觸園欣和華妮時,他曾刻意提到自己那次到訪中國,特地探訪了一隻名叫莉莉的熊貓,而且莉莉還認出了他。
莉莉就是中國首次租借給韓國的兩隻大熊貓之一,但雙方的合作並不怎麼愉快。
1994年,為慶祝中韓建交一週年,中方向韓國租借了兩隻大熊貓,莉莉和川星(注:莉莉和川星赴韓時僅有兩歲,中方誤將雌性的川星錯認為雄性,因而租借給了韓國兩隻雌性大熊貓,後在1996年的檢查中發現),當時接收大熊貓的動物園,正是如今的愛寶樂園,只是那時還未改名,叫龍仁農場。
值得一提的是,旅外大熊貓很少會被更改姓名,大多數動物園依舊會保留它們在中國的名字,儘管叫起來非常拗口。川星在達到韓國後被改名為明明(Mingming),動物園的負責人在接受電視台採訪時表示,這一名字寄託着大家對它們能夠在明年就繁育幼崽的希望——儘管一年之後的川星也不過三歲,並不會進入性成熟。
同樣被改名的園欣(韓方改為樂寶)和華妮(韓方改為愛寶),韓國方面給出的解釋是這代表了它們是快樂的禮物和愛的禮物,然而明眼人並不難看出,三星集團用自己遊樂園的名稱來冠名從中國租賃而來的熊貓,不過是想借助熊貓的聲望來最大程度為遊樂園做推廣。
不幸的是,被剝奪母國予以的姓名只是個開始。
從當時韓國電視台報道的影像中可以看到,最初赴韓時莉莉和川星的身體都非常健康,精神狀態很正常。然而,僅一年後,情況就急轉直下,川星患上了非常嚴重的皮膚病,開始出現脱毛的情況。但韓國方面的治療未能收到積極效果,在川星患病兩年後,中方才受邀派遣了醫療專家前往參與救治。
彼時赴韓的中方工作人員鄭先春在《一例大熊貓肝功能障礙的診斷和治療》中,詳細記述了他觀察到的川星的情況:“毛色灰暗,口色蒼白,整天舔舌頭,大量流涎,消化不良,排出含有未消化的蘋果和竹葉豆渣樣灰白色水樣便,易疲勞、煩躁,睡眠及休息不佳,起卧不安,心音弱,喜吃精飼料,不喜吃竹子,減食易患感冒。”

刊登在《野生動物》上的論文
後經診斷,川星是在韓方治療皮膚病期間患上肝功能障礙性疾病,説白了,就是韓國動物園的錯誤用藥導致川星出現肝損傷。非常耐人尋味的是,在文章中,作者給出的治療建議裏,除了護肝解毒外,特別提到要加強飼養管理,包括搞好衞生和增加營養。
而這兩點,直到現在,三星愛寶樂園仍然無法做到。
另外一隻旅韓熊貓莉莉的情況,也可以作為有力的佐證。1999年韓國受金融危機影響,無力承擔熊貓的租賃和餵養開銷,於是提前將莉莉和川星送返中國。彼時已經6歲大的莉莉體重居然只有70公斤,要知道在2016年四歲半赴韓的華妮體重都在80公斤以上。
莉莉在旅韓期間罹患營養不良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一篇研究圈養環境下大熊貓慢性營養不良綜合徵的論文裏,就收錄過莉莉作為研究案例,裏面清楚記錄下14歲的莉莉體重只有65公斤,回國後經過漫長的治療,莉莉才慢慢恢復了健康。
然而,這段災難性的旅韓經歷,給川星和莉莉造成的傷害是無法輕易被抹去的,兩隻熊貓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飽受疾病困擾,生育功能還受到了非常嚴重的損傷(常出現死胎或流產)。兩隻熊貓在歸國後都參與過繁育,川星直到去世都沒能留下子嗣,而莉莉則比較幸運,到底在生理機能退化之前,生下了三女一兒。
很難想象亂用藥和無法提供充足的食物,會出現在一個曾是亞洲四小龍、自詡發達國家的動物園裏。姜哲遠,這位因為照顧福寶而出名的韓國飼養員,在面對中國媒體採訪時特意強調過自己曾餵養過莉莉,卻隻字不提川星。更為詭譎的是,沒過多久,他在韓國綜藝節目上對個人曾自豪宣稱是莉莉飼養員的身份予以了部分否認,只説自己當年也只是剛剛進入職場的新人,頗有撇清關係的味道。
對於莉莉和川星在韓國的患病遭遇早有論斷,相關的研究論文更是不可被撼動的鐵證。一篇名為《大熊貓小腸結腸炎耶爾森氏菌感染及治療》的論文,披露了莉莉赴韓僅25天就患病,文章中還能找到韓國研究人員的身影。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隨着二代赴韓熊貓的走紅,此事卻被別有用心之人污衊成中方在1994年故意派遣患有疾病的熊貓前往韓國,莉莉和川星的患病與韓方糟糕的飼養毫無關聯。

有韓方研究人員參與署名的論文,研究對象正是莉莉
然而中國對大熊貓外交是極為謹慎的,每一隻派遣到海外的熊貓,在出國前都要進行嚴格的身體檢查,更何況外交無小事,中方怎麼可能會在如此嚴肅的、涉及國家利益的問題上掉以輕心呢?
那麼這種奇葩論調究竟是如何產生的?
誰的幸運
儘管華妮和園欣在赴韓之初受到了部分韓國民眾的喜愛,愛寶樂園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曝光,但此時的狀況和五年後的盛況相比,簡直就是平淡無奇。
2020年,新冠疫情爆發,人們被迫分隔,選擇更為閉鎖的社交方式。就在此時,福寶,作為在韓國本土誕生的第一隻大熊貓寶寶,出現在了韓國民眾的視野當中。藉助網絡直播,福寶迅速在韓國的網絡社羣中走紅。
“被治癒”,“感受到愛”,“喜歡這種陪伴”,是韓國網友常用來形容福寶的詞彙,當疫情來臨,世界變成灰色,通過一方屏幕去感受一個新生命的成長,在那個特殊的時期裏,的確能給予人們向上的力量。
覺察到這種情感需求強烈存在的愛寶樂園很快嗅到了商機,他們開始圍繞福寶打造起一個造夢大隊——正如他們熟練地利用流水線製造出偶像明星,再編纂出相應的故事和象徵意義。全部的鏡頭都對準了京畿道龍仁市的這塊彈丸之地,目的只有一個,要讓守在屏幕前的觀眾感受到“愛”的力量。
於是,我們看到在大熊貓福寶被通過人為的臆想人格化後,兩位飼養員取代了華妮和園欣的位置,成為了熊貓幼崽最親近的人。國內習慣把和熊貓親近的飼養員稱之為奶媽、奶爸(育幼時期會為幼崽提供額外的乳製品餵養,故而得名),而姜哲遠和宋永寬,則直接被當成了熊貓福寶的直系親屬冠名為“爺爺”,這也是紀錄片《再見,爺爺》裏“爺爺”一詞的由來。

《再見,爺爺》的海報
順理成章的,日常的飼養工作就被要求賦予更多“愛”的含義。韓國民眾觀看熊貓視頻,看的並不是熊貓的日常,而是兩位飼養員人為營造出的人和動物跨越一切的愛的鏈接。這種代償式癥結的出現和韓國社會壓抑的社交氛圍不無關聯,因此儘管在其他國家和地區的動物園裏,也有類似人和動物情深似海的表述,但沒有一個能像韓國如此癲狂,以至於到了要污名化中國程度。
為了塑造韓國飼養員同福寶家族的情深,沉浸在“爺爺和熊貓雙向拯救是彼此唯一”敍事中的韓國民眾無視客觀事實,公然在各個場合散播園欣和華妮來到韓國之前,飽受中國動物園虐待的虛假信息,造謠大熊貓保護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員家族式運營、官官相護,甚至將名為張卡的大熊貓錯傳為和領導有裙帶關係的工作人員。
園欣曾居住過的臨沂動物園遭遇則更加悽慘,屢次被扣上虐待熊貓的帽子,山東電視台生活頻道的《生活幫》欄目不得不在2023年的3月發佈報道,中國大熊貓保護研究中心都江堰基地動管部部長譚成斌面對鏡頭採訪回應稱,從檢查情況來看大熊貓銀柯身體健康狀況良好,採食正常,園方按照相關飼養操作規程來進行的。
遺憾的是,這樣的回應並無法止住境內外造謠的歪風,在小紅書、抖音、微博等社交平台上,大熊貓銀柯依舊被謠傳已經死亡,因而喜提外號“嘎子哥”。

專家判斷銀柯的狀態很健康
如果説韓國方面在飼養熊貓上作出了優秀的表率,那麼部分網友出於“愛之切、責之深”的心態尚可理解,畢竟早年間因為飼養方法不科學,飼養觀念不成熟,國內動物園確實存在應該被批評的地方,而網友們的積極監督在客觀上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
但關鍵問題是,韓國三星愛寶樂園對於熊貓的飼養存在諸多問題,而這些問題居然神奇地被天天拿着放大鏡批判中國大熊貓保護研究中心的人自動無視了。
早在華妮和園欣赴韓伊始,就有韓國媒體對愛寶樂園熊貓飼養場地(熊貓世界,以下簡稱熊貓館)的建築環境提出了尖鋭的批評,《韓國動物園評價報告》的作者崔赫俊(音譯)曾在媒體撰文:“大熊貓館的場地完全沒有視線死角……大熊貓在通往內室的門前徘徊,做出了在同一地點徘徊的定型行為。圍繞大熊貓的觀眾的視線無論以何種方式,都會對動物的生理和心理健康造成影響。”
不僅如此,園欣和華妮定居的愛寶樂園是個大型綜合遊樂園,動物園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在距離熊貓館非常近的地方,就佈置有極限刺激的遊樂設施。從谷歌地圖上看,直線距離不過百米,在網友上傳的沒有添加背景音樂的熊貓館遊覽視頻中,經常能聽到外場遊客尖叫的聲音。

熊貓館的街對面就是過山車
大熊貓場館的選址和建造倘若可以用年代久遠空間有限作為辯駁的理由,那麼場館內糟糕的佈置又該如何解釋?內場地表長年沒有綠色植被覆蓋,被網友調侃簡直就是黃土高坡。對此,兩位飼養員爺爺的辯白竟是熊貓福寶太過調皮活潑,植被都被她給玩兒沒了。
事實當然並非如此,熊貓福寶回國後在神樹坪基地居住的外場始終都是綠油油的,草也生長得極為茂盛,每隔一段時間還需要飼養員進行人工除草作業。諷刺的是,養不活草皮的愛寶樂園,卻非常熱衷於在熊貓場館裏種植鬱金香——這是遊樂園主打的宣傳活動(“鬱金香慶典”)以吸引遊客,然而鬱金香的根莖是有毒的,並不適合在動物活動的場地裏種植。

照片中能看到非常多的鬱金香
這完全暴露了愛寶樂園在熊貓飼養上的不專業、不上心、不作為,而被稱為“熊貓爺爺”的兩位飼養員姜哲遠和宋永寬,也稱不上專業飼養員。目前,在中國國內,應聘成為熊貓飼養員至少需要動物相關專業出身,學歷至少專科本科以上,而這兩位飼養員,一位讀的農學大專,一位修的旅遊學還沒讀完(也就是高中學歷),飼養熊貓之前作為演員在遊樂園的舞台上專攻馬戲表演。
也許,後天的努力也能抹平學歷的差距,畢竟在我國也有熊貓迷積極學習專業知識最後參加應聘圓夢飼養員的先例。然而,從目前他們二人在公眾面前表現出對熊貓飼育方面專業知識的掌握來看,業餘的程度似乎沒有任何的減損。
在飼養員姜哲遠撰寫的熊貓科普書籍《福寶》(中文譯版售價108元)的“和福寶爺爺姜哲遠的十問十答中”,曾經寫下過“大熊貓寶寶2-3周排便一次(事實:大熊貓寶寶2-4小時就需要人工輔助排便一次,飼養員必須24小時盯着)”“竹筍是大熊貓最喜歡吃的營養零食(事實:竹筍和竹子一樣都是熊貓的主食,根據季節佔比不同)”“大熊貓寶寶到了能自食其力的年齡會離開大熊貓媽媽(事實:大熊貓母親會在發情期到來時驅離大熊貓寶寶)”。

《福寶》一書中滿是基礎知識錯誤的姜爺爺的科普
無獨有偶,另外一位也熱衷於著書立作的飼養員宋永寬,在《全知福寶視角》(中文譯版售價120元)中以自豪的口吻,寫下了福寶出生後十八天(一隻眼十五天,另外一隻眼十八天)睜眼創下了世界紀錄。但正常情況下,大熊貓寶寶會在出生後四十天左右睜眼,而福寶睜眼時,兩隻眼睛都沒有發育好,存在高風險致盲的可能,此時的福寶身上還有水泡,可以説是命懸一線。後來在中方派去專家吳凱的治療下,才轉危為安。
至於圈養條件下福寶為什麼會如此早就睜眼,韓網上的論調是兩位“爺爺”照料有方,福寶身體強壯才早早睜眼。而形成對比的是,在對《熊貓守護人-吳凱》的採訪裏曾經這樣表述如何治療:要加強消毒,減少燈光刺激。

在韓國電視台拍攝的早期關於福寶出生的紀錄片《愛寶產下福寶全記錄》中,兩位韓國飼養員也曾經提到過福寶過早睜眼,可能會產生一系列的健康問題,但所涉及的篇幅之少,簡直可以用一筆帶過來形容,至於中方派來的專家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更是吝嗇到提都不提,只給了零星幾個鏡頭。
我們姑且把兩位韓國飼養員對於福寶早睜眼的炫耀當作劫後餘生的慶幸,但他們在福寶成長過程中做出的一系列既不科學又不規範的飼養行為,實在是讓人無法解釋:半夜把已經入睡的福寶叫醒拍攝三星手機的廣告、在福寶排泄時突然開燈打着教育的旗號嚇她一跳、在福寶因為冰雹的聲音嚇得抱頭鼠竄之時不及時打開進入內舍的房門——最讓人瞠目結舌是,居然允許帶妝的韓國女團成員在沒有經過嚴格消殺的情況下直接觸摸福寶。
即便如此,不論是愛寶樂園還是飼養員,卻還要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姿態,但他們所思所想,不過都是要怎麼從熊貓身上再榨出錢來。

韓國女團Black Pink帶妝接觸熊貓幼崽
2019年,愛寶樂園的油管累計播放量也就1億人次,而到了2024年4月這一數據突破了5億。根據韓國媒體的報道,2023年三星集團的主營業務虧損嚴重,但愛寶樂園卻在營收上高歌猛進,年營業額超過了2660億韓元。據估算,福寶一年能為愛寶樂園新增訂閲45萬,摺合成直接的經濟效益660億韓元。
其他方面也不遑多讓,根據央視報道,愛寶樂園將售賣熊貓周邊的快閃店面積翻了一倍,跟漢堡三明治、跟美妝用品等等各種聯名也是層出不窮。
旅韓大熊貓一家幫三星愛寶樂園賺得盆滿缽滿,那麼多拿出些收入來更好地改善大熊貓的生活,應該是兩全其美的選擇,國內的動物園,如長隆就是這般操作,賺的越多就給動物的待遇越好。但愛寶樂園的操作卻是:30克的蘋果得削成片秤,過生日裝飾用的竹節還扎着釘子,韓國本地做不到一年四季都產鮮筍就只提供冰凍的竹筍,連日常的口糧竹子都摳得在一天中提供一種。
為此,兩位飼養員在電視節目和書籍中奮力塑造大熊貓園欣的挑食人設,而這完全是韓國只為熊貓提供最低限度的幾種竹子作為口糧導致的(園欣曾經被拍到過啃食場地中的觀賞竹)。其他旅居海外的大熊貓也都遭遇過食物不合口味的情況,大多數國家的做法,要麼是在周邊國家尋找適合大熊貓口味的竹子運送到本地,要麼乾脆定期從中國空運最新鮮的竹子。
所有旅居海外的大熊貓幼崽在年滿四周歲之時都要被送回中國,韓國自然也不例外,但本應2023年下半年就進行的準備工作,卻被韓方一再拖延。到了福寶歸國之日,連轉運的航空箱都沒購買,用的是她母親華妮的舊物,且航班也不是韓方安排,而是由四川航空接手。
韓國媒體和韓國民眾在福寶落地後一擁而上,指責中方工作人員用手接觸福寶存在安全風險(后辟謠,接觸的是獸醫,雙手經過消毒,空手接觸是為了更好地感知温度),全然不顧在起飛前,韓國飼養員掀開遮光布,擺出造型讓媒體為自己拍攝可以用來上新聞的照片。福寶在檢疫隔離期間的謠言更是滿天亂飛,什麼福寶被電擊,被抽腦髓的風言風語隔三岔五就會從不知道的犄角旮旯裏蹦出來。
癲狂到極點的韓國民眾還跑到我國的使領館外面“拉大字報”,抗議中國方面虐待福寶,要求把福寶歸還回來。國外這些向首爾政府請願、跑《紐約時報》打廣告都屬於日常基操,還有國內的部分人附和韓國方面的輿論,在國內攻擊中國大熊貓保護事業和外交政策,就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了。
而且這種勢頭隨着互聯網社交的圈層化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近期炒作調休要求把中秋節交給韓國申遺的套路,就有異曲同工之處。
之後
2024年7月,芒果TV上架了一檔綜藝《熊貓一家人》,記錄拍攝了一批實習生跟着神樹坪基地的飼養員們,一起參與大熊貓研究保護工作的點點滴滴。
身為飼養員的李德紅在面對實習生提出的“你覺得你把它們(指熊貓)養完之後,它們記得你不?”的提問,給出了這樣的回答:“我覺得應該不會記得吧,為什麼要讓它記得,對吧?這個園區裏在2014、2015年以後的熊貓,基本上小時候我都養過,它們肯定不記得。”
同月,韓國飼養員姜哲遠在電視台節目攝製組的陪同下,前往神樹坪基地探望已經歸鄉的福寶。面對鏡頭,同樣是暢談對於熊貓會不會記得自己的話題,他説出了這樣的話:“福寶很聰明,她一定會像莉莉(前文中提到的第一批旅韓熊貓)一樣記得我很多年,如果福寶不認識我,那麼不是她不是認識我,而是她在假裝不認識我,因為她在生我的悶氣,氣爺爺離開了她。”
根據電視台放出的錄製花絮,福寶並沒有認出姜哲遠,他兩次提前入園單獨見福寶,福寶都沒對他做出任何反應。

網友翻譯的綜藝節目《全知爺爺視角》,姜哲遠來神樹坪見福寶被無視
大熊貓的保護是一項艱苦異常的工作。在圈養環境下,飼養員每天需要為熊貓準備竹子(根據管理熊貓的數量而定,大概在幾十公斤左右,而且都需要預處理,清洗、拌勻和摔竹),清掃場地和糞便(一隻熊貓一天生產的糞便就有十幾公斤)。而在野外環境下,不論是對野外種羣的檢測,還是野陪的展開,都更加困難,團隊工作人員時常需要揹負十幾公斤的行李,包括儀器和食物,在惡劣的自然條件下,徒步攀爬在深山老林中。
中國動物保護的科研人員為此付出瞭如此卓絕的努力,終於取得了回報。2024年6月20日國家林業和草原局召開野生動物保護及國際合作成功新聞發佈會,我國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總體恢復增長,棲息環境不斷優化,大熊貓野外種羣從上個世紀80年代越1110只增長近1900只,《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已將該物種從“瀕危”登記調降為“易危”等級。
僅僅因為出於個人喜好而產生的“人熊情深”需求無法得到滿足,就肆意造謠攻擊抹黑我國大熊貓保護事業是極其不負責任的,以及將私人無法在現實生活中維持的對情愛的想象投射到野生動物的身上,將其人格化、萌寵化,也不是很有必要。
福寶歸國後的飼養員徐翔在採訪時聊到過一個細節,他説他不希望福寶經常打滾,是因為這樣的情緒表達過於單一,且打滾過多會傷害熊貓的腸胃。而在他第一人稱視角拍攝的一段視頻裏可以看到,剛回國的福寶連基本的行為訓練都做不標準。
大熊貓外交原本是增進兩國民間情感交流的橋樑,同時也可以增進多國間的科學研究。在福寶之前諸多誕生在海外的大熊貓,都擔負起了類似的外交大使的職責。誕生在法國的小王子圓夢,有法國第一夫人布麗吉特作教母,歸國後法國方面的官員仍經常前去探望;而誕生在日本的香香在民間具有極高人氣,歸國後的每年生日都會有大批來自日本的遊客前往四川為她慶生;旅俄大熊貓丁丁和如意的幼崽喀秋莎也是受到俄羅斯人民的喜愛,別人慶生是慶一天,她是慶一週,和公交部門聯名發佈的交通卡,當地人連夜頂着寒風排出十幾米的隊伍。

盧沙野大使和法國總統夫人布麗吉特一起在機場送圓夢迴國
對比之下,旅韓大熊貓的生活絕對算不上優渥。園欣的脱毛問題長期得不到解決,蟎蟲眼的狀況也愈加明顯,前幾日正在吃飯的他還被網友拍到了多次嘔吐
真正關注我國熊貓外交,對旅韓熊貓“寶家族”(韓國方面對園欣一家起的暱稱)熱愛的人,應該敦促愛寶樂園正視問題,對現有熊貓飼養不合理的地方做出調整,而不是顛倒是非,根據臆想,捏造謊言,無端攻訐我國的熊貓保護事業和外交政策。
切莫以愛之名行傷害之實。
能換錢的愛,不過是一門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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