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清算時刻”，美國醫療保險從業者害怕了

【文/觀察者網 王愷雯】美國醫保巨頭聯合健康保險公司首席執行官布萊恩·湯普森（Brian Thompson）被當街槍殺，美國網民鮮有哀悼，反而紛紛“慶祝”，宣泄着對保險公司的不滿情緒 。

儘管槍擊案的嫌疑人已經被捕，但網絡上對醫保行業的憤怒情緒讓美國醫保從業者感到恐懼。

《紐約時報》12月11日刊文稱，美國的醫療保險公司最近加強了安全措施。在聯合健康保險公司總部所在的明尼蘇達州明尼通卡，警方也加強了對該公司辦公區域的保護。

“很明顯，員工們都心有餘悸。”明尼通卡市市長布拉德·威瑟姆（Brad Wiersum）表示，明尼通卡正在努力為他們提供保障，“讓人們知道我們將竭盡全力確保他們的安全。”

一名負責保險理賠的聯合健康保險公司員工表示，她很清楚美國醫療保險系統存在的缺陷，但她也相信自己和同事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在系統限制的範圍內幫助患者。報道稱，和多數受訪者一樣，該員工因為擔心自己的安全而不願透露姓名。

上述員工表示，一些人對這起槍擊案的反應讓人震驚和恐懼，最近甚至有熟人對她説，作為聯合健康保險公司的一名員工，她要為數百萬人被剝奪救命的機會而負責，如果她還有職業道德，就會把湯普森被槍殺視為辭職的動力。

“我們很多人都覺得自己很糟糕，因為我們被指責為邪惡帝國工作。”這名員工説，“但我們都在儘自己所能，在我們所處的體系中做好工作。”

被槍殺的美國聯合健康保險公司首席執行官布萊恩·湯普森 資料圖

聯合健康保險公司的一名前僱員説，即使在一個主要由業內人士組成的Facebook羣組裏，也能看到有關湯普森去世的調侃和令人不快的信息。另一名前僱員説，外界對她所處行業的仇恨浪潮讓她感到震驚，正在蔓延的恐懼感促使她改變了工作會議安排。

網民的反應讓不少業內人士對醫保行業的未來方向提出質疑。與此同時，也有許多醫保公司高管抱怨説，外界對他們公司的描述是不公平的，而且是基於不完整或不準確的信息。

“對更廣泛的醫療保健行業來説，這是一個清算的時刻。”美國非營利性醫保機構SCAN Group首席執行官賈恩（Sachin H. Jain）表示，“我們揭示了一種情緒，即情況需要改變。”

除了聯合健康保險公司，其他醫療保險相關企業也加強了對高管的保護。健康管理公司Centene宣佈，鑑於湯普森的去世，公司將把一場投資者活動改為線上舉辦。聯合健康保險母公司聯合健康集團的首席執行官安德魯·惠蒂（Andrew Witty）發佈視頻安撫員工，鼓勵員工在有需要時尋求幫助。

聯合健康保險公司管理層表示，公司在槍擊案發生後立刻開始為員工提供支持服務，包括諮詢和靈活工作。此外，公司還組織了一場有數百人蔘加的悼念儀式。

儘管相關企業已採取行動降低恐慌情緒，但緊張的氣氛依然在瀰漫。明尼通卡警方記錄顯示，他們最近幾天接到了幾通聯合健康保險公司的電話，其中一次是要求記者離開，另一次則涉及一名前僱員曾經發出的“不明確的威脅”。

在《紐約時報》的採訪中，很多保險業高管表示，他們圈子裏的人最近感到十分不安。出於對自身安全的擔憂，這些高管也大都要求匿名。

“我認為人們受到了創傷，絕對受到了創傷，而且可能很害怕。”聯合健康集團一名前高管説。談及湯普森被害，這名高管表示：“這在任何人看來都是不可能的。”

槍擊案嫌疑人曼吉奧內被捕時，警方在他身上發現了一份手寫宣言。據《紐約時報》此前披露，宣言內容包括“這些寄生蟲是咎由自取”，還點名聯合健康保險公司，提到其規模和盈利情況，並且廣泛譴責“醫療保健公司將利潤置於醫療之上”。

當地時間12月10日，聯合健康保險公司CEO槍擊案嫌疑人在法庭外大喊大叫。 視頻截圖

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12月10日指出，湯普森案件激出的憤怒可能源於高昂的醫療費用、昂貴的保費以及保險公司不成比例的賠付率甚至拒絕理賠。蓋洛普民意調查顯示，去年81%的美國人對他們的醫療保健成本感到不滿意，創下16年來的最高水平。

在採訪中，醫療保險業高管表示，保險公司僅僅在美國醫保體系中扮演了自己的角色，卻被不公正地塑造成惡棍，他們對那些負面描述感到沮喪。但一些人也承認，保險業“並不總是能很好地向客户解釋自己”。還有很多高管表示，儘管理賠規則存在缺陷，但他們的公司在降低成本和幫助患者獲得適當護理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安泰人壽（Aetna）前首席執行官馬克·貝托里尼（Mark Bertolini）現在是一家小型健康保險公司奧斯卡健康（Oscar Health）的首席執行官，他表示，這次槍擊事件反映出美國全國性的情緒，“人們對一切都感到沮喪和憤怒”。

貝托里尼希望，醫療保險行業的領導者能夠意識到美國人對該行業壓抑已久的挫敗感，“我們不能忽視這種憤怒，我們必須在具體的背景下理解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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