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T教授歧視言論被中國女生當場回擊，道歉信來了

【文/觀察者網 嚴珊珊】最近，在加拿大温哥華舉行的第38屆神經信息處理系統年會（NeurIPS）出現了令人不齒的一幕，美國麻省理工學院（MIT）媒體實驗室教授羅莎琳德·皮卡德（Rosalind W. Picard）在其演講中公開發表涉嫌針對中國研究人員的歧視言論，被台下的中國女生當場指出問題所在。

據香港英文媒體《南華早報》12月16日報道，皮卡德13日在提到有關人工智能學術誠信的問題時，歷數各種學術不端事蹟，但僅在一個反面案例中提到了學術造假者的國籍——中國。她明知幻燈片上的這處舉例不恰當，還心虛地補充稱“我認識的大多數中國人都是誠實正直的”。

在問答環節，一名中國女性參會者有理有據地指出了皮卡德言論存在無意識偏見和種族主義之嫌，贏得現場掌聲。明顯慌亂的皮卡德在狡辯了一會後，答應刪除幻燈片中存在問題的表述。

這一事件在人工智能領域引發廣泛關注，多位行業人士譴責皮卡德的言論。主辦方NeurIPS迅速發文承認皮卡德的發言強化了“內隱偏見”，強調這是該會不能容忍的立場。皮卡德也在麻省理工學院網站和NeurIPS網站兩度發表道歉聲明。

NeurIPS全稱神經信息處理系統大會（Conference on Neural Information Processing Systems），被一些業內人士視為機器學習和計算神經科學領域的“頂級國際會議”。

諷刺的是，當地時間12月13日，在這樣一個頂會上，麻省理工學院傳媒與藝術、健康科學與技術教授皮卡德在講述人工智能道德準則問題時，放上了一張明顯難以通過道德準則審查的幻燈片。

當天，因提出“情感計算”概念在學界享有一定聲譽的皮卡德受邀在大會上發表“如何優化最重要的東西”主旨演講。她提到了生成式人工智能衍生出了很多實際和道德問題，亟待解決，但她在舉例學術不端事蹟時，引述了這樣一段話。

“‘我這麼做是為了讓論文結果看上去更好，我的學校沒人教我們道德或價值觀。’——一位中國學生的藉口，此人目前已被頂尖大學開除。”這是皮卡德主題演講幻燈片上的原文。

在這樣一段沒有信源（皮卡德事後稱自己也是聽説的）的反面案例上特意註明國籍，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皮卡德加上了一段免責聲明，“我認識的大多數中國人都是誠實正直的。”

到了問答環節，一位中國女生不卑不亢地指出了皮卡德的問題。這位女性先是禮貌地肯定了皮卡德揭露人工智能學術不端行為，隨即引出重點，只有一個反面案例提到了國籍，是否因為認識的中國人都誠實正直所以特別留意一兩個學術不端者，而其他反面案例都沒有提到國籍。

還沒等這位中國參會者問完，皮卡德就打斷其發言，辯稱幻燈片上的例子並非基於自己判斷，而是引述，並再次強調自己共事過的中國人都很好，但最後悻悻地來了一句，“也許這就是個例……誰知道呢，我希望這是個特例。”

中國女生沒有陷入皮卡德的邏輯漏洞，進一步點明，“我作為一箇中國人，明顯感覺到了冒犯，雖然你提到了很多反面案例，但那是你唯一一處明確提到國籍的地方。我認為在（人工智能研究）領域之外保持研究者的良好聲譽很重要，但在我們這一領域內，我們也需要提高對無意識偏見甚至是種族主義問題的意識。我希望，如果你將來再次展示這個幻燈片，你可以刪除國籍備註，因為這對特定的羣體來説不公平。”

中國女生話音未落，現場響起了掌聲。手足無措的皮卡德立即感謝她並承諾會採納其建議。

這一事件隨即在國內外社交平台發酵。當天參會的中國研究人員記錄下了皮卡德的幻燈片內容和同胞勇敢發聲的一幕，希望引起行業關注，越來越多的國際學者也加入了譴責皮卡德和會議主辦方的陣營。

谷歌旗下人工智能企業DeepMind首席科學家傑夫·迪恩當地時間13日表示：“我沒有看那個演講，但我看到的幻燈片內容似乎相當冒犯。這種（依據不足的）概括言論在NeurIPS和任何地方都不應該有立足之地。”

澳大利亞數據科學家、fast.ai聯合創始人傑裏米·霍華德（Jeremy Howard）認可迪恩的發聲：“我同意，太噁心了，後續的回應更是雪上加霜。”

NeurIPS發佈皮卡德演講預告的評論區也被“真丟臉”的譴責刷屏。同時，有人質疑，這份主旨演講幻燈片是如何通過主辦方審核的。

根據NeurIPS官網行為準則，研究人員應該考慮模型的性能範圍或數據集內容是否存在任何可疑偏見或限制，並檢查上述內容，以確定是否生成編碼、包含或加劇對某種性別、種族、性向或其他受保護的特徵的偏見。

當地時間12月13日，NeurIPS迅速作出回應，在X平台發文稱，涉事教授當天主旨演講中所做的“文化概述”，包括對中國學者的概述“強化了內隱的偏見”，“這不是NeurIPS的立場……這是NeurIPS所不能容忍的，也不符合我們的會議行為準則。我們將直接與演講人討論這個問題。”

當地時間12月14日，涉事教授皮卡德在麻省理工學院媒體實驗室網站發表道歉聲明，避重就輕地自稱“後悔”把國籍加進去了，“我明白這是沒有必要的，與我所提出的觀點無關，並且造成了我無意造成的‘消極聯想’。我為此道歉，並對這一事件造成的苦惱感到非常抱歉。”

隨着爭議升温，越來越多的人表態。美國杜克大學電子與計算機工程系教陳怡然就此事發表了評論。

當地時間15日，NeurIPS再次發表聲明，重申董事會和2024年年會組委會對行為準則的承諾，以及對促進一個包容、非歧視和相互尊重的社區的重視。

這一次，NeurIPS沒有避開皮卡德錯在何處，直接承認了皮卡德“毫無必地單獨挑出中國學者，並延續有害的刻板印象……我們非常重視這個問題，不容忍任何基於出身國、民族或種族的歧視……我們對這一問題負有全部責任。”

NeurIPS表示，他們已直接向皮卡德表達了關切，並在主會場發表了口頭聲明。

NeurIPS隨文轉發了皮卡德對NeurIPS社區的單獨道歉。

皮卡德這份道歉顯然比上一份要誠懇。她表示，經過反思，認識到不該列出國籍，稱自己當時沒有意識到此舉對有關國家的人意味着什麼。她現在明白了此舉造成的傷害，“我對造成的傷害毫無保留地道歉，我承擔全部責任，我已經從幻燈片中刪除了國籍，以免再犯錯誤……謝謝你們讓我負起責任，讓我有機會反省、道歉、成長。”

皮卡德道歉信 NeurIPS官網（點擊查看大圖）

會上勇敢發言的中國女生也在社交平台回應了此事，稱自己當天提問後收到了很多現場和線上不同膚色和國籍的朋友們的鼓勵和感謝，“這樣的氛圍讓我由最初的緊張不安變成了安心和驕傲。很開心大家認可我的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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