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逐低空! 旅遊業創新發展開啓“飛行模式”

（文/王勇 編輯/趙乾坤）

今年以來，我國低空旅遊發展態勢異常迅猛。12月11日，重慶宣佈投資3000萬元打造以“低空飛行+文旅+出行+科教”的產業模式的“環渝中低空文旅”項目；12月9日，汕頭南澳縣開啓全國首個海島低空觀光旅遊，並進行首航；12月3日，紹興文旅推出商業常態化運行的首條直升機旅遊航線——“空中唐詩之路”；11月29日，上海臨港至嵊泗的低空文旅航線順利完成首飛；9月26日，祥源文旅控股啓動丹霞山文旅綜合體項目，加速“低空+旅遊”戰略佈局……低空旅遊引發大眾文旅消費新浪潮的趨勢已然呈現。

文旅產業的“破曉”？

早在2016年，原國家旅遊局便會同國家發展改革委、民航局、體育總局印發《關於做好通用航空示範推廣有關工作的通知》提出，推進通用航空旅遊，發展多類型、多功能的低空旅遊產品和線路，因地制宜，形成低空旅遊環線或網絡，並推出首批16個通航旅遊試點項目。

展會上展出的電動飛行器新華網

2024年年初，低空經濟首次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作為低空經濟的重要一環，低空旅遊產業成為重點發展和大力扶持的戰略性新興產業。8月3日《國務院關於促進服務消費高質量發展的意見》提到，鼓勵低空飛行等新業態發展。隨後，湖南、四川、海南、重慶、內蒙古等地相繼發佈“低空空域管理改革實施方案”。其中，內蒙古自治區提出，到2027年，全區低空空域充分釋放、高效利用，低空飛行基礎設施有效覆蓋，綜合監管服務平台高效運行，規章制度健全規範，“軍地民”三方低空空域協同管理體系基本完善。

隨着各種利好政策的推進，以及“低空+旅遊”等應用場景漸趨成熟，低空旅遊的新賽道已經開啓，旅遊產業或將迎來更多發展機遇。“總體上説，我國的低空旅遊市場尚處於起步階段，最近政策上的強力推進正在打開低空旅遊的想象空間。臨港至嵊泗航線的首飛，體現了政策與市場的良性互動。” 中國社會科學院旅遊研究中心秘書長金準向觀察者網介紹，低空旅遊所打開的機遇可以分為B 端和C端，在B 端，包括無人機表演、景區物流、外賣等，具有大規模可複製的前景，盈利模式也較為清晰；在C 端，由於成本很高，消費仍需要和中高端消費羣體做匹配，在很大程度上面對的是嚐鮮和特種旅遊市場。”

“近年來，我國低空旅遊飛行活動增長速度較快，但整體上看，我國低空旅遊市場還處於市場培育階段。” 中國航空工業發展研究中心高級工程師張兆華對觀察者網表示，“2023年，我國空中游覽、跳傘飛行、個人娛樂等低空文娛飛行4.6萬小時，整體上市場規模還相對少，只佔通航飛行的3.4%。”

“儘管目前我國低空旅遊市場還存在產品單一、供給有限、主體規模較小、專業化程度較低等問題，但是面對文旅市場客羣的龐大基數，及傳統旅遊形式趨於同質的現狀，新的旅遊產品和新的旅遊方式，已成為當下文旅產業發展所尋求的新質生產力。”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旅遊科學學院教授谷慧敏對觀察者網強調，”低空旅遊則能以其新奇性、探險性、娛樂性、互動性、教育性等特徵滿足新興旅遊消費需求，具有巨大前景。”

“完全是另一道風景線”

工信部賽迪研究院今年4月發佈的《中國低空經濟發展研究報告（2024）》顯示，2023年中國低空經濟規模達5059.5億元，預計到2026年，低空經濟規模有望突破萬億元。值得關注的是，“低空+旅遊”“低空+物流”等應用場景正將 “文商旅”多業態融合發展深入推進。

“近年來，低空飛行器層出不同，應用場景越來越廣泛，隨着技術的不斷發展、迭代，低空飛行的成本和技術門檻將進一步降低，文旅場景的應用範圍也將更加廣泛。”中山大學旅遊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梁增賢對觀察者網表示，“低空旅遊更新了文旅消費場景，加速帶動旅遊服務業的轉型升級。作為一種具有體驗性、觀賞性，甚至能夠破解部分景區景點觀賞角度難題和交通通達難題的低空飛行器，在旅遊領域的應用將會越來越普遍。

一架低空載人飛行器在進行測試新華網

2021年出台的《“十四五”旅遊業發展規劃》指出，要“完善低空旅遊等發展政策”，“選擇一批符合條件的旅遊景區、城鎮開展多種形式的低空旅遊，強化安全監管，推動通用航空旅遊示範工程和航空飛行營地建設”。

低空飛行與旅遊不僅僅是簡單的項目疊加，更是基於旅遊資源的深度挖掘和創新利用。近一個時期以來，多地已經展開低空觀光項目，為遊客提供全新、獨特的視角來欣賞和體驗山水名勝。

“從陸地到空中，低空飛行重塑了旅遊者體驗路徑，旅遊感受也越來越豐富。” 南開大學旅遊與服務學院院長徐虹對觀察者網説，“低空旅遊不僅擴大了旅遊服務業的業態和旅遊者的體驗方式，也為文旅製造業創新發展指明瞭方向，對旅遊產業轉型升級是一個很好的帶動。”

“低空旅遊的視角與傳統平面旅遊所看到的風光是截然不同的，相同的目的地，完全是另一道風景線。”重慶旅遊協會低空旅遊分會會長、重慶九洲神鷹通用航空公司總經理馬海爾依向觀察者網介紹，低空旅遊是文旅產業發展中一項新的提檔升級的旅遊產品，應用面很廣，比如低空跳傘、景區擺渡、應急救援、航空拍攝等等。此外，低空飛行業態還帶動周邊裝備製造產業的快速發展，給傳統旅遊業帶來了新的經濟增長點。

張兆華表示，目前全國多地正在加快推動低空文旅產業發展，其發展模式主要有三種，一是地方國資文旅自購航空器，託管第三方運行；二是成立合作公司聯合運營；三是景區特許經營，第三方獨立運作。“總體來看，低空文娛的成本相對較高，消費類型相對單一，受眾人羣相對較小，國內開展有關低空旅遊的企業主體相對盈利能力較低。”

“低空飛行器設備價格和運行成本不菲，對於一般景區景點來説，這種重資產投資壓力很大，可以嘗試創新運營模式，引入融資租賃或合作經營模式，進一步擴大旅遊與金融的融合發展。” 徐虹説。

新賽道面臨新挑戰

低空旅遊為文旅領域開闢了一條充滿創新發展機遇的新賽道，儘管前景廣闊，但現階段整個行業仍面臨巨大挑戰。“重點是確保飛行的安全性、可靠性。”梁增賢説，“安全是第一位的。低空飛行市場化、規模化展開後，運行安全風險也隨之加大。如何在市場準入、過程監督、資格認證、設施設備把控和操作人員考核等方面做好監管是龐大的系統工程。此外，飛行監控和空域管制等相關政策規劃和落實必須是政府相關部門重點考量的環節。”

展會上展出的低空飛行器樣品新華網

谷慧敏認為，低空旅遊將天空資源活化利用，擴大了旅遊開發的物理空間，拓展了旅遊開發的範圍，深化了旅遊體驗的內涵。同時，由於低空旅遊對裝備的功能性、安全性、舒適性有更高要求，也進一步推動了旅遊新質生產力在裝備製造業的發展，大大延長了旅遊產業鏈，提高了旅遊產業的乘數效應。

橫向來看，多地低空飛行的發展勢頭如火如荼，在管理機制、保障體系、平台搭建等方面在加速推進。“目前各地緊抓低空飛行發展契機，但要警惕一哄而上、同質發展的問題。”張兆華説，“低空飛行穩健發展，需要充分依託當地產業基礎和資源稟賦，突出比較優勢，推動低空飛行深度融入地方經濟社會發展。”

今年10月30日，重慶旅遊協會成立低空旅遊分會，標誌着重慶在發展低空旅遊、構建運營體系、完善政策支持等方面又向前邁出了一步。馬海爾依表示，“低空飛行是旅遊產業創新發展的風口，未來重慶會打通張家界、神農架、遵義、漢中等地的低空旅遊線路，包括短途運輸飛行, 促進重慶低空經濟的快速發展。”

徐虹強調，低空飛行的技術進步和應用在為旅遊業增收開闢新領域的同時，挑戰也是巨大的，新的資源組合方式需要管理和治理上要出新，要有善治思維和可持續思維，才能將機遇轉化為持續效益。

“低空旅遊的發展可能會讓一些景點憑藉低空飛行脱穎而出，形成主打極限挑戰型目的地。”金準説，“但是，現階段要面臨的挑戰是如何建立持續性盈利模式、如何切實落實空域使用的協調機制，以及如何搭建安全與監管機制和低空旅遊市場的培育。”

張兆華也認為，當前，低空旅遊價格相對較高，制約了大眾化旅遊推廣。更重要的一點是新興低空裝備尚處於試點應用階段，其安全運行、相關規範等還不健全。此外，低空旅遊產品服務還比較單一，消費者認知與接受度還不高，整個低空旅遊市場培育還需要較長時期。

“我國正處於科技賦能傳統旅遊業轉型升級的關鍵階段，向天空要效益是產業提質增效和高質量發展的新賽道。” 谷慧敏説，“發展低空旅遊，除了要解決空域限制和市場準入限制外，還應該解決高端複合人才缺乏、基礎設施包括飛行起降場地適旅化和安全保障體系，以及維修、保險、金融等配套制度等一系列問題。”

隨着多地推進低空旅遊產業落地，以及不斷完善各項政策措施和制度建設，傳統旅遊業的發展改革正不斷向縱深邁進。谷慧敏強調，低空旅遊的相關製造企業必須要加大科技投入，開發符合新消費的設備、設施以及產品和服務，提高低空旅遊的吸引力和市場影響力；同時，要運營企業要加強管理，尤其是安全管理，切實做到精益求精，堅決杜絕低空旅遊的安全事故。此外，各地要加強低空旅遊人才培養，對低空旅遊飛行員、教練員和救援人員等擴大職業准入和認證，為低空旅遊安全、健康發展奠定人才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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