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俄羅斯人口形勢，專家重提“無子女税”

【環球時報綜合報道】俄羅斯提高生育率的議題越來越受關注，改善有子女家庭的福利也引起廣泛討論。解決俄羅斯人口問題需要採取哪些措施，《俄羅斯報》就此採訪了俄羅斯政府直屬財經大學社會經濟研究所所長阿列克謝·祖別茨（Aleksey Zubets）教授。

記者：生育補貼不斷增加，出生率卻在下降。您認為為什麼支持措施不起作用？

祖別茨：支持措施確實越來越多。國家定期對有子女家庭，尤其是低收入家庭的其他福利進行指數化並提高補貼水平，但尚未實現人口自然增長率拐點。根據俄羅斯統計局的數據，儘管7月份出生率明顯增加，當月出生11.5萬名嬰兒，比去年7月增長4%，但人口總趨勢仍呈下降走勢。很遺憾，2024年出生率將低於去年。

記者：您認為是哪裏出了問題？

*祖別茨：*首先是純客觀原因，與物質刺激無關。距離現在最近的嬰兒潮，上世紀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出生的最後一代蘇聯人已過最佳生育年齡。而我們對此什麼也做不了，社會人口結構是我們無法改變的事實。但其他所謂人口學行為標準等情況是我們可以干預的。

記者：什麼意思？

*祖別茨：*俄羅斯出生率一直很高，但死亡率也很高，這限制了人口增長。19世紀末，醫學進步使死亡率下降，導致人口爆炸。此外，社會對少子女家庭的譴責也阻止了當時出生率下降。但如今不同了，一個年輕家庭決定要幾個孩子時，會看周圍環境——許多獨生子女家庭、無子女家庭及大量獨自撫養孩子的單身母親或父親。如今，少子女家庭和不完整家庭很可能才算是標準家庭。而且生孩子和養孩子是項艱苦的工作，許多俄羅斯青年會選擇阻力最小的道路。因此，為保持舒適生活，他們不僅拒絕生育多個子女，甚至完全不要孩子。這反過來進一步推動了有子女家庭數量的下降。換言之，少子女是自我維持、自我滋養的進程。科學界將其稱為正反饋系統。要扭轉這種趨勢，標準家庭應變為多子女家庭，而非無子女家庭。這樣年輕人會以鼓勵家庭生育為榜樣，生育率就會上升。

記者：但金錢恰恰在育兒方面起作用。孩子越多，就需要越多的錢來撫養他們。

*祖別茨：*今天，大多數俄羅斯人認為，多子女是通向貧困而不是富裕的道路。“母親基金”的確是對有子女家庭的重要補貼支持，但孩子出生意味着必須擴大生活空間，需要一個不少於10平方米的獨立房間，而“母親基金”的補貼金額遠遠不夠。此外，有兩三個孩子的母親無法參與全職工作，這樣的家庭只能靠父母一方的工資和補貼生活，補貼通常很少，這將導致家庭生活水平下降。

記者：如何改變這個情況？

*祖別茨：*人們如果看到多子女能讓生活質量提高而不是惡化，情況就會改變。研究數據表明，現在養育一個孩子全國平均開支至少為每月3萬-4萬盧布。所以，要提高生育率必須用預算補貼撫養費。撫養四五個孩子是一項繁重的全天候工作，沒有休息和週末，比上班辛苦，所以應該為母親支付全國平均工資。此外，還要為每個孩子提供補貼，幫助家庭購買房子、車輛，保證為其提供良好的醫療、教育和其他福利。另一方面，還要對俄羅斯人指明兩條道路建議，一條是可以通過長期學習，升職加薪，創辦企業，最終進入中產階級，成為受尊敬的人。另一條路則是生四五個孩子，以資助和補貼形式從國家獲得同樣福利。我相信很多人會同意走第二條道路，尤其是在工資低、上升機會少的地區。簡而言之，國家應該從公民那裏“買”孩子，這是我認為解決人口問題的唯一辦法。

記者：蘇聯時期曾嘗試徵收無子女税。現在能否採取這種做法，能有多大效果？

*祖別茨：*原則上對沒有孩子的人多徵税是完全可能的。但這並不會刺激生育，因為從孩子出生到撫養到能養活自己，支出的費用肯定要高於納税額。我們也不希望俄羅斯人生孩子只是為了減少納税。此外，俄羅斯人在孩子出生前會攢好育兒和購房資金，所以對無子女年輕人加税反而會抑制生育，因為加税後更難積累生育孩子的啓動資金。但對達到一定年齡的無子女人羣徵無子女税是可以的，條件是無子女不是因醫學原因造成的。

本文刊載自《環球時報》“透視俄羅斯”專刊，內容由《俄羅斯報》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