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中國行丨立冬：萬物收藏，養精蓄鋭

“北風潛入悄無聲，未品濃秋已立冬。”橘柚飄香，銀杏金黃，楓葉流丹，當我們還在驚豔於深秋的瑰麗，冬已翩然而至。太陽到達黃經225度時，我們迎來立冬節氣。作為冬天的第一個節氣，立冬既傳遞着天寒地凍、萬物收藏的物候變化，也包含着蓄能積勢、孕育未來的美好希冀。

“藏”是立冬的關鍵詞。《月令七十二候集解》雲：“立冬，十月節。立，建始也；冬，終也，萬物收藏也。”立冬過後，繁華盡藏，萬物沉靜，秋的豐美漸變為冬的深沉。部分秋季作物已收曬完畢，“糧入倉，菜入窖”；有些動物躲藏起來，準備開始漫長的冬眠；人們休養生息、養精蓄鋭，為明春勃發儲蓄能量。

立冬過後，從北到南，氣温梯度明顯加大。此時，南方還時常有風和日麗、舒適温暖的“小陽春”天氣，所謂“已涉初冬節，還看九日花”。而北方已進入“以風鳴冬”的寒冷時節，所謂“落水荷塘滿眼枯，西風漸作北風呼”“一點禪燈半輪月，今宵寒較昨宵多”。

立冬有三候：一候水始冰。氣温降低，水面開始結冰，尚未形成堅硬的冰凍；二候地始凍。寒氣入土，土地開始上凍，但還不至於凍如石塊；三候雉入大水為蜃。雉即野雞一類的大鳥，蜃為大蛤。天寒地凍，雉鳥便不多見，而海邊卻可以看到外殼與野雞的線條、顏色相似的大蛤，古人充滿想象地認為，雉入水後化身為大蛤。

立冬是個重要的節日，與立春、立夏、立秋合稱“四立”。在古代，立冬之日，皇帝會率文武百官出郊設壇祭祀，行“迎冬”之禮，並有賜羣臣冬衣、矜恤孤寡之制。在民間，百姓常在立冬這天到土地廟、龍王廟祭祀，感念土地的恩賜，並祈求來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此外，北方多地還有送寒衣憑弔已故親人的風俗。

“傳芳那解烹羊腳，破戒猶慚擘蟹臍。”立冬之日，民間有“補冬”習俗，正如諺語所説“立冬補冬，補嘴空”。南北方因氣候和物產不同，食補的方式也各異。在北方，很多人在立冬這天會吃餃子，俗話説“立冬不端餃子碗，凍掉耳朵沒人管”。在南方，立冬進補多采用藥膳，如選用人蔘、當歸、枸杞、黃芪等中藥，配上烏雞、鴿子、鴨等肉類煲出一鍋香味濃郁的養生湯。

地道的老北京人在立冬會吃銅鍋涮羊肉；立冬之日開始釀黃酒，是紹興傳統的釀酒風俗；無錫人立冬時要吃用新糧包上豆沙、蘿蔔、豬油等製成的糰子；老南京人一立冬就很注重吃生葱，以抵抗南京冬季的濕寒，諺語説“一日半根葱，入冬腿帶風”；草根湯是閩中人家立冬熬製和食用的養生湯；在漳州，立冬要舂“交冬餈”慶祝好收成；在潮汕地區，立冬時節家家户户吃炒香飯，以蓮子、香菇、板栗、蝦仁等炒制而成，還要吃甘蔗，據説“立冬食蔗齒不痛”；在台灣，立冬愛吃“羊肉爐”“薑母鴨”……這些看似平凡的食俗與食儀，實則帶有慶豐年、酬勞作的意味，也是一種與寒冬的角力與抗衡。

立冬之後，我國一些地區的農事同春、夏、秋三季相比，似乎顯得不那麼繁忙了，但是農民們並沒有閒着。各地農民搶抓農時，進行採收晾曬、冬季備耕和播種、農作物管護、興修水利等工作。譬如，海南一些地方正發揮當地得天獨厚的自然優勢種植瓜菜，華北地區和長江流域一些地方則分別忙着冬小麥和冬油菜播種的收尾。此外，立冬後空氣漸趨乾燥，土壤含水較少，此時要注重林區的防火工作。

不似高爽明豔的秋日，冬天如同被漿洗過，素樸、簡單又平靜。立冬的詩意，藏在秋去冬來的風景裏，也藏在温暖的人間煙火中。冬天是木葉紛紛下時窸窣的旋律，是孩子們拿着冰糖葫蘆奔跑的歡聲笑語，是剛出鍋的栗子還冒着熱氣，是飛雪給山河披上的雪白大衣，是暖爐的熱茶，是温熱的美酒，是梅花綻放的清幽香氣……

“凍筆新詩懶寫，寒爐美酒時温。”在這秋冬交替之際，點亮一盞燈火，與親朋好友圍坐，煮一鍋熱氣騰騰的餃子，來幾個小菜，温幾杯好酒，用“舌尖味蕾”細細感受歲月更迭和季節輪轉，亦是一種賞心樂事，暖胃亦暖心。

作者：崔現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