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國:“在家雖然説台語,但台語是方言”
作者:伍国
今年7月,筆者第四次到訪台灣地區。過去10年,由於旅遊、訪學、參加學術會議等緣故,筆者曾經到過台灣3次,時間總計近兩個月。每一次都能感覺到,和台灣民眾的交流,除去口音和一些用語的區別,在情感和認知上,我們的確是沒有太大隔閡的一家人。筆者也能夠體會到台灣民眾的善良和愛心,以及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熱愛和熟稔。隨着瞭解的深入,對台灣的觀感也更加立體和複雜,筆者希望大陸民眾更多瞭解真實的台灣,也希望台灣朋友可以正視大陸的進步和變化,不再被過度的“優越感”“政治化”所束縛,共同推進兩岸的文化交流和民間交往。
台灣地區由於其獨特的歷史背景和社會發展路徑,形成發達與落後並存的社會風貌。在交通和餐飲等領域,這種矛盾現象尤為明顯。首先是道路交通管理混亂。台南過馬路的地方有斑馬線但沒有過街指示燈,在大轉盤過馬路時,因為既沒有過街天橋,也沒有地下通道,甚至連地面的斑馬線也沒有,行人只能冒着生命危險橫穿馬路。在台南一處有斑馬線而無過街指示燈,斑馬線的標識極不明確的地方,筆者親眼看見兩輛摩托車相撞。
在屏東縣恆春鎮的轉運站,筆者又目睹一輛轎車為了在雨天接人,竟然直接猛衝上人行道,幾乎要開進候車大廳才停下來的全過程。恆春鎮有針對外國遊客的國際化醫院,但路邊停車不受約束,大量車輛打着雙閃隨時停在路邊,隨時離開,給步行者帶來極大不便和不安全感。而人行道往往被商家或住户隨意截斷,或停放摩托車或堆砌雜物,行人只能走到車道上,人車混行。不論是在台北還是小鎮上,摩托車常常開到人行道上。
台灣鐵路是在日本殖民時期奠定的基礎,導致其候車習慣和大陸不同。“台北車站” 不設候車室,旅客可以憑票直接上站台,但站台的電子顯示屏不標識列車車次,只顯示始發站、終點站和發車時間,發生過多起西方遊客因為找不到正確站台而誤車的事。在這方面,大陸顯然對外來遊客更加友好,大多會由候車室分類並引導旅客,明確知道車次、站台再上車。
台灣餐飲的服務水準總體不高,菜品簡陋而量小,點菜方式五花八門。有的小餐館要顧客自己寫單給老闆,有的小餐館要顧客自己寫單壓在石頭下面,有的要求自己寫單並寫明桌號,有的要顧客像在銀行一樣從取號機取號,有的則要求掃碼下單……嘉義的一家四星級酒店竟然沒有提供完整中式菜餚的餐廳。
台灣多數餐廳的服務態度也不如人意。台灣人自己也承認,在很多餐館要“看老闆臉色”。台灣多數餐館都喜歡問“外帶還是內用”,如果回答“內用”,餐館人員似乎就顯得不耐煩,可能因為涉及餐桌服務、清潔桌面等瑣事,有的還不得不為“內用”客人臨時開空調。 總體看,台灣的餐飲服務質量已經遠遠落後於大陸,在餐廳裝潢、服務、菜式等方面也是如此。
台灣民眾的歷史認知,也表現得較為矛盾和曖昧。比如對待日本殖民。台南“台灣文學館”的文字介紹,強調日本殖民帶來的“殖民現代性”以及這種“近代文明”和以“經濟掠奪”為目的的“殖民體制”之間矛盾而並存的關係。 “國立台灣博物館”則承認日本殖民當局對台灣山地民族的最早分類和調查,並重新豎立第四任台灣總督、推動台灣現代化進程的兒玉源太郎的塑像。在“中國人”的一面,台灣很自然地把孫中山叫作“國父”。在長榮航空的登機口,日本沖繩被標識為“琉球(沖繩)”。在路邊一個“國際文物展” 招牌上,筆者看見“中國台灣”的字樣,也看見過帶有“台灣省”字樣的摩托車牌。
在台北故宮,由於是暑期,筆者見到大量在教師組織下進行參觀的小學生團體,在“中研院”還見到宜蘭縣的初中生參觀歷史文物展覽館,這裏有甲骨文、清宮大內檔案、 漢代居延漢簡等。在台灣人的認知中,所有的朝代、皇帝、文物,自然而然就是“中國歷史”,也即“自己的文化”的內容。我們可以質問那些主張“去中國化”的台灣人,這些中小學生難道是在老師的帶領下,專程來台北故宮和“中研院”歷史文物展覽館學習“外國曆史” 嗎?台北“忠烈祠”所呈現的中國現代史歷史敍事,僅僅是“台灣”的歷史嗎?聽聽一位二十多歲的台灣女孩怎麼説。她告訴筆者,在家雖然説台語,但“台語是方言”。(作者是美國阿勒格尼學院歷史系副教授、中國研究項目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