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氣問題無法解決，解體風險引發擔憂，國際空間站陷入“最嚴重危機”

【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晨陽】儘管國際空間站預計到2031年才正式退役，但目前越來越多的跡象顯示它正因老化問題陷入危險狀態之中。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16日透露，目前國際空間站的漏氣問題日益嚴峻，美俄已要求宇航員採取一系列緊急應對措施。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官員甚至擔心出現災難性故障，要求停靠在國際空間站的美國載人“龍”飛船增加臨時座椅，以備緊急撤離之需。

漏氣問題有多嚴重？

美國“太空”網站16日稱，國際空間站的漏氣問題已經持續了5年，但從今年早些時候開始，漏氣速度“出現暫時性加快”。NASA此前強調國際空間站的宇航員沒有直接危險，但最新披露的報告顯示，NASA官員已經改口承認，漏氣問題成為老化的國際空間站面臨的最緊迫問題，“可能會威脅到宇航員的人身安全”。

CNN稱，初步調查顯示，問題很可能出在俄羅斯“星辰”號服務艙與貨運飛船對接口的轉移通道上。NASA國際空間站諮詢委員會主席、前美國宇航員鮑勃·卡巴納在13日的一次直播會議上表示，NASA和俄羅斯聯邦航天局關於國際空間站的漏氣原因和補救措施存在分歧：NASA對“星辰”號服務艙漏氣部位的結構完整性和出現災難性故障的可能性表示擔憂，而俄羅斯聯邦航天局“不相信災難性解體風險是現實的。”

英國《每日郵報》此前援引NASA報告稱，目前國際空間站存在4處裂縫以及50處“令人擔憂的隱患”，每天有超過正常標準2-2.5磅的空氣泄漏。今年4月，國際空間站的空氣泄漏速度一度達到每天約3.7磅。隨後俄羅斯宇航員用密封劑和打補丁的方法覆蓋了所有已知裂縫，“修復工作正在進行中”，如今每天的空氣泄漏量減少了約1/3，但仍沒有停止。讓外界擔心的是，俄羅斯此前也多次嘗試對泄漏部位進行修補，但效果並不理想。這表明國際空間站要麼還有其他裂縫未被發現，要麼情況更糟糕——新的裂縫正在不斷出現。NASA監察長辦公室已將國際空間站的風險評估等級提升至最高。NASA在14日發表的聲明中透露，由於疑似裂縫非常小，肉眼不可見，而附近密佈支架和管道，宇航員很難將工具伸入這些區域，從而增加了尋找漏點的難度。

卡巴納表示，美國和俄羅斯技術團隊在判斷是什麼原因導致國際空間站漏氣的問題上也不一致。俄羅斯方面認為，國際空間站上的微振動——可能是由用於儲能的機械系統引起的——導致艙壁出現“金屬疲勞”而開裂；NASA認為情況更復雜，涉及機械應力、環境暴露和殘餘應力等多個因素，甚至轉移通道在地面製造過程時可能就存在材料或工藝瑕疵。目前美國正在推動雙方專家對此展開獨立評估，並就漏氣問題的根本原因和嚴重程度達成共識。

CNN稱，NASA監察長辦公室於9月發佈的一份報告透露，美俄航天部門一致認為，如果國際空間站的漏氣問題達到“無法維持”的水平，可能需要永久關閉有問題的艙段，但雙方沒有明確説明“無法維持”的具體定義。

已在準備應急措施

儘管美俄在國際空間站漏氣的具體原因上還沒有達成一致，但雙方均要求太空中的宇航員做好預防措施。例如存在泄漏問題的轉移通道必須始終保持密封，只有運送補給的貨運飛船與“星辰”號服務艙對接時才會臨時打開。NASA宇航員邁克爾·巴拉特在11月8日的新聞發佈會上透露，當宇航員必須打開轉移通道時，會關閉連接空間站其他部分的閘口。巴拉特説：“我們採取了非常保守的方法。這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卻是雙方聰明人想出的最好做法。”

除了要求宇航員嚴格限制“星辰”號服務艙轉移通道的使用之外，NASA還要求停靠在國際空間站的載人“龍”飛船臨時安裝一個額外的“托盤座椅”。它位於原本用於裝載貨物的區域頂部，宇航員在緊急情況下需要乘坐載人“龍”飛船返回地球時，可以將自己綁在上面。載人“龍”飛船在設計時可以搭載7名宇航員，但因為安全原因，投入使用時只設置了4個正式座位。按照當前規劃，國際空間站這艘載人“龍”飛船用於搭載執行Crew-9任務的兩名宇航員以及之前因波音“星際客機”飛船故障而被迫滯留太空的兩名美國宇航員。CNN解釋説，新增加的這個“托盤座椅”是為乘坐俄羅斯“聯盟”號宇宙飛船抵達國際空間站的美國宇航員唐·佩蒂特保留的。“如果國際空間站被認為是不安全的，並且佩蒂特無法進入停靠在俄羅斯艙段上的飛船，他可以坐在載人‘龍’飛船的‘托盤座椅’上，與其他4名宇航員一起回家。”

國際空間站漏氣問題的後續影響還不止於此。NASA監察長辦公室在報告中提到，“如果（通往受影響區域的）艙段永久關閉，國際空間站可能保持正常運作，但貨物接收效率將會受影響，因為與貨運飛船的對接口少了一個。而且永久關閉艙段還會影響到國際空間站的高度和姿態控制。”CNN解釋説，運行在近地軌道的國際空間站仍會因稀薄大氣的阻力而逐步降低軌道高度，因此需要與其相連的貨運飛船定期啓動發動機，為國際空間站實施軌道抬升工作。這些軌道抬升工作主要是俄羅斯貨運飛船負責的，例如俄羅斯“進步MS-26”貨運飛船就在6個月任務期間，啓動主發動機為國際空間站實施了6次軌道調整工作。如果“星辰”號服務艙的貨運飛船對接口無法使用，顯然會影響國際空間站的軌道維持能力。目前NASA正在測試使用美國貨運飛船執行這項任務，11月9日，美國貨運“龍”飛船為國際空間站進行首次軌道抬升。

國際空間站前途未卜

“太空”網站稱，國際空間站首次載人運行至今已經過去24年，部分艙段的入軌時間可以追溯到上世紀90年代末，“像任何老化的航天器一樣，國際空間站出現這樣的維護問題在某種程度上是意料之中的”。國際空間站最初設計的使用年限是15年，隨後延期服役至2020年，如今超期服役了近10年，部分設備的使用壽命明顯超過了原先的設計期限。根據NASA的報告，國際空間站上有588個部件超期服役。此外，NASA在報告中還警告説，國際空間站面臨被微流星和太空垃圾擊中的風險。目前國際空間站的美國部分已增加了防護罩，理論上可以防護3釐米以下的太空碎片，但沒有計劃增加防護罩以抵禦更大碎片。目前估計有1億塊小碎片未被追蹤，仍可能損壞或摧毀航天器。 

國際空間站持續的漏氣問題不但引發了外界對其安全性的擔憂，美俄在這個重大國際合作項目上達成共識的能力也備受質疑。報道稱，NASA與俄羅斯聯邦航天局是國際空間站的主要合作伙伴，但近年來隨着美俄關係惡化，尤其是2022年俄烏衝突爆發後，西方終止了與俄羅斯的大部分國際太空項目，只是由於國際空間站不能被拆分等技術原因，雙方才勉強保持合作。“太空”網站稱，俄羅斯計劃於2028年退出國際空間站，而美國及其他合作伙伴則承諾將其運行到2031年。美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正在研製“美國軌道飛行器”，讓國際空間站以受控方式脱離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