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星：俄烏僵局難破，但和談是必然

俄烏衝突已超過1000天，但雙方在戰場上的爭鬥仍膠着慘烈。8月，烏軍突襲庫爾斯克；9月以來，俄在烏東推進速度明顯加快。同時，戰場外的變化巨大，比如特朗普贏得美國大選，他早就放話要結束俄烏衝突，而且各方其實也已疲憊不堪，都在考慮如何收場，和談的可能性確實在上升。但俄烏分歧巨大，和平之路註定艱難。

觀察當前俄烏雙方及世界局勢，可以認為僵局難破，但和談是必然。其一， 千日來，俄烏戰場拉鋸膠着，雙方損失慘重，都無法迅速、徹底結束戰局，持續下去也只會造成更多損失，單憑軍事手段解決問題的空間已耗盡，走向談判是必然。其二，俄烏國內主張和談的聲音都在增大，雙方消耗巨大，人員損失更不可逆，兩國民眾對戰爭都已感到疲憊，相關民調顯示，兩國支持儘快結束戰爭或開始和談的民眾佔比皆超過50%。其三，在俄烏國力、軍力差距較大的背景下，烏克蘭主要依仗外部援助，據媒體報道，2022年2月以來，烏克蘭已經從40多個國家和歐盟機構處獲得了超過2350億美元的軍事與財政援助，另外還有各式武器、情報信息支持等。其四，外部環境已發生巨大變化，多場選舉和政黨輪替在西方國家舉行，這會對俄烏衝突走向產生重大影響；“全球南方”國家主張俄烏儘快和談，中國和巴西聯合發表的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六點共識”已得到一百多個國家的支持，“全球南方”國家共同發起成立的烏克蘭危機“和平之友”小組也在為局勢降温匯聚合力。

同時也應看到，俄烏能否和談仍存在不少難題。其一，近日，俄烏衝突驟然升級，拜登政府同意烏克蘭使用美國的遠程導彈對俄本土縱深目標進行打擊，英法也似乎解除了相關限制。本月19日，就在俄烏衝突千日當天，烏克蘭首次使用美國陸軍戰術導彈系統打擊了俄布良斯克州的軍火庫，俄方將此視為西方對俄戰爭進入“新階段”。同日，普京批准更新後的《俄羅斯聯邦核威懾國家基本政策》，被視為“降低了核打擊門檻”。21日，俄軍使用一枚新型高超音速導彈“榛樹”打擊烏軍工企業，這也被視為是對西方的回應和嚴厲警告。如果局勢升級，俄美直接發生衝突，即便放話“結束衝突”的特朗普就任，和談也可能遙遙無期，甚至衝突還有升級失控的風險。其二，雖然抱持着“對烏援助是無底洞”態度且並不想把精力放在俄烏衝突上的特朗普支持停火，其團隊在26日再次放出對烏克蘭停火計劃的想法，但美國國內、共和黨內仍有不少對俄強硬派，他們認為繼續俄烏衝突可能對美有利，可以達到“弱俄控歐”的戰略目標，這些人會不會影響特朗普的決策也有待觀察。其三，俄烏衝突牽涉面廣，歐洲的立場也十分關鍵，歐洲擔心特朗普上台後可能會放棄支持烏克蘭，從而威脅歐洲的安全，因此英法領導人本月會晤時重申“將堅定不移地支持烏克蘭”，北約秘書長呂特也表示要確保繼續向烏克蘭提供防務援助。 

但總的來説，任何一場戰爭最終還得通過談判解決。俄羅斯總統普京15日表達了對和談持開放態度；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隨後也表示，烏方必須努力在明年結束俄烏衝突。隨着特朗普就任日期不斷臨近，俄烏和談的可能性有所增加，但俄烏雙方分歧巨大，和談之路不可謂簡單。目前，特朗普團隊還沒有給出一個明確方案，只是對拜登政府近日的決定提出質疑，還表達了歐洲應當在恢復和平的進程中發揮“關鍵作用”等態度。西方目前討論比較多的是“以土地換入約”的方案，即烏克蘭接受領土現實，同時為避免將來再起衝突，給予烏克蘭北約成員國地位，保障烏克蘭的安全，但這一方案肯定不會獲得俄羅斯的同意。俄烏都堅持需要達成“持久的和平”，之前俄烏也就烏克蘭危機簽署過兩份“明斯克協議”，但並沒有保障和平，所以俄烏都不需要第三份“明斯克協議”，因此和談的難度很大。更重要的是，俄烏衝突的根源是歐洲的安全問題，俄烏即使能夠暫時停火，也無法從根本上解決衝突的核心問題。俄羅斯雖然提出了構建“歐亞安全新框架”的倡議，但西方依然主張建立一個沒有俄羅斯、排斥俄羅斯的安全體系，因此俄與西方的對峙仍將長期持續。（作者是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歐亞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