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回眸】克服東西方文化差異,亞裔在美國政壇崛起
作者:张红菊
【環球時報綜合報道】編者的話:美國目前有2000多萬亞裔人口,其中華裔、印度裔、菲律賓裔、韓裔和日本裔佔多數。從勞工做起,華裔收入水平越來越高;通過“技術人才引進”,印度裔近年來“參政速度”越來越快……在融入美國社會,為摘掉種族歧視帽子而奮鬥的過程中,亞裔逐漸走入美國政壇的中央。
哈里斯母親培養美首位印度裔女副總統
印度裔美國人目前是亞裔美國人中政治最活躍的羣體之一,有數據顯示,現在約有540萬印度裔生活在美國,人數超過華裔,已經成為當地最大的亞裔羣體。他們在政治上也迅速崛起,《紐約時報》報道稱,2013年,美國眾議院只有一名印度裔議員,在州議會任職的印度裔不到10人。10年後,美國國會有5名印度裔,近50人在州立法機構任職。

美國副總統卡瑪拉·哈里斯就有印度裔血統,她創造了歷史——美國第一位成為副總統的女性。哈里斯是美國第二代移民,她的父親唐納德·哈里斯來自牙買加,她的母親夏瑪拉·戈帕蘭來自印度。
1938年,戈帕蘭出生在當時被英國佔領的印度馬德拉斯(今天的金奈)。戈帕蘭的父親P.V.戈帕蘭、哈里斯的外祖父,也出生在馬德拉斯,曾在印度政府和贊比亞政府任職,是一名公務員,戈帕蘭的母親是一名家庭主婦。戈帕蘭的父母養育了4個孩子,戈帕蘭是家中的老大。
十幾歲時,戈帕蘭顯現出了與同齡女孩不一樣的性格與“追求”。她的班級有40名學生,女孩和男孩分別坐在教室兩側,之間幾乎沒有互動,但戈帕蘭並不羞於和男孩説話,她的同學後來接受採訪時這樣形容道:“那時戈帕蘭很自信,她是‘與眾不同’的。”
在印度上大學時,戈帕蘭很喜歡生物化學,但很遺憾,她當時就讀的學校“專門培養適合結婚的妻子”,並不提供相關課程。於是戈帕蘭沒有和家裏人商量,大膽申請了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並被成功錄取,攻讀博士學位。P.V.戈帕蘭知道之後很擔心女兒到了美國無依無靠,但並沒有反對女兒出國,因為他知道,教育很重要。就這樣,19歲的戈帕蘭離開印度,前往一個未知的國度。
當時美國正在進行民權運動,伯克利更是反種族歧視抗議活動的中心之一,與許多外國學生一樣,戈帕蘭加入了鬥爭。大家形容戈帕蘭是“一個嬌小的人”“一個聰明的學生”“口齒伶俐、自信、思維敏捷”“是少數能在男性主導的環境中放鬆處事的女性”。
她本應在完成學業後回到印度,但命運另有安排。1962年,她在一次非裔學生聚會上遇到唐納德·哈里斯,“他們在為正義和民權運動一起遊行時,以最美國化的方式墜入愛河”。1963年戈帕蘭與唐納德結婚,並在一年後生下女兒卡瑪拉·哈里斯。
戈帕蘭深刻影響了哈里斯的成長,她讓哈里斯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教會哈里斯獨立、堅強、自信,使她相信種族平等,成長為一名傑出的女性,並讓哈里斯在政壇上閃閃發光。
2021年,哈里斯在自己的副總統就職典禮開始前,向幫助她登上美國政府第二高職位的女性致敬,“我的母親是,讓我今天能夠出現在這裏的重要女人”。
1965年美國新移民法頒佈後,印度人才開始大量移居美國。這些移民的經濟條件較好,教育水平相對較高,推動了第二代和第三代人在美國政治領域迅速崛起。他們經常説英語,“這減少了社會參與的障礙”。
近幾年在美國政壇嶄露頭角的印度裔還有很多,妮基·黑利是美國南卡羅來納州第一位非白人女性州長。她在南卡羅來納州班伯格長大,她的父母是這個小鎮上的印度移民。很小的時候,黑利就幫家裏打理生意,做記錄工作。大學畢業更是幫助公司發展為一家價值數百萬美元的企業。競選公職時,黑利毫不諱言自己的印度裔身份,她告訴選民:“我為自己印度移民女兒的身份感到驕傲。我不是黑人,也不是白人,我與眾不同。”
1959年,美國誕生首個華裔參議員
在印度裔之外,華裔也是美國政壇的活躍力量。美國首位亞裔國會參議員鄺友良就來自華人家庭。
鄺友良的父親鄺林1872年離開中國廣東,以契約勞工的方式被招募到夏威夷甘蔗種植園工作,母親則是種植園的女僕。1906年,鄺友良出生在檀香山的貧民區,家中共有11個小孩,他排行第七。因為家境貧寒,鄺友良很小就開始掙錢補貼家用,他摘過豆子,賣過報紙,給別人擦鞋、當高爾夫球童。為了賺到大學學費,鄺友良在珍珠港海軍造船廠當了3年職員,最終申請上了夏威夷大學。
鄺友良在學習上也很用功,僅用3年時間,就以優異的成績從大學畢業。後來他還成功被哈佛大學法學院錄取攻讀法律,並於1935年學成回到檀香山。回到家鄉的他受到政府重用,進入了檀香山總檢察長辦公室工作,但具體工作內容和薪水都讓他感到失望,“天哪,我受過這麼多教育,這就是我最終要做的嗎”?
沒幾年,鄺友良就辭去了檀香山總檢察長辦公室的工作,和朋友合夥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夏威夷第一家接收亞裔律師的事務所。有人回憶説:“那個時候的夏威夷對亞裔的歧視十分嚴重,你必須更刻苦、更聰明,才能得到尊重。”
獲得第一桶金之後,鄺友良開始嘗試經商,進行房地產和種植園投資。十幾年的時間,鄺友良逐步建立起金融、保險、房地產和投資方面的商業王國,身價大漲。
在經商的同時,鄺友良同樣發展着自己的政治道路,1938年,鄺友良入選州議會,二戰期間他加入美空軍,並於1945年退伍。
退伍後他重返夏威夷政壇,繼續在州議會工作,還擔任了議長。1959年,夏威夷正式成為美國的第50個州,鄺友良則當選為第一位華裔美國參議員。
夏威夷州當時由民主黨主導,鄺友良是共和黨籍,且不是白人,他一度為此憂慮工作難以展開。但他沉着穩重、睿智仁義,贏得了參議院成員的尊重,也獲得了夏威夷人民的支持和尊敬。在任期間,鄺友良積極保障勞工權益,還與尼克松成了好朋友。
因為華人聰明、勤勉,加上對教育重視,他們中的相當一部分在美國社會脱穎而出,成為一股強勁的力量。
2001年,華裔女性趙小蘭出任美國勞工部長,成為美國曆史上第一位進入內閣的華裔,同時也是內閣中的第一位亞裔女性。2017年,趙小蘭就任美國第十八任交通部長。
憑藉才華和實力,趙小蘭成為美國華人蔘政路上的又一個里程碑。小布什在提名趙小蘭出任勞工部部長的記者招待會上,稱讚她有很強的行政能力、很高的工作熱情。
趙小蘭説,她經歷過移民家庭的痛苦,嘗過種族歧視的滋味,所以她要盡最大努力,消除種族歧視,幫助移民家庭實現夢想。
陳果仁謀殺案引發美國亞裔民權運動
亞裔在美國曆史上發揮了關鍵作用,但他們同時也面臨着歧視和排斥,長期以來一直被視為美國社會的一種威脅,甚至被稱為“黃禍”。
19世紀中期的加州淘金熱吸引不少中國礦工前往加利福尼亞州尋求財富。因為工作的不確定性和語言上的障礙,許多中國勞工從事危險工作,工資微薄。不少人還參加修建橫貫北美大陸的太平洋鐵路,該鐵路於1869年完工,華人勞工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但在鐵路完工後,因為人種、語言、文化習俗、信仰等諸多差異,華人遭受當地社會的嚴重歧視和排斥。
1882年,美國國會通過《排華法案》,該法案禁止中國工人入境,並將中國移民排除在美國公民身份之外。每10年,國會都會將其條款效力延長。直到後來,第二次世界大戰勞動力短缺,該法案才被廢除,中國移民被允許加入美國籍。1965年,美國通過《移民和國籍法》,結束了苛刻的移民政策。此後,亞洲移民潮開始,美國的亞裔人口大量增加。亞裔美國人在經濟上取得成功,他們一度是美國理想的有色人種移民。然而,當美國人遭遇經濟危機或者失業的時候,亞裔就會理所當然地被當成替罪羊。
20世紀90年代,美國底特律汽車製造業衰落,日本汽車行業崛起。大量汽車製造業的美國人失去工作,他們對日本人充滿敵意。1982年,華裔青年陳果仁與友人前往底特律的一傢俱樂部慶祝,被一對失業的白人父子瘋狂毆打,他們把陳果仁誤當成了日本人泄憤。因為傷勢過重,陳果仁在醫院離世。
讓人意外的是,這起刑事案件居然只被當成一場酒吧鬥毆,兇犯只是被罰了款,甚至都不用進監獄。這樣的判決結果引發美國全亞裔的憤怒,來自不同國家的亞裔移民聯合起來鬥爭,維護自己的權益。在亞裔的努力下,兇犯被判刑送入監獄,更多人關注美國的亞裔羣體。(本文作者是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歷史研究所研究員)
結語:讀者朋友,截至今天,我們用7期“美國政治族裔”版為您講述美國政治舞台上的不同族裔力量,從特朗普背後的德裔到拜登代表的愛爾蘭裔,從“開拓自己政治”的非裔,到逐漸走入政壇中央的亞裔,美國政治力量日益多元化的同時,各種族羣利益也被擺到談判桌前。美國政治帷幕背後,還有更多少數族裔蓄勢待發,他們或將繼續為美國政治格局帶來新變化。(張紅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