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比亞解禁割禮引發家庭和議會分歧 | 路透社

第1項，一個男人駕駛馬車經過一幅標語，倡導結束女性割禮（FGM），在岡比亞班珠爾，2024年6月6日。路透社/佐赫拉·本塞姆拉

一個男人駕駛馬車經過一幅標語，倡導結束女性割禮（FGM），在岡比亞班珠爾，2024年6月6日。路透社/佐赫拉·本塞姆拉 班珠爾，7月13日（路透社）- 對於瑪麗亞瑪·賈喬來説，當她的兩個女兒分別為5歲和4歲時，帶她們去傳統的割禮師那裏是一種愛的表現- 這是一個痛苦但重要的儀式，將使她們在村莊中獲得地位，並使她們有資格結婚。

在岡比亞的曼丁卡語中，一個未受割禮的女人被稱為“索利瑪”。賈喬説，人們會告訴她她身上有臭味。現年50多歲的賈喬説，沒有人會吃她做的食物，做她的朋友或想要她做妻子。

在2015年，岡比亞的前獨裁者亞希亞·賈梅宣佈禁止女性割禮（FGM），稱這不是伊斯蘭教要求的，很少有人敢質疑。但如今，賈喬強烈支持議會廢除這一禁令的努力。

如果成功，岡比亞，一個擁有不到300萬人口的西非小國，將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在禁止女性割禮後再次合法化的國家。最終投票預計將於7月24日舉行。

“如果我們停止（割禮），婦女將受苦……我們的孩子將不瞭解我們的文化，”賈久説。

在全球70多個國家禁止，割禮在一些非洲國家和僑民社區仍然很普遍。據估計，非洲大陸上有1.44億婦女和女童接受過這種做法，通常涉及部分或全部切除外陰部。

後果是終身的，可能包括慢性疼痛；反覆感染；排尿、月經和分娩問題；性交疼痛和創傷。世界衞生組織表示，割禮沒有任何健康益處，只會帶來傷害。

在岡比亞，儘管當局沒有認真執行禁令，許多人仍然繼續帶女孩去接受割禮，反對割禮的活動人士説。

根據2019-2020年最新的政府衞生調查，幾乎四分之三的15至49歲婦女接受過這種做法，其中65%的人在5歲以下時接受過，調查發現，對於15歲以下的女孩，這一比例降至約46%。

在禁令出台八年後的2023年，岡比亞首次有三名婦女因割禮8名嬰兒女童而被判有罪。這引發了關於這種做法的公開辯論，這是岡比亞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這一情況已經分裂了村莊和家庭，現在又波及到了議會。

“人們在推拉。有些人説這是好事；有些人説這不是好事，”賈久的一個女兒賈伊納巴·恩杜雷説。

“我認為這不好，”恩杜雷在母親聽不見的時候補充道，她説她擔心生孩子會很痛苦。

現年28歲的恩杜雷通過非政府組織倡導活動了解到割禮對婦女健康的有害後果。她注意到像賈久這樣的長者可能會對這類運動感到冒犯。

“他們説他們在向我們展示糟糕的圖片，”她指的是婦女生殖器官的示意圖。

事業提升

廢除割禮禁令的舉措由兩位強大的男性領導：阿卜杜利·法蒂，一位有影響力的穆斯林教士，以及阿爾馬內·吉巴，一位獨立議員，代表割禮普遍存在的農村選區。

法蒂公開為三名被定罪的婦女辯護並支付了她們的罰款，在電視講話和佈道中敦促政府重新考慮禁令。吉巴，一個直言不諱的政府批評者，七個月後在議會提出了廢除法案。“夠了，夠了，”吉巴告訴路透社。“只有廢除它我們才會自由。”

岡比亞的法案支持者將他們的運動描述為對被國際捐助者或前殖民列強強加的西方價值觀的反擊，這一主題引起了許多非洲人的共鳴。他們還辯稱這一做法根植於伊斯蘭教，該教是岡比亞約96%人口信仰的宗教，儘管許多伊瑪目和伊斯蘭學者對此提出異議。

對於法蒂來説，他曾是賈梅政府下的一名國家伊瑪目，目前沒有在政府中的角色，而吉巴以前在他的選區之外鮮為人知，這場辯論對他們來説是事業的提升。

“他們可以只是涉足一個非常有爭議的問題，然後他們就會變得出名，”岡比亞法學專家薩唐·納巴內説。

兩名男子都拒絕了有關他們的競選是機會主義的説法。胖子説他對政治不感興趣，吉巴説他在維護宗教、文化和傳統價值觀。

權利倡導者擔心這項法案可能引發更廣泛的努力，削弱對婦女和女童的保護。

“如果他們今天成功了，第二天法案將涉及兒童婚姻，然後是基於性別的暴力，” 岡比亞的聯合國兒童基金會代表娜菲莎·賓特·沙菲克説。

權利倡導者還擔心岡比亞的法案可能激發其他非洲國家制定類似立法，這些國家已經禁止了女性割禮。肯尼亞高等法院在2021年拒絕了一項請願，要求撤銷其禁令。岡比亞總統阿達瑪·巴羅在2016年的選舉結束了賈梅統治兩十多年的壓迫時期，他表示政府將繼續執行禁令，同時法案在議會審議過程中繼續進行。信息部長伊斯梅拉·塞賽告訴路透社，政府不支持女性割禮，但將允許民主發揮作用。

該法案在三月份進行了第二次閲讀，只有五名議員投票反對，一名棄權。五名女議員中，有四人投贊成票，一人投反對票。沒有人同意接受採訪。但在進行了數週的公開聽證會後，議會的衞生和性別事務委員會於7月8日提交了一份聯合報告，建議岡比亞繼續維持禁令。

報告將女性割禮描述為“一種酷刑”和“對婦女的歧視”，這一發現引起了吉巴的憤怒，他表示這些發現背叛了穆斯林和傳統領袖的信任。

經過激烈的辯論，立法者們通過了這份報告，以35票對17票的投票結果通過，有兩人棄權。政治分析人士表示，一些立法者可能受到醫生和割禮倖存者關於危害後果的證詞的影響，但現在還為時過早，無法確定最終的投票結果。

吉巴仍然對這項法案能夠通過充滿信心，他告訴路透社：“我們要求選擇的自由。”

立法者吉比·姆巴洛從一開始就反對這項法案。他表示，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的四個年幼女兒在探望母親時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接受了割禮。直到最小的女兒出現嚴重出血需要送醫院時，他才發現這一情況。

姆巴洛表示，在他的15年議會生涯中，他從未見過像這樣激烈的辯論，他還説，他因為投反對票而收到匿名死亡威脅。

“我的政治生涯岌岌可危，”姆巴洛説。“我的一些同事感到恐懼。”

‘疼痛是可以接受的’

在距離首都班珠爾東部約86公里（53英里）的辛特村，各個年齡段的婦女和少數男性在一個高大的芒果樹下的一個圓圈裏聚集在一起，一個六月的早晨。

反割禮活動人士法圖·巴爾德站在中間，抱着一名婦女的嬰兒，主持關於她的家鄉村莊中這一做法的討論。

辯論的雙方有男有女，分享個人故事和論點。一名年輕男子表示，他希望能讓妻子的性生活無痛苦。

巴爾德在8歲時接受了割禮，描述了一個年幼女孩可能會產生的心理聯想，當她所愛和信任的人帶她去一個令人興奮的活動，結果卻變成了一場噩夢。

“你作為一個年輕女孩教會了我疼痛是可以接受的，”她説，補充説女孩們也被告知要對自己的創傷保持沉默，為沉默文化奠定基礎。

Baldeh告訴路透社，最初瞭解一些援助組織描述的割禮現象讓她感到受到侮辱。其他女性表示他們不喜歡用來描述她們的身體和經歷的語言。

割禮這個術語涵蓋了一系列程序。根據政府數據，在岡比亞，73%的經歷過割禮的女性除了其他組織外還切除了陰蒂，而17%接受了一種稱為縫合的做法，這涉及通過創建一個覆蓋封條來收緊陰道口。

對於Hawa Jallow來説，在岡比亞鄉村班桑鎮周圍割女孩多年，她維護傳統的角色是一種驕傲。

“如果你沒有一定類型的智慧，你就無法做到，”現年45歲的Jallow説，她從已故母親那裏學會了這種做法。

在割禮被禁止後，一家非政府組織僱傭她管理社區的艾滋病藥物，她把這些藥物放在她辦公室裏一個灰塵飛揚的鋼櫃裏。但她表示支持重新合法化這一做法的舉措，認為只有當人們因“為了錢”而不正確地進行時才會引起問題。

像Jallow這樣的女性在她們的社區中備受尊敬。反割禮活動人士表示，她們與她們割過的女孩的家庭保持密切聯繫，這些家庭諮詢她們尋求健康、精神和婚姻建議。

當三名這樣的女性被逮捕並罰款時，許多岡比亞人感到震驚，這些決定引發了支持和反對廢除禁令的抗議。

活動人士表示，這些定罪是異常情況。

34歲的圖圖·薩科（Fatou Sakho）是一名圖書管理員，去年十月得知前夫的家人未經她同意就帶走了他們的女兒接受割禮，她感到震驚。

她一直試圖將涉事人員告上法庭，花費數月時間收集證據並敦促警方採取行動。但儘管她的努力，卻沒有人被起訴。

試圖撤銷禁令加劇了她的絕望。

“我找不到合適的詞來表達我對那項法案的憤怒和挫敗感，”她説。“我永遠無法理解為什麼成年男性覺得討論和爭論……如何割除女性生殖器官如此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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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埃斯特爾·希爾本（Estelle Shirbon）和亞歷山德拉·扎維斯（Alexandra Zavis）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