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的少年男孩面臨一個黑暗的兩難選擇：戰鬥還是逃跑 | 路透社

基輔，12月5日（路透社） - 在即將年滿18歲一個月前，基輔本地人羅曼·比列茨基離開了家人，登上了前往西方的火車，以逃避烏克蘭及其漫長戰爭中的任何戰鬥前景。

“我一直拖延這個決定，直到最後一刻，”他在斯洛伐克的大學宿舍裏告訴路透社，他是在2月份前往那裏。“這是一張單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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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所有烏克蘭青少年都做出了相同的選擇。相比之下，安德烈·科季克在2022年戰爭初期年滿18歲後加入了軍隊。

“我考慮了所有事情，決定我應該報名，”科季克穿着防彈衣，抱着自動步槍，在烏克蘭東北部哈爾科夫地區的崗位上説，他在經歷了一次無人機襲擊後正在等待車輛維修。

“我説……我會去保衞我的祖國，”他補充道。“服役總比逃跑要好。”

在俄羅斯於2022年2月全面入侵後，烏克蘭禁止大多數成年男性離開該國。路透社對六名年輕烏克蘭人的採訪，以及對親屬、徵兵官員和官員的採訪，揭示了成千上萬的男孩及其家庭面臨的嚴峻困境：成年即將來臨，他們應該留下還是離開？雖然大多數人選擇留下，但像比列茨基這樣的少數人選擇出國，以避免在戰壕中受傷或死亡的前景。隨着戰爭邁向第三個週年紀念，俄羅斯佔據上風，而烏克蘭急於增強其日益枯竭和老化的軍隊。

自衝突開始以來，超過190,000名年齡在14至17歲之間的烏克蘭男孩已在歐盟國家註冊臨時保護身份，根據歐盟的數據，這些人是數百萬逃離該國的人中的一部分。

雖然烏克蘭的徵兵年齡為25歲，春季時已從27歲降低，但來自盟友的 壓力越來越大，要求招募更多年輕人，而基輔對此 表示拒絕。美國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週三對路透社表示，烏克蘭面臨艱難的決定。“例如，我們認為，讓年輕人蔘與戰鬥是必要的。現在，18至25歲的人沒有參與戰鬥，”他在 一次採訪中説。烏克蘭軍方和國防部對此文章的徵兵細節沒有發表評論。

‘我擺脱了幼稚的想法’

比列茨基和科季克都表示他們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我覺得如果我不去，我會後悔，”前者説，他在18歲生日臨近時感到恐懼。他回憶起家人為他打包和上路而進行的痛苦準備。

“時間在流逝，”比列茨基補充道，他現在在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瓦的一所大學學習商業管理。“我們毫無情感地行動。我們都明白我必須去。”

科蒂克在戰爭之前從音樂學校畢業，但他感到有責任與四個朋友一起參軍。他成年後的第一次經歷是在2022年底參與烏克蘭對南部城市赫爾松的解放。“前兩個軍事任務真的非常可怕，”這位現在21歲的步兵説。“然後我就習慣了。”

烏克蘭青少年羅曼·比列茨基（Roman Biletskyi），18歲，2024年10月21日在斯洛伐克科希策市走過。羅曼·比列茨基在斯洛伐克獨自生活超過一年，他在18歲之前離開了那裏，因為由於戰爭，他們被禁止出國旅行。他幾個月後見到了家人，當時他們來科希策探望他。路透社/拉多萬·斯托克拉薩

烏克蘭青少年羅曼·比列茨基（Roman Biletskyi），18歲，2024年10月21日在斯洛伐克科希策市走過。羅曼·比列茨基在斯洛伐克獨自生活超過一年，他在18歲之前離開了那裏，因為由於戰爭，他們被禁止出國旅行。他幾個月後見到了家人，當時他們來探望他…閲讀更多他承認戰爭深刻地改變了他 - “我擺脱了幼稚的想法” - 儘管他仍然懷有某天重返自己熱愛的唱歌和結婚的希望。他説他理解為什麼許多年輕人決定離開這個國家，並不想評判他們，儘管這種大規模外流讓人感到刺痛，因為那些留下來戰鬥的人承受着巨大的壓力。

“所有人都真的很累，都需要被替換。”

一些高級官員，包括時任外交部長德米特羅·庫列巴，公開批評在國外生活的徵兵年齡男性，而他們的同胞正在為國家而戰鬥和犧牲。

這種憤怒反映了烏克蘭社會中關於在戰爭期間逃離國家的對與錯的常常尖鋭的辯論，提出了當戰爭最終結束，公民開始從海外返回時可能出現的怨恨和分裂的前景。

未來岌岌可危？

根據加拿大駐烏克蘭大使納塔爾卡·茨莫克的説法，烏克蘭士兵的平均年齡在40歲左右。基輔並未披露此類數據。

軍事需要更多年輕戰士，他們能為戰役帶來更大的動力和耐力，基輔著名的第三突擊旅的招募者弗拉基米爾·達維杜克説。

“為一個40歲的人和一個20歲的人戰鬥是非常不同的事情，”他補充道。

科季克的哈爾季亞旅正在尋求在即將面臨人生十字路口的年輕男性中增加招募，比如離開高中或大學畢業。

在哈爾季亞的招募工作中，達尼洛·維利奇科表示，年輕人僅佔該旅的一小部分，申請者的平均年齡超過32歲。

對烏克蘭的軍隊來説，更多人的需求並不僅限於此。戰爭前，烏克蘭有大約4100萬人口，戰爭已造成數萬人死亡。經濟因衝突受到嚴重打擊，隨着公民前往前線，出生率驟降，許多人逃往國外，勞動力短缺問題嚴重。

根據國家數據，2024年上半年烏克蘭共出生87,655名兒童，比2021年上半年出生的132,595名兒童減少了約三分之一。

與此同時，聯合國數據顯示，自入侵以來，幾乎700萬各年齡段的烏克蘭人已離開該國。截至九月底，近420萬人在歐盟享有臨時保護。

基輔正試圖阻止更多人離開，並鼓勵海外人士返回。週二，烏克蘭議會批准任命一名副總理負責新成立的國家團結部，該部門將致力於制定政策以吸引公民回國，政府表示。

這並不容易，俄羅斯在前線佔據主動，烏克蘭的電力系統被導彈摧毀，關於唐納德·特朗普美國選舉勝利後西方支持未來水平的不確定性也讓情況複雜。18歲的比列茨基（Biletskyi）在布拉迪斯拉發學習，他的母親斯維特蘭娜·比列茨卡（Svitlana Biletska）回憶起2月份在基輔車站揮手告別時，忍住淚水。儘管如此，她仍然決心不讓他在短期內返回。

“做出這個決定非常困難，但我絕對相信這是正確的決定，因為這關乎他擁有未來。我現在無法想象在家裏這會如何成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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