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不能讓胡塞武裝掌控也門——《華爾街日報》
Kenneth M. Pollack and Katherine Zimmerman
美國是時候停止對也門胡塞武裝採取戰術性思維,轉而從戰略層面考量了。紅海航運襲擊事件頻發,表明他們已成為對美國及其盟友乃至全球經濟構成戰略威脅的存在,我們必須以相應方式應對。
過去二十年間,美國始終將胡塞武裝視為疥癬之疾。2015年沙特與阿聯酋出兵干預也門局勢時,華盛頓方面曾持反對態度,而無論是奧巴馬、特朗普還是拜登政府,都試圖以最小代價結束衝突——無論最終結果如何。美國輿論普遍將這場內戰視作人道主義災難和恐怖主義温牀,因此我們的立場始終是"只要實現和平即可,無關勝負或協議條款"。
事實證明這種認知存在謬誤。胡塞武裝在也門境內取得重大進展後,已具備跨境實施侵略行動的能力。他們當前行為既作為伊朗"抵抗軸心"(中東地區反以色列、反美勢力的鬆散聯盟)的組成部分,也服務於自身利益訴求。
儘管胡塞武裝宣稱其行動是為支持巴勒斯坦,但他們試圖襲擊的多數船隻與以色列並無關聯。這些襲擊行為確實與伊朗利益密切相關——德黑蘭通過提供目標情報為胡塞武裝的襲擊創造條件,甚至可能直接進行指揮。
這些襲擊實質上是胡塞武裝在展示其有能力擾亂至關重要的曼德海峽航運,並藉此威脅全球經濟。
這種能力對胡塞武裝及其伊朗盟友具有巨大價值。對伊朗而言,這能彰顯其"抵抗軸心"的力量與影響力,並利用這兩點追求其區域霸權與摧毀以色列的終極目標。對胡塞武裝來説,這既展示了他們的實力與榮耀,又推進了其千禧年意識形態,重振了原本衰退的國內支持度,無疑會讓他們相信能脅迫其他國家作出讓步。
儘管存在這些威脅,美國仍表現得好像胡塞襲擊不過是加沙和也門戰爭的不幸副產品。華盛頓的應對純粹是戰術性的:保護紅海航運並威脅讓胡塞武裝承擔未明確的後果。襲擊仍在繼續,但所謂後果從未兑現。
即便美國決定打擊胡塞武裝的某些目標,這種戰術方案也難以奏效。也門是極度貧困的國家;胡塞武裝是宗教狂熱分子;其軍隊技術裝備極其落後。這就是為什麼美國製裁毫無效果。這也意味着他們缺乏有價值的目標——比如昂貴的基礎設施或大型軍艦——可供美軍摧毀。
幾乎找不到任何打擊(甚至威脅)目標,其價值能超過胡塞武裝和伊朗從紅海襲擊中獲得的巨大收益。通過攻擊全球貿易關鍵咽喉要道的航運,他們獲得的實在太多。
這一切要求美國對也門和胡塞武裝採取戰略方針——即阻止他們贏得內戰。從紅海的混亂局勢可以明顯看出,胡塞武裝的勝利將危及美國及其盟友的利益。如果他們獲勝,胡塞武裝很可能在伊朗主導中東的行動中變得更加激進,成為其更活躍的幫手。
他們對也門的控制及最終征服,也是胡塞武裝唯一關心且華盛頓能夠施加威脅的事情。這在近期已被證明是強有力的動機。2018年,由阿聯酋裝甲部隊和也門當地部落組成的聯合特遣部隊重新奪回了也門南部大部分地區,隨後開始沿紅海海岸推進,粉碎胡塞武裝的防禦並威脅其控制的最後一個主要港口荷台達。胡塞武裝匆忙回到談判桌前,迫切希望達成協議以避免災難性失敗。
這兩個因素結合成一個明確的戰略必要性:美國需要開始向也門政府提供軍事支持。這是確保胡塞武裝不會鞏固對國家的控制並能在國外投射更多影響力的唯一途徑。也是唯一可能促使胡塞武裝和伊朗重新考慮當前策略的做法。
這是美國應對麻煩、暴力且意識形態棘手的國家時久經考驗的有效方法。1980年代裏根政府最終對利比亞採取的就是這種策略。為迫使利比亞停止資助恐怖襲擊、顛覆埃及等美國友邦及攻擊鄰國,華盛頓開始向利比亞在乍得的對手提供軍事支持。這導致乍得取得驚人勝利——甚至威脅反攻利比亞——成為最終迫使獨裁者卡扎菲改弦更張的關鍵因素。
美國曆屆政府基本上忽視胡塞武裝的做法雖可理解但並不成功。現在是華盛頓採取唯一有希望戰略的時候了——威脅胡塞武裝真正珍視的東西。
波拉克先生是美國企業研究所高級研究員,齊默爾曼女士是該研究所研究員。
1月5日,也門薩那,一名胡塞支持者在紀念該恐怖組織10名成員被美國海軍擊斃的集會上高舉匕首。圖片來源:khaled abdullah/路透社刊載於2024年1月9日印刷版,原標題為《華盛頓不能任由胡塞武裝佔領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