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一位新晉美國人試圖鼓舞他的同胞
Gerard Baker
我的美國同胞們,這是我第一次使用這樣的稱呼。就在聖誕節前夕,在我那身穿星條旗圖案、手舉紅白藍氣球、毫不做作地愛國且可愛的土生土長美國女兒們的陪伴下,我舉起右手宣誓放棄效忠外國君主(抱歉了查爾斯),正式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一名美國公民。
這個決定來得太遲了。我成年後三分之二的時光都在這裏度過,早已視此地為家,但懷舊的牽絆與慣性的重壓長久交織,讓我遲遲未能跨出最後一步。你們永遠別想讓我把"glass"或"grass"發成與"crass"押韻的音,要是聽見我用"awesome"形容除神明之外的任何事物,請直接開槍——但此刻的我,終究是歸化了。就像熱狗、牛仔布和民主制度:雖非美國發明,卻在此地臻於完美。
如果專家們(包括本專欄作家)預測準確,2024年將有無數機會沉溺於非美式的悲觀與自我厭惡。但請允許我以新晉國民的身份開啓這一年,首先表達對這個收養我的國家深刻意義的感激,並善意提醒那些看似沮喪幻滅的同胞們:能自稱美國人,始終是種非凡而令人豔羨的特權。
我真誠認為,許多美國人——包括各種政治立場的人——並未真正理解這個國家在人類進步史上佔據的獨特良性地位,也不明白為何儘管存在種種缺陷,它仍能保持這種地位。
眾所周知,左翼陣營中有大批人士長期對祖國心懷鄙夷,且其影響力與日俱增。縱覽全球各種惡毒的仇美言論,在貶損美國這件事上,沒有人能比美國人自己更甚。借用威廉·F·巴克利的話説,你很難找到比哈佛大學任意兩千名教職工日常對美國的抨擊更激烈的譴責——他們痛斥這個國家的歷史與遺產。
近年來,極左勢力對祖國的貶斥已從邊緣行為演變為令人不安的主流思潮,尤其在年輕羣體中蔓延。過去幾個月大學校園裏的亂象提醒我們,這種將美國視為人類壓迫主要實施者的觀念,已深深植根於社會精英的集體意識。
這種意識形態對眾多機構的掌控,使得右翼陣營中出現了某種奇妙的呼應——他們也開始對美國信仰產生排斥,這對他們而言實屬新現象。在他們描述中,國家正被腐敗的威權主義挾持,這種排他性的意識形態指揮體系要求人們對其極端教條效忠;它將封殺批評者,把法律扭曲為打擊異己的武器,通過操縱選舉確保統治地位。他們對新體制的恐懼與憎惡如此深刻,以至於認為美國在道德上已與普京治下的俄羅斯無異,而要推翻它,就必須拋棄共和自由主義的條條框框。
我並非忽視左翼對傳統美國價值觀的威脅。但作為新近歸化的美國公民,我認為必須駁斥這種觀點:過去十年的危機意味着美式民主本身已經失敗。
問題不僅在於,制度上存在扭轉左翼崛起勢頭的機會,並且這些機會已被成功利用——共和黨確實在2016年和2022年贏得了全國大選,最高法院如今也明顯致力於重申憲法準則的多數席位。更關鍵的是,左翼的霸權意識形態之所以應當被反對,正是因為其價值觀和理念與美國立國之本背道而馳——因為它們是非美國的,而非因為它們代表美國。其擁護者公然拒絕平等與自由的理想,偏袒特權羣體實施差別對待,並剝奪非特權羣體的自由。抵制並擊敗這種極端主義的方式,是通過憲政共和秩序重申美國的基本價值觀,而非擁抱某種右翼的反威權主義。
或許這一切聽起來天真。作為一個新美國人,我可能尚未對這個國家培養出足夠的 cynicism(憤世嫉俗),仍保留着對其理想終將勝利的老派信念。對此指控,我欣然認罪。
如果説理想主義是移民的義務,那麼謙卑則是更重大的責任。作為新美國人,我深知對這個國家負有特殊義務。我對自身才能有着足夠清醒的認知:在一個擁有3.3億甚至更多人口的國家,許多本土出生者本可享有我這個外來者所獲得的機遇。美國從不欠我——現在也不欠我——任何東西,卻給予我和無數人如此之多。
無論這動盪的一年給我們帶來何種挑戰,我對祖國的信念將永不褪色。
圖片來源:阿爾·德拉戈/彭博新聞社刊載於2024年1月9日印刷版,標題為《一位新美國人試圖鼓舞他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