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會讓特朗普退出競選嗎？——《華爾街日報》

直到最近，唐納德·特朗普及其支持者最關心的還是今年選舉的計票方式，而非特朗普的名字是否會出現在選票上。如今科羅拉多州和緬因州裁定這位前總統不具備任職資格，而聯邦最高法院已同意介入。

從政治角度看，禁止特朗普參選是短視且令人深感不安的。在民調顯示他領先的競選中，這剝奪了他的支持者的選舉權。此舉助長了"體制被操縱"和"自我委屈"的論調，這對他的基本盤極具吸引力。而且這是虛偽的，因為它破壞了民主規範，以扳倒一個經常被對手指責破壞民主規範的人。共和黨的反彈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從法律角度看，特朗普的處境更為複雜。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已同意受理針對科羅拉多州最高法院上個月以特朗普參與2021年1月6日叛亂為由，以4比3的投票結果禁止這位前總統參加該州初選投票的裁決提出的上訴。特朗普的支持者認為，最高法院的保守派佔多數，這使得此案對特朗普有利。大法官們很可能會推翻科羅拉多州最高法院的裁決，但他們如何做出這一裁決與他們做出什麼裁決同樣重要。

這是因為美國的選舉制度極其分散。我們的全國性選舉是以州為單位組織的，各州的選舉法各不相同。在缺席投票、選民登記、剝奪重罪犯選舉權、同日投票以及無數其他問題上，各州的程序各不相同。投票權也不例外，最高法院歷來傾向於允許各州制定自己的規則。

耶魯大學法學教授、憲法學者阿基爾·裏德·阿馬爾在近期播客討論中指出，最高法院可能選擇作出最小限度裁決——遵從科羅拉州裁定但不約束其他州。法院或判定特朗普有權就參選資格申訴但敗訴，如此既維持科羅拉多州最高法院原判，又允許其他選舉資格標準不同的州自主決定。

但法院不應迴避其憲法職責，即對第十四修正案第三款提供司法解釋。這項內戰時期條款規定，凡宣誓擁護憲法後又參與"叛亂或暴動"者不得擔任公職。科羅拉多州和緬因州據此取消特朗普初選資格，但對該條款的適用標準存在巨大分歧。

首要爭議在於：1月6日事件是否構成叛亂？特朗普言行是否構成參與叛亂？其當日言論是否受第一修正案保護？該條款本為1861-65年叛亂制定，是否適用於其他事件？這項針對內戰後果制定的150年前條款，在當代是否依然有效？

特朗普律師團隊堅稱該條款不適用於總統職位，前司法部長邁克爾·穆卡西等法律權威亦支持此觀點。科羅拉多州最高法院全體法官均未採納該論點，但初審法官曾予認可。此外，該條款是否"自動生效"，抑或需國會立法落實仍存疑。雖然聯邦法律將叛亂定為刑事犯罪，但特朗普目前未被控該罪名。

科羅拉多州最高法院援引了特朗普任命的大法官之一尼爾·戈薩奇2012年擔任該州聯邦法官時的一項裁決。戈薩奇法官當時支持了科羅拉多州州務卿的決定，將一名圭亞那出生的歸化公民排除在總統選票之外，因其不符合任職資格。自由派人士將此解讀為戈薩奇大法官可能傾向於取消特朗普的資格。但僅知道戈薩奇大法官認為不符合資格的候選人不應出現在選票上，並不能説明他認為誰應該具備資格。

如果最高法院尚未準備好回答這些問題，很可能就不會受理此案。首席大法官約翰·羅伯茨凝聚共識的能力將面臨考驗。九位大法官或許都認為特朗普應出現在選票上，但各自的理由可能大相徑庭。對此重大案件達成全體一致裁決最為理想，但出現不同意見或許在所難免。

無論大法官們如何裁決，數百萬選民早已認定法院在2024年大選中扮演了不受歡迎的角色。他們認為拜登總統的司法部已被放任追查其11月可能的對手，而各州將特朗普排除在選票外的努力則是備用方案。這一切都對我們的民主制度無益。

前總統特朗普1月9日在華盛頓一家酒店向媒體發表講話。圖片來源：Susan Walsh/Associated Press出現在2024年1月10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最高法院會讓特朗普退出競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