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丁·蓋伊與美國的制度 - 《華爾街日報》
The Editorial Board
克勞丁·蓋伊辭去哈佛大學校長一職,本應是美國高等教育機構進行深刻反省的契機。然而遺憾的是,它們似乎正忙着構築進步主義的防禦工事。
這正體現在蓋伊女士週四發表於《紐約時報》的專欄文章中——她將批評者指控為種族主義者和反智主義者。“自去年秋天以來,那些不遺餘力逼我下台的人,往往散佈謊言並進行人身攻擊,而非理性論證。他們不斷重複關於黑人才能與性格的陳舊種族刻板印象,“她寫道。
當今公眾人物無論種族,確實常淪為謾罵與謊言的目標。但蓋伊女士迴避了對其領導力的實質批評,包括未能懲處校園反猶主義。哈佛大學董事會週二發表的聲明同樣避重就輕,竟稱讚她具有"洞察力、決斷力和同理心”。哈佛的猶太裔學生恐怕難以苟同。(參見鄰近報道)
蓋伊女士在一個問題上説對了:“針對我的行動不只關乎一所大學和一位領導者。“她在國會聽證會上對"呼籲滅絕猶太人是否違反哈佛行為準則"的含糊其辭,使她成為侵蝕高等教育乃至更廣泛美國機構的進步主義羣體思維的象徵。
《紐約時報》前社論版主編詹姆斯·班尼特上月於《經濟學人》撰文指出,這家昔日報刊"正淪為美國進步派精英自我對話的載體,他們討論的是一個並不真實存在的美國”。其他曾經備受尊敬的機構同樣陷入了這種困境。
蓋伊女士寫道,針對她的運動“僅僅是一場更廣泛戰爭中的一次小衝突,目的是瓦解公眾對美國社會支柱的信任”,並且“各類受信任的機構——從公共衞生機構到新聞組織——將繼續成為協同破壞其合法性並摧毀其信譽的受害者。”
她將“對我們機構的懷疑態度”歸咎於“機會主義者”。但精英機構——從媒體到公共衞生機構,再到社交媒體和大企業——已經削弱了自身的可信度,並加劇了公眾的懷疑情緒。
與蓋伊女士一樣,他們通過將不認同其觀點的半數國人貶斥為可悲之人來達到這一目的。如果你支持選民身份證法,你就是種族主義者。如果你反對現代進步派在性別認同或代詞使用上的文化正統觀念,你就是偏執狂。如果你質疑左派的氣候政策,你就是反科學。
他們試圖壓制從巴以問題到種族和新冠封鎖等一切議題的理性辯論。媒體和公共衞生專家詆譭《大巴靈頓宣言》作者的運動——該宣言主張將新冠防護重點放在老年人和高風險人羣身上——就是一個令人震驚的例證。
曾享有盛譽的科學期刊《柳葉刀》在2021年初發表了一份長達49頁的聲明,譴責唐納德·特朗普的政策。聲明稱他“對種族主義、本土主義和宗教偏執的呼籲助長了白人至上主義者和私刑者的氣焰,並助長了警察暴力,在其任期結束時還煽動了叛亂”,並且“可能引發武裝衝突的升級”。
科學期刊中的黨派性激烈言論無法激發公眾對科學的信任。蓋洛普調查顯示,今年僅有18%的美國人表示對報紙有高度或相當信心,對大企業的這一比例為14%。對高等教育的信心從2015年的57%降至今年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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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伊女士撰文指出,針對體制的攻勢"往往始於對教育和專業知識的攻擊,因為這兩者是最能幫助民眾識破宣傳的工具”。然而精英階層卻利用其教育背景和專業權威來強化意識形態一致性。當今非自由的進步派不是與批評者理性交鋒,而是惡意歪曲並詆譭對方觀點,這加劇了公眾反彈。
蓋伊辭職事件真正揭示的是:太多美國高校已背離學術探索與自由求知的核心理念,轉而熱衷政治灌輸。換言之,它們拋棄了數十年來贏得公眾尊重的古典自由主義傳統。唯有重拾這一使命,才能贏回逝去的公信力。
更正聲明:前文誤標了2015年蓋洛普高等教育信心調查數據。
馬薩諸塞州劍橋市哈佛大學校園哈佛園內的約翰·哈佛雕像圖片來源:cj gunther/Shutterstock刊載於2024年1月5日印刷版,標題為《克勞丁·蓋伊與美國體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