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農民在氣候政策街頭抗議中獲勝 - 《華爾街日報》

歐洲農民幾個世紀以來不斷上演着農民起義，照理説政客們早該學會別去招惹他們。但顯然並非如此，本週德國各地的高速公路和城鎮廣場被拖拉機堵得水泄不通。

這個歐洲最大經濟體爆發騷動的直接誘因，正是淨零排放氣候政策。去年11月德國聯邦憲法法院裁定，政客們為這個代價高昂得近乎災難的能源轉型項目提供的融資方案，違反了德國憲法中關於預算平衡的修正條款，柏林由此陷入預算危機。這意味着政府必須公開支付所有淨零排放賬單——這些開支原本希望不計入政府資產負債表。真疼啊。

這項裁決導致2024年預算出現300億歐元的缺口，長期缺口更將高達600億歐元。柏林提出的首套解決方案包括削減農業補貼等措施。聖誕節前不到一週公佈的預算協議取消了農用柴油補貼（節省約4.4億歐元），並取消了價值約4.8億歐元的農用車輛税收減免。其意圖是通過取消鼓勵使用化石燃料的補貼，以更符合預算和自由市場原則的方式逐步實現淨零排放。

細心的讀者會發現，這些金額遠不足以填補柏林的資金缺口。儘管農民們怨聲載道，但他們遠非預算協議中損失最慘重的羣體。航空業可能首當其衝，面臨5.8億歐元的額外氣候相關税費。每年價值14億歐元、保護企業和消費者免受歐盟塑料税影響的補貼也被取消，相關行業和消費者同樣損失慘重。

沒關係。面對農業遊説團體的強烈反對，柏林已經撤回了其預算協議，同意保留車輛補貼，並在幾年內逐步取消柴油補貼，而非一次性廢除。

農民們本週仍大規模出動抗議。公眾似乎站在他們一邊。本週為右傾小報《圖片報》進行的一項民意調查發現，69%的受訪者同意農民的抱怨。

我們學到了什麼？

對痴迷於氣候問題的左派來説，一個教訓是雙方都可以玩這個遊戲。近年來，歐洲被一波激進的環保抗議浪潮席捲，在英國，這包括向畫作潑湯（以及向建築物潑油漆，包括本報的倫敦辦公室），在德國，抗議者將自己粘在高速公路上。

環保主義者希望在街頭解決那些在議會和立法機構中未能如願的政策辯論。好吧，如果這就是我們現在進行政治的方式，那麼擁有一台拖拉機會有幫助。在德國發生騷亂之前，荷蘭已經出現了騷亂，那裏針對環境政策的農業反抗催生了一個新的政黨，併為吉爾特·威爾德斯在11月選舉中的驚人勝利奠定了基礎。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如果所有因淨零成本而受到負面影響的人都開始走上街頭，淨零幻想將在瞬間破滅——但英國"Just Stop Oil"或德國"星期五為未來"的左派們愚鈍到無法察覺這一點。當生態左翼在議會委員會相對隱蔽的會議室裏進行氣候政策辯論時，他們反而更接近目標。

對"常識團隊"而言更不樂觀的是，德國事件揭示了任何理性氣候政策的前景——假設我們必須或將會有一項氣候政策。如果政府真的認真對待減排，他們應該效仿柏林剛剛無意且不情願的嘗試：徵收碳税。

與當前拼湊的環境税、可交易碳信用和行業監管相比，這種措施的決定性特徵在於其普適性。取消農業柴油補貼的顯著經濟優點在於：無論用途如何，統一燃料税率。

這解釋了為何削減農業補貼能同時獲得德國綠黨（西方最真誠信奉氣候事業的左翼政黨）和自由市場派的自由民主黨支持。柏林意外達成的預算協議本可成為更高效、更少扭曲的氣候政策模板。

但邁向普適性的這一步激怒了農民——他們沒想過要為淨零買單，現在也不願意開始支付。所以他們不會買單。令人沮喪的結論是：碳税或許最終能獲得關鍵數量政客的支持，但很可能無法在更廣泛公眾中存活。

這意味着政府只會變本加厲地延續現行政策。在毫無實際氣候效益的情況下，他們將以淨零排放為名，對某些羣體徵税、對另一些羣體補貼，扶持親信而打壓對手，而我們其他人則要為所有東西支付越來越高的賬單。我們的政治顯然無法容忍誠實的氣候政策，這意味着在人們徹底拒絕氣候政策的那天到來之前，我們只能繼續忍受虛偽的氣候政策。

1月8日，數千名農民在柏林抗議取消農業補貼。圖片來源：Jonas Gehring/Zuma Press本文發表於2024年1月12日印刷版，標題為《憤怒的德國農民贏得氣候政策街頭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