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沃斯信徒使歐洲去工業化——《華爾街日報》

政治、商業和安全領域的領導人將於下週齊聚達沃斯，會議主題是“重建信任”。核心議題包括安全合作、人工智能、能源安全以及“新時代”下的就業增長。毫無疑問，會議還將呼籲逐步淘汰化石燃料，並展望氫能綠色經濟的美好前景。然而，在對2050年產業藍圖的高談闊論中，領導者們恐怕無暇關注：政府為實現這一烏托邦願景施加的壓力，正在摧毀那些曾令歐洲引以為傲的支柱產業。

過去兩年間，歐洲數十家生產化學品、鋼鐵、陶瓷、玻璃和化肥等基礎材料的能源密集型企業已減產或停產。作為一家總部位於美國、曾超半數營收和員工來自歐洲的化工企業負責人，我親眼見證了這場產業衰退。

歐洲的去工業化始於冷戰結束後，當時減排温室氣體成為多國政府的核心政策。禁止水力壓裂、實施碳定價、限制高耗能產業等措施雖降低了排放，但與核電站關閉政策疊加，卻逐漸扼殺了實體產業的生命力。

根據智庫Agora Energiewende最新報告，2023年温室氣體排放量下降20%，創75年來新低，主因是能源密集型製造業崩潰。媒體大多忽視這場災難的規模，但政治影響已開始體現在民調中——荷蘭農民抗議排放管制助推民粹主義者維爾德斯意外勝選，德國類似示威則扼殺了綠色預算提案。

資本主義的成果之一是創造了極大豐裕，使日常產品所需的資源與勞動被視作理所當然。你很少會想到化工廠生產的化合物，從智能手機到化肥無所不包，後者更是維繫着全球80億人的食品供應鏈。基礎材料製造商如同歐洲正被監管壓垮的行業一樣，早已淡出公眾視野。但隨着時間推移，歐洲將發現上游去工業化會向下遊蔓延至農業、汽車、航空航天、電子和建築領域，以及成千上萬作為歐洲經濟支柱的中小企業。

我們的祖先曾依賴森林獲取能源，靠鯨油照明，用畜力運輸。先輩們沒有奢侈到相信國家不應開採自然資源並將其轉化為有用材料。正是歐洲曾踐行這一理念，才催生了啓蒙運動及隨後的農業與工業革命。通過創新，這片大陸實現了石油、化學品、鋼鐵、蒸汽動力、化肥和紡織品的大規模生產。人口激增，生活水平飛躍。這些技術進步、思想與價值觀傳遍世界，將人類文明推向難以想象的高度。

歐洲的去工業化政治本質上旨在通過圍繞限制維持世界運轉的產品所產生的副產品廢棄物來重組經濟，從而逆轉這一趨勢。低成本、充沛的能源是盈利性工業製造的生命線。幾乎所有產品的生產都依賴於此。每當一座工業設施關閉，高薪工作崗位就會消失，中產階級也隨之萎縮。

如果歐洲不願生產世界所需的產品，那麼生產將轉移至他處。在目前條件下，幾乎沒有哪家需向股東返還資本的能源密集型企業領導人會投資於新增歐洲產能。歐洲現有不盈利的設施將輸給中國和中東等能源成本更低的地區。這不是意識形態的預言，而是冷酷的財務現實。

要阻止這場歐洲大陸的災難，商界和政府領導人必須加倍關注基礎經濟學與科學。這意味着歐洲各國政府需增加國內化石燃料和礦物的開採，並將這些資源精煉成化工產品、鋼材以及推動發達經濟體運轉的各類商品。

歐洲將其能源密集型產業外包給監管、勞動法和安全標準較弱的地區，在環境與經濟上都是不負責任的。持相反觀點不僅天真危險，更會危害環境。清醒者深知這一現實，必須發聲。選民們已然行動起來。

亨斯邁先生是上市公司亨斯邁集團的董事長、總裁兼首席執行官，該公司是一家總部位於德克薩斯州伍德蘭茲的石化製造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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