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如今沒人再去華盛頓外出就餐——《華爾街日報》

華盛頓

哥倫比亞特區的餐飲業正在消亡，公共政策難辭其咎。就在2016年，美國首都還獲得了首本《米其林指南》和頂級美食雜誌的讚譽。2018年，《Bon Appétit》雜誌主編宣稱華盛頓"高光時刻來臨"，部分餐廳火爆到食客甘願排隊一小時。但今非昔比——犯罪率攀升加上去年強制提高小費工資的政策，正讓餐飲業主們紛紛撤離。

擁有十年曆史的葡萄酒吧Pursuit在去年12月宣佈停業時，老闆亞當·凱林斯基在社交媒體直言"這座城市已不適合經營"。亞倫·麥戈文和阿爾圖拉斯·沃羅比約瓦斯同期關閉了海鮮餐廳Brine的兩家分店，稱疫情衝擊、經濟疲軟與"暴力犯罪激增"的疊加效應讓生存"成為不可能"。更多業者則關注犯罪的連鎖反應：2023年華盛頓兇殺案增長35%，汽車盜竊案激增82%，顧客正轉向其他區域就餐。

最具衝擊力的莫過於去年12月兩支職業球隊的撤離聲明——NBA奇才隊和NHL首都隊計劃遷往商業環境更友好的弗吉尼亞州亞歷山大市。目前球隊主場唐人街第一資本競技場周邊，曾因服務球迷和演唱會觀眾而餐飲繁榮。但近年來該區域搶劫與槍擊案頻發，球隊老闆泰德·萊昂西斯不得不僱傭休班警察來保障觀眾安全。

客流量下滑本身已足夠糟糕，但華盛頓的餐飲業同時還面臨着勞動力成本的急劇上升。2022年11月，這座城市的自由派選民以壓倒性優勢通過了第82號倡議——這項投票措施將使收取小費的餐飲業員工基本工資提高兩倍多。在大多數州，收取小費的員工可以按較低的基本工資支付，小費收入會使其達到或超過最低工資標準——通常是法定最低工資的兩到三倍。第82號倡議廢除了這一制度，遭到收取小費員工的反對，他們擔心這會毀掉一個對他們有利的行業。

現在看來他們是對的。根據美聯儲的數據，在小費制度改革生效前一年，華盛頓提供全方位服務的餐廳就業人數增長了約17%。自2023年5月第82號倡議生效以來，就業人數下降了4%。這僅僅是個開始：未來三年，收取小費員工的基本工資將繼續上漲，直至與每年根據通貨膨脹調整的常規最低工資持平。就業政策研究所4月發佈的一項針對華盛頓特區100多家本地餐廳的調查發現，大多數餐廳計劃裁員。半數餐廳計劃向馬里蘭州或弗吉尼亞州等成本較低的州擴張，近三分之一的餐廳計劃關閉門店。

為了抵消成本，數百家餐廳選擇在顧客賬單上增加服務費或其他附加費。食客們的反應正如你所預料：全國餐飲協會對華盛頓地區近1000名成年人的調查發現，超過一半的人因為價格上漲而減少了外出就餐次數。一些人表示他們轉而選擇光顧馬里蘭州或弗吉尼亞州的餐廳。

面對價格大幅上漲或強制附加費，顧客不願再額外支付小費完全可以理解。康奈爾大學經濟學家邁克爾·林恩研究發現，在提高小費工資標準的州，服務人員獲得的小費反而更少。華盛頓特區正上演這一幕：當地媒體DCist報道稱，儘管基本工資上漲，部分服務員的實際收入卻有所下降。

不過仍有謹慎樂觀的理由。民主黨籍市長穆麗爾·鮑澤本週推動通過一攬子嚴厲的安全法案，包括加重特定犯罪刑罰及撥款改善商業區安全。該地區一名對犯罪寬縱的議員正面臨同黨"法律與秩序"派候選人的初選挑戰，另一名議員則面臨罷免行動。與其他受制於選民提案的地區不同，特區議會有權修改82號倡議等已通過提案。這些措施或許能緩解現狀，但遺憾的是，對已倒閉的商家為時已晚。

今年秋季，俄亥俄、亞利桑那和馬薩諸塞州選民可能將表決是否取消小費工資制度。他們應當警惕：華盛頓特區在犯罪縱容與高人力成本上的實驗，已導致餐飲業災難性後果。

薩爾茨曼系就業政策研究所執行主任，帕克斯頓任該所研究主任。

2022年10月19日，華盛頓警方調查涉槍可疑車輛，拘留三名嫌疑人。照片：J·斯科特·阿普爾懷特/美聯社刊登於2024年1月13日印刷版，標題為《為何如今沒人再去華盛頓外出就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