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拜登關税的高昂代價》——《華爾街日報》

2018年6月6日，加利福尼亞州聖卡洛斯，一堆空鋁罐在裝啤酒前被放置在托盤上。圖片來源：賈斯汀·沙利文/蓋蒂圖片社“國家保守派”保護主義者將自己塑造成理性務實的一方。他們聲稱，自由貿易者關注消費會削弱我們的生產能力，從而危及美國經濟。特朗普總統的貿易代表羅伯特·萊特希澤宣稱“生產才是目的”，而非消費或效率。分析師奧倫·卡斯堅稱“人們的生產能力比消費能力更重要”。為了促進生產，他們提出了更多保護主義措施。

但保護主義非但沒有擴大生產，反而使其萎縮。最直接的影響是阻礙美國本土生產商獲取生產投入。正如達特茅斯學院的道格拉斯·歐文所揭示的，美國進口商品中超過一半是用於生產的原材料或中間產品。限制這些進口會提高生產商成本，從而削弱美國的生產力和競爭力。關税“創造”或“保住”的每一個工作崗位——迫使美國消費者和受保護投入品的使用者支付更高價格——都是在維持缺乏競爭力的企業運轉。

數據揭示了保護主義對生產的衝擊。以特朗普自詡“史上最成功”且萊特希澤至今仍堅稱創造了製造業崗位的關税政策為例。儘管特朗普的減税和監管鬆綁刺激了生產，但其關税政策卻產生了反效果。實際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率從2016年的0.93%加速至2017年的1.6%，2018年達到2.4%（13年來最高）。但在特朗普關税全面實施的首個完整年度2019年，實際人均GDP年增長率回落至1.83%。

如果我們僅關注製造業，情況同樣不容樂觀。製造業的年度工人生產率增長在2011年達到頂峯後開始逐年緩慢下滑。2011至2017年間，製造業工人生產率年均下降0.65%。隨着《減税與就業法案》的實施，2018年出現短暫回升。但到2019年特朗普關税全面生效時，製造業工人生產率驟降2.2%——這是自2011年以來最大幅度的年度下滑。

製造業產出數據也印證了這一趨勢。在減税和放鬆監管的刺激下，2018年前三季度產出增長2.5%。關税啓動後迅速轉為下跌。截至2019年第四季度，製造業產出較2018年第三季度下降4.7%。疫情爆發前夕，美國製造業就業人數較上年同期減少3.2萬人。這些事實與保護主義者"關税促進生產、創造或保留製造業崗位"的論斷明顯相悖。

考慮到許多美國工人就職於依賴進口關鍵材料的企業，特朗普關税未能提振製造業就業並不意外。以鋼鐵鋁材關税為例，雖為金屬生產行業創造少量崗位（鋼鐵業1000個，鋁業1300個），但每僱傭1名鋼鐵/鋁材生產工人，就有36人從事以這些材料為原料的製成品生產。當關税推高原材料價格時，這些行業大量工人遭到解僱。哈佛大學的卡迪·拉斯與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莉迪亞·考克斯根據美聯儲數據估算，這些關税導致約7.5萬個製造業崗位消失。

萊特希澤先生反駁稱這種比較"忽視了一個事實——鋼鐵的最大用户（交通運輸設備製造業和建築業）新增了140萬個就業崗位"。這是轉移注意力的説法。這些新增就業並非來自關税，而是源於美國曆史上規模最大的基建法案。特朗普實施、拜登總統保留的鋼鐵關税不僅沒有推動基建支出激增，反而提高了建設成本，減少了可建造的基礎設施數量。

保護主義的高昂代價早有記錄。卡託研究所的斯科特·林西科姆研究了1950至1990年間美國各行業保護措施的相關數據，發現這四十年間美國消費者為保住每個工作崗位年均付出的成本高達62萬美元（按2017年美元計算）。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經濟學家加里·克萊德·赫夫鮑爾和肖恩·勞裏估算，奧巴馬總統輪胎關税政策保住的每個工作崗位成本達92.65萬美元。

近期美聯儲和芝加哥大學的研究人員發現，特朗普對洗衣機徵收的關税僅創造了1800個就業崗位，每個崗位年成本達81.5萬美元。正如赫夫鮑爾及其同事尤金·鄭的研究所示，特朗普鋼鐵關税保住的每個工作崗位年消費成本超過90萬美元。以如此代價創造就業必然削弱國家整體生產力。無法自負盈虧的崗位會浪費本可用於提升生產、投資和增長的資源。

鑑於所有這些證據，為何保護主義仍持續存在？答案是政治。儘管保護主義的總體成本高昂，但這些成本分散在數百萬消費者身上，難以察覺。而保護主義的好處雖小，卻集中。這能換取政治支持。

以美國實施92年的食糖計劃為例，該計劃嚴格限制進口。美國消費者支付的糖價是世界市場價格的兩倍。政府問責局最近估計，該計劃每年為約4100家美國糖業種植者帶來14億至27億美元的收益——平均每位種植者獲益34.15萬至65.85萬美元。同時，問責局估算該計劃每年給消費者造成的成本在25億至35億美元之間。但由於人人都消費食糖，普通美國人每年僅因高價多支付7.35至10.3美元。糖業種植者非常清楚他們從保護主義中獲得的好處，並在選舉年通過背書和捐款展現出來，而消費者大多未意識到這種掠奪。

這種機制在其他受保護行業同樣運作。受益者相對較少但聲音響亮；受害者眾多卻沉默。當美國現任貿易代表發言人暗示拜登的保護主義將終結"犧牲大眾利益為權貴謀利"的貿易政策時，其説辭本末倒置。保護主義本質上是權貴獲得的禮物，而買單的正是我們大眾。

格拉姆先生，前參議院銀行委員會主席，現為美國企業研究所的非常駐高級研究員。佈德羅先生是喬治梅森大學及梅卡圖斯中心的經濟學教授。邁克·索倫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