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查巴德與並不存在的“隧道”
Armin Rosen
紐約
上週,輕信的媒體報道稱,查巴德哈西德運動的成員在皇冠高地秘密挖掘隧道,將布魯克林社區變成了哈馬斯統治的加沙的猶太版本。對所謂通道重要性的反應遠遠不成比例。不止一位查巴德成員指出,這個故事受到的關注與2008年孟買襲擊中聖戰分子殺害查巴德拉比及其妻子的事件一樣多。
事實上,在查巴德中央猶太教堂隔壁的地下室發現了未經授權的簡陋建築,這是由幾十名青少年所為。與哥倫比亞大學和廣場酒店一樣,東公園路770號及其相鄰建築有一個龐大且幾乎被遺忘的地下部分。這些年輕的冒險者通過附近聯合街的一棟空置建築進入這些地下室。他們用鐵鍬和大錘打破了地下牆壁,並沿着猶太教堂的外邊界擴大了現有的爬行空間。肇事者的最終目標尚不清楚,儘管他們可能想打破爬行空間和猶太教堂之間的牆壁,將770擴展到這些相鄰的地下室。
那座猶太教堂是美國主要的猶太聖地之一。從其簡陋的前台,梅納赫姆·門德爾·施尼爾森(1902-94年),盧巴維奇最後一位拉比和查巴德的前任領袖,慶祝節日,發表了約11000小時的演講,並派遣他的追隨者建立一個猶太外展網絡,在每個有人居住的大洲都有主要的教育和宗教機構。
這個祈禱與學習大廳顛覆了人們對神聖場所的常規認知。位於街道下方的拉比猶太教堂沒有宏偉的建築結構,持續的人流也使其難以成為靜思冥想的理想場所。然而對許多訪客而言,世界上幾乎再難找到如此充滿魯阿赫(即靈性能量)的地方。
與其他聖地一樣,這座毗鄰施尼爾森生前辦公室、正位於查巴德運動總部地下的猶太教堂是多方角力的空間。拉比去世後,自稱教堂管理者的團體宣稱對該場所擁有管轄權。近二十年來,查巴德主流組織一直與他們就教堂控制權進行訴訟。這場爭端使得對經常危險超載且通風不良的聖所進行急需的擴建成為泡影。
隨着運動發展,施尼爾森曾多次撰文和演講談及猶太教堂需要向南擴展至聯合街的方向。對查巴德信徒而言,遵從拉比指示是宗教與道德義務。而來自以色列的少數青少年學生——他們是查巴德思想派系中將施尼爾森視為彌賽亞的邊緣分支——對此有着自己極端的理解和行動方案。
他們的行為既不安全也不合法。上週初,教堂管理者調來水泥車修復被破壞的夾層空間和外牆。當這些青少年阻撓施工時,猶太教堂管理層與查巴德主流組織暫時擱置分歧,共同召來了警察。
公眾對這則離奇聞的關注,部分源於哈西德派在主流世俗文化之外保持的驕傲存在。查巴德派是頭戴黑帽的猶太教信徒,擁有獨特的世界觀與自我表達方式。數千年來,猶太人始終是惡意幻想的投射對象,尤其是那些容易被刻板印象化的亞文化羣體。這場"隧道鬧劇"表明,即便在號稱包容的紐約,這種現實也絲毫未變。
但通過這項秘密工程,揮舞大錘的激進分子意外揭示了當代查巴德運動的悖論。該運動遵循一個人的思想遺產,卻因這位精神領袖的離世而陷入羣龍無首的境地。老雷貝既未指定繼任者也無子嗣,使得查巴德成為哈西德派中幾乎唯一沒有在世最高拉比的團體。遵守施尼爾森遺訓可能意味着秘密破牆,也可能意味着數十年法律訴訟——多數信徒傾向於後者。
若遵循傳統哈西德派的領導模式,查巴德或許難以持續作為全球重要宗教力量存在。單一領袖可能導致其組織架構鬆散,全球拉比網絡喪失靈活性。沒有在世精神領袖意味着內部權力鬥爭不涉及世俗權威爭奪,也使得追隨者聚焦思想體系而非個人崇拜。
施尼爾森的智慧之處在於確保無人能繼承其雷貝頭銜,從而將守護精神遺產的責任最大限度分散。此舉提醒眾多追隨者:真正的精神領袖鳳毛麟角,依靠信仰與神聖義務維繫的宗教社羣,不能僅寄望於個人偉力。隧道事件正是這種遠見卓識領導力催生的一個奇異果實。
羅森先生是Tablet雜誌的一名撰稿人。
2024年1月12日,哈西德派猶太人在紐約布魯克林Chabad-Lubavitch全球總部外聚集。圖片來源:Spencer Platt/Getty Images刊登於2024年1月19日印刷版,標題為《Chabad與不存在的“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