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謹慎行動，開始認真對待中國問題 - 《華爾街日報》

2023年12月7日，習近平在北京與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及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並肩而立。圖片來源：黃敬文/美聯社歐洲終於意識到中國問題的存在，這已是進步。現在只差歐洲人認清他們需要採取行動。

這一思考源於本週歐盟發佈的一系列旨在強化“經濟安全”的新提案。無論是此次提案還是去年六月的《歐洲經濟安全戰略》，都未直接點名中國，但顯然這是各方心照不宣的焦點。至少目前，請別急於嘲諷。

歐洲當前聚焦於貿易與投資領域。作為歐盟行政機構的歐盟委員會，正試圖為27個成員國建立統一的投資安全審查機制。布魯塞爾方面還就以下議題展開討論：如何審查對外投資以管控敏感技術轉移風險，以及如何監管軍民兩用物項出口。

必須指出，全球已實施此類規則的國家中，這些措施常淪為貿易保護主義的幌子。但布魯塞爾朝此方向思考仍具積極意義。近年諸多商業經濟爭議表明，歐洲在應對與意識形態對立大國經貿往來的安全影響方面已嚴重滯後。

無論是關於在歐洲不斷擴張的5G蜂窩網絡中使用華為設備的爭論，還是對荷蘭公司計劃（現已失敗）向中國出口芯片製造設備的擔憂，抑或是其他諸多案例，都凸顯出兩個並行的問題。其一是歐洲應對這一新經濟戰略挑戰的方式往往臨時拼湊，且各成員國間各行其是。

另一個問題在於，成員國的事務不再侷限於一國之內。如今的歐盟大體上作為單一經濟區塊運作。因此，當柏林允許中國國有企業收購德國大型港口運營商的重要股份時——正如德國總理奧拉夫·朔爾茨在漫長政治博弈後去年所做的那樣——這個決定不僅影響歐盟最大經濟體，更波及與之有貨物往來的眾多其他成員國。

這種對華政策的臨時性，可能加劇歐盟長期存在的合法性危機。在對華疑慮增長最快的歐洲國家，選民們或將開始質疑：為何歐盟不採取更多措施保護他們免受德法等國 cynicism（犬儒主義）或貪腐的影響——而作為歐盟成員，他們更易暴露於此。這將成為北京對歐洲政治文化最有效（儘管最微妙）的衝擊之一。

這一切都解釋了為何人們可以謹慎而真誠地歡迎布魯塞爾最新舉措：試圖協調歐盟對華經濟戰略的一致性。

現在説壞消息：這行不通。傲慢的假設是民主世界面臨中國問題。實則我們存在"自身"問題。民主國家因自身錯誤與弱點，正淪為中國經濟脅迫（未來可能更甚）的易得目標。歐洲日益依賴中國作為投資貿易的雙向樞紐，恰恰折射出歐洲經濟深陷機能失調的泥潭。

當德國汽車製造商在生產和銷售上過度依賴中國市場時，其根源在於這些企業在歐洲本土生產銷售內燃機汽車時面臨越來越高的壁壘——儘管這類車型既符合歐洲消費者需求，又能在歐盟境內實現盈利生產。當巴斯夫縮減歐洲投資轉戰中國時，實則是迫於本土能源價格高企與化工行業監管嚴苛的雙重壓力。

歐洲主動選擇的脆弱性鏈條遠未結束。當歐洲執意推行淨零可再生能源轉型時，不僅導致本土產業空心化並將更多產能轉移至中國，更使其暴露於經濟脅迫風險之下——畢竟中國掌控着全球稀土元素供應命脈，而這些資源對絕大多數綠色技術不可或缺。布魯塞爾去年雖出台關鍵原材料戰略試圖降低依賴，但該計劃既未提出切實可行的歐洲本土增產方案，也未削減政府主導的原材料需求。

真正的經濟安全戰略本應直面這些問題。但當前歐洲政界顯然無力應對。一線曙光在於：選民已開始對加劇歐洲對華脆弱性的錯誤決策（尤其是氣候政策）顯現牴觸情緒。或許經歷足夠多的選舉潰敗後，經濟安全議題終將獲得應有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