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你的武器化——《華爾街日報》
Andy Kessler
如果每次讀到某事物被“武器化”我都能得到一枚五分硬幣,我攢下的錢足夠買一把火箭筒了。我們或許已觸及“多元化、公平與包容(DEI)的頂峯”,但離“武器化氾濫的頂峯”還差得遠。
上週拜登總統指責討論邊境開放問題的共和黨人“將議題武器化以撈取政治籌碼”。唐納德·特朗普在Truth Social上發文稱:“通過將司法部武器化來對付政敵——也就是我——喬開啓了一個巨大的潘多拉魔盒。”《高等教育紀事報》與眾多媒體暗示,哈佛校長克勞丁·蓋伊的辭職源於“剽竊行為的武器化”。《紐約時報》則宣稱俄羅斯通過攻擊烏克蘭電網實現了“寒冷的武器化”。當真如此?
“武器化信息”正大行其道:假新聞、虛假信息、政治宣傳。北卡羅來納大學夏洛特分校將其定義為“通過攻擊製造傷害、改變信念或行為,以支持攻擊者目標的手段”。我們過去稱之為撒謊,但這個新術語聽起來像是能獲得鉅額研究經費的課題。年支出超3.5億美元的智庫蘭德公司就曾發佈題為《信息武器化:認知安全的必要性》的論文。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1939年學者馬克斯·勒納在著作《思想即武器》中,希望激勵流亡作家(他本人是俄羅斯難民)用文字對抗法西斯主義。且不論最終是謝爾曼坦克和榴彈炮擊敗了法西斯,勒納確實為“非武器的武器化”打開了閘門。如今湧過這道閘門的洪流已震耳欲聾。
一則醒目標題宣稱:“武器化敍事已成為新戰場。”作者克利福德·鮑勃控訴“被武器化的權利”。通過將不良行為歸咎於成癮,你就能“將心理健康武器化”。
我見過有人同時被指控“武器化氣候危機”和“武器化氣候脆弱性”——雖然我對這兩種説法哪個更愚蠢有些搖擺不定。別忘了,去年貝萊德集團CEO拉里·芬克就因ESG(環境、社會和治理)一詞“已被徹底武器化”而停止使用該術語。
還有什麼能倖免?2020年邁克爾·桑德爾出版《優績的暴政》一書,暗示大學文憑已被“武器化”。當優績被武器化時,萬物皆可成為武器。甚至包括其反面:企業黑話大賽的新晉詞彙指控懶散同事“將無能武器化”,即通過草率工作或假裝無知把任務推給他人。同理,我必須承認這輩子都搞不清我家洗衣機上那些旋鈕的用法。
在這片混沌中或許藏着真理——也可能沒有。賓夕法尼亞大學歷史學教授M·蘇珊·林迪在YouTube發佈《武器化真相》的“60秒講座”(實際超三分鐘),內容大致與科學不應摻雜情感有關,在此恕不贅述。
《紐約時報》刊載的客座評論痛斥真實犯罪類電視節目。作者談及被謀殺的妹妹時寫道,某種“政治敍事”將她“的純真武器化”。此話或許不假,但用“利用”一詞是否更直白?那樣我或許會更感同身受。
這就是讓我感到厭煩的地方。通過使用“武器化”這個詞,作者們實際上是在強化、誇大、放大、修飾,甚至可以説是在“武器化”這個詞本身。
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當美國領導全球聯盟對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實施金融制裁時,有人高呼該聯盟正在將美元和全球金融體系“武器化”。實際上,在這個案例中,這個詞用得還算貼切——畢竟這是戰爭!
2010年,喬治城大學外交學教授羅謝爾·戴維斯曾撰文討論伊拉克問題,題為《將文化作為武器系統》。如今我們甚至還有“文化戰爭”。由俄亥俄州眾議員吉姆·喬丹領導的“聯邦政府武器化特別小組委員會”,最初成立是為了調查網絡對保守派思想的壓制。但這個擁有傳訊權的委員會,恕我直言,已經被“武器化”來調查任何它想查的事情。
我還發現一個特別荒誕的例子:西雅圖居民因計劃在長期存在裸體海灘的公園裏建造兒童遊樂場而羣情激憤。反對者米洛·庫索爾德對《西雅圖時報》表示,擬建的遊樂場——你猜對了——是“對兒童的武器化”。這也太離譜了。
我正用這篇專欄文章來“武器化”地反對濫用“武器化”一詞。這值得為之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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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Getty Imag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