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與伊朗的暗戰恐升級為直接衝突

一名女子走過德黑蘭街頭繪有伊朗革命衞隊士兵的壁畫。圖片來源：abedin taherkenareh/Shutterstock華盛頓——幾十年來，美伊兩國在中東地區展開暗戰，雙方心照不宣的規則是：若遭攻擊，必將以同等或更強力度還擊。

但當拜登政府準備為上週末伊朗支持的民兵組織無人機襲擊導致三名美軍士兵死亡事件展開報復時，這對宿敵的博弈已發生變化。華盛頓與德黑蘭似乎都不願走向直接軍事對抗。

週日的無人機襲擊針對約旦與伊拉克、敍利亞邊境的小型哨所，這是自十月以來伊朗代理人首次造成美軍死亡的攻擊，引發國會要求白宮對德黑蘭採取軍事行動回應。

對拜登政府而言，打擊伊朗準軍事力量可能招致德黑蘭以其強大的先進導彈和無人機庫對美軍或中東基地進行反擊，這將使以色列與哈馬斯的加沙戰爭擴大為更廣泛的地區衝突——正值總統選舉年，白宮正竭力避免這一局面。

對伊朗而言，其考量至少同樣複雜。若試圖約束其在伊拉克、也門、敍利亞和黎巴嫩支持的代理人武裝，可能損害其自詡為對抗美以的"抵抗軸心"（由中東地區民兵組織及盟友構成）領導者的聲譽；但若直接與實力更強的美國對抗，則可能遭遇毀滅性軍事失敗。

拜登總統表示將追究伊朗在約旦無人機襲擊致三名美軍士兵死亡事件中的責任。圖片來源：kent nishimura/法新社/蓋蒂圖片社"雙方都在試圖通過武力威懾來改變對方行為，但都不願跨越紅線，“華盛頓智庫中東研究所高級研究員、美國前官員傑拉爾德·費爾斯坦表示。

拜登總統明確指責伊朗應對致命無人機襲擊負責，指出實施襲擊的伊拉克民兵組織正是伊朗伊斯蘭革命衞隊聖城旅資助武裝的眾多中東代理人力量之一。

據美國官員透露，拜登已批准在伊拉克和敍利亞展開持續多日的多目標打擊計劃，目標包括伊朗人員及設施。但預計本週末啓動的回應將是"分階段"的，結合軍事行動與其他可調節措施，以表明華盛頓無意進一步升級局勢。

美國官員表示，其目標是讓伊朗及其代理人減少在整個地區的襲擊，同時白宮及其盟友正推動哈馬斯與以色列之間的停火談判，以期緩解緊張局勢。

伊朗已發出信號，堅稱未下令發動襲擊，並警告稱若美國對伊朗領土或該地區部署的伊方人員實施報復，將招致反擊。分析人士指出，德黑蘭的潛台詞是保持克制——前提是華盛頓不越過其紅線。

“我們看到的是一種幕後談判，旨在管控緊張局勢避免升級，”倫敦智庫查塔姆研究所中東項目主任薩納姆·瓦基爾表示。

分析人士稱，白宮提前釋放打擊信號，可能為伊朗留出重新部署人員和裝備的時間，從而削弱美軍行動效果，但這也可能減輕德黑蘭的報復壓力。

美軍退役中將、前中東戰區最高指揮官約瑟夫·沃特爾指出，美國的反擊必須向伊朗傳遞明確信息——唯有直接打擊伊朗目標並同步打擊其代理人，才能產生震懾效果。

“必須毫不含糊地告知伊朗：我們認定其需對這些民兵組織的行動負責，”他表示，“打擊目標應包含對伊朗具有重要價值的設施。”

他補充説，傳遞信號無需跨境打擊伊朗本土，但目標選擇需謹慎以避免引發全面戰爭。“伊朗擁有相當強大的導彈能力，足以在整個地區實施報復性打擊。”

就在2020年，華盛頓與德黑蘭之間的緊張局勢幾乎演變為持續衝突，當時特朗普總統下令美軍對巴格達發動空襲，導致伊朗伊斯蘭革命衞隊聖城旅指揮官卡西姆·蘇萊曼尼少將喪生。伊朗則以彈道導彈齊射報復駐伊拉克美軍，襲擊造成數十人傷亡，但無美軍人員死亡。

然而，這次美伊雙方能否避免局勢升級——儘管看似都不願看到——仍遠未可知。

伊朗的軍事和金融實力構成其地區代理網絡的支柱，但德黑蘭並未對其實現完全指揮控制。並非所有成員都認同伊朗的什葉派意識形態，且各組織均有與德黑蘭利益相沖突的本土議程。

部分組織活動於地理隔絕區域，致使伊朗難以穩定提供武器、顧問和訓練。這包括遜尼派運動哈馬斯，以及也門胡塞武裝——其對航運的襲擊已擾亂全球貿易流並招致美英反擊。在敍利亞和伊拉克，伊朗支持的團體多次對美國基地發動無人機和火箭彈襲擊，其中大部分被防空系統攔截。

週三，美國海軍一艘駐紅海的導彈驅逐艦通報攔截了從胡塞武裝控制區發射的彈道導彈，並擊落三架"附近空域"的伊朗無人機，艦員無傷亡，艦體未受損。

費爾斯坦表示，如果胡塞武裝的導彈擊中美國軍艦，可能會給白宮施加更大壓力，促使其通過打擊伊朗來回應。

國際危機組織（衝突解決智庫）伊朗項目主任阿里·瓦茲稱，約旦襲擊中美軍人員的死亡可能迫使拜登選擇可能導致伊朗人員傷亡的目標。

“如果他們瞄準伊斯蘭革命衞隊資產但將傷亡降至最低，伊朗不一定會以延長暴力循環的方式回應，“他説。“但如果伊斯蘭革命衞隊出現人員死亡，他們將很難承受這種代價而不作出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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