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特拉華州法官會戳破特斯拉的泡沫嗎？

2023年6月16日，SpaceX和特斯拉首席執行官、推特所有者埃隆·馬斯克出席巴黎會議。圖片來源：gonzalo fuentes/Reuters"這位世界首富是否薪酬過高？“特拉華州衡平法院院長凱瑟琳·聖·J·麥考密克本週對埃隆·馬斯克薪酬方案的裁決開篇如此寫道，彷彿她正在插手一篇專欄作家的業務。

嘖嘖。但這句話可能會為她帶來一些點擊量。

這位法官審理了一位不滿的特斯拉股東在美國公司治理之都提起的訴訟，對馬斯克2018年的薪酬協議説了很多。她唯一不能説的是這真正損害了股東利益，儘管這並未阻止她剝奪馬斯克目前價值550億美元的未行使期權。

如果換一位CEO，特斯拉會表現如何？這無法知曉，但即使法官也清楚認識到，馬斯克能夠為股價注入驚人希望的能力使他成為獨一無二的CEO。她犯了一個蘋果與橘子比較的錯誤，執着於一個整數，因為它似乎與其他CEO的薪酬不符。這樣説吧：你應該隨時準備同意任何人，如果他們為你打造一家6500億美元的公司，你會讓他們擁有其中550億美元的份額。

即便如此，麥考密克法官並未過多質疑薪酬方案本身，而是批評其制定過程缺乏獨立性，認為董事會過度受控於馬斯克。這種指責實則荒謬。無論董事會成員是馬斯克的摯友還是宿敵，他們在談判中本就束手束腳——股東們無法接受另聘CEO，若未能續簽馬斯克，股價必將暴跌。在此情境下，董事會的唯一任務就是摸清他的條件並全盤接受。

值得注意的是馬斯克薪酬方案的獨特設計：他未索取分毫工資作為勞動報酬，也未因簽署十年長約而要求籤約獎金。雖然為滿足會計要求設定了營收與現金流目標，但所有獎勵均與特斯拉股價掛鈎。該方案要求公司將市值從500億美元提升至6500億美元（增長13倍），這個看似天方夜譚的目標竟被他在四年內實現，遠快於原定的十年期限。

當時評論家們比麥考密克更洞悉該方案的本質。多家媒體指出，這種"全有或全無"的激進合約是向投資者釋放的明確信號：股東將與馬斯克共同進行這場高風險高回報的豪賭。該策略成效顯著：儘管特斯拉持續鉅額虧損，但強勁的股價使其能通過多次增發股票維持運營。

法庭文件還揭示了馬斯克的第二重動機。麥考密克指出，他當時向董事會明確表示：若薪酬方案不能提供足夠個人收益來資助火星殖民計劃，他將不再把特斯拉作為首要事業全心投入。

當然，結局尚未定論，而後見之明偏差將開始顯現。特斯拉在股市估值與其核心業務——電動汽車銷售及盈利——相比仍高得異乎尋常。馬斯克先生及其支持者聲稱，真正的利潤將來自人工智能、機器人技術和清潔能源革命。這些主張至今仍未失去吸引力，但若有一天破滅，等待特斯拉的很可能是憤怒的股東和訴訟風暴，因為人們終將發現它不過是一家中等規模汽車製造商的價值。

薪酬爭議會否成為股東幻想破滅的開端？或許吧。早在特拉華州法院裁決前，馬斯克就已對未來的薪酬安排語帶挑釁。公司股價較歷史高點下跌了50%。特斯拉的泡沫——如果存在的話——本質上是馬斯克泡沫，其估值極度依賴市場對這位領導者個人的信心。

無論結局如何，馬斯克"違法"薪酬方案必將成為濃墨重彩的一筆。但更耐人尋味的是投資者、分析師與馬斯克共同懷揣的集體信念：他們在這家成功的電動汽車企業身上看到的不是下一個通用汽車，而是下一個蘋果。

即便這是個錯誤，也是人人可能犯的錯，在真相大白前完全情有可原。但追責是人類僅次於温飽的需求。若特斯拉最終被證明只是家汽車公司，馬斯克必將遭受鋪天蓋地的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