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伊諾的《Here Come the Warm Jets》迎來50週年 - 《華爾街日報》

1974年前後演出中的布萊恩·伊諾攝影：伊恩·迪克森/Redferns/Getty Images1973年，阿爾菲·辛尼格執導並製作了時長24分鐘的英國紀錄片《伊諾》，該片聚焦於布萊恩·伊諾首張錄音室專輯《Here Come the Warm Jets》的錄製過程。當時，伊諾先生是一位前衞鍵盤手兼作曲家，剛離開Roxy Music樂隊開啓個人藝術生涯。如影片所示，伊諾抽象化的太空時代電子樂與聲音分層手法對1970年代初的搖滾樂而言仍屬新鮮事物。

五十年前本月發行的《Warm Jets》》為搖滾樂開闢了全新可能疆域。儘管未發行單曲且專輯僅位列公告牌200強榜單第151名，但權威樂評人盛讚其創新性——包括《滾石》雜誌的辛西婭·達格納爾，她稱其為"一場控制性混亂的絕妙實驗"。伊諾早期對合成器、環境聲與人聲磁帶循環、以及各種奇特電子音響疊錄技術的運用，為專輯歌曲構建出未來主義的聲景基底。這張專輯也開啓了他作為先鋒合作者與製作人的職業生涯。

伊諾在《Warm Jets》中使用的EMS VCS 3便攜式合成器對當時多數搖滾音樂人仍屬新鋭設備。該設備配有內置操縱桿用於製造音效，並可外接鍵盤與其他樂器處理音符。除VCS 3外，伊諾還運用電子鍵盤、人聲變調裝置及磁帶循環技術，創造出令人着迷的質感與持續音效果。

幸運的是，科幻音效並未主導整張專輯。每首歌的核心仍是華麗搖滾——這種英國硬搖滾流派融合了泡泡糖流行樂、卡巴萊歌舞和媚俗電影配樂。伊諾先生運用電子樂旨在增添色彩質感，並通過在歡快歌曲中注入恐怖元素，或為復古搖滾增添癲狂情緒來實現氛圍轉換。《温暖噴氣機》正是關於這種在搖滾樂過去與未來之間反覆橫跳的對比藝術。

伊諾與精心挑選的眾多樂手僅用12天就完成了專輯錄制。正如他在紀錄片中所言：“我演奏合成器的方式不需要任何技巧。轉動旋鈕並不需要多聰明。”

藝術性來自伊諾先生的審美判斷——他對音色的選擇及與傳統樂器的融合方式。在影片中，他自詡"頹廢派"，意指其音樂橫跨"一半垂死文化與一半新生文明"。

開篇曲《駱駝眼中的針》由伊諾與吉他手菲爾·曼贊納共同創作，以披頭士《你鳥會唱》式的密集電吉他音牆強勢開場。持續嗡鳴的和絃中，旋律借鑑了地下絲絨樂隊《週日清晨》的基因。

同樣由二人創作的《辛迪告訴我》植根於1960年代早期女子組合流行樂。背景假聲循環音效令人魂牽夢縈，伊諾在原聲鋼琴上反覆彈奏小理查德風格的和絃，隨後電子音浪與模糊音效傾瀉而出。歌詞探討女性解放與家電成癮：“辛迪問我，她們將如何度過餘生/像勞工妻子般安靜度日/或許會重新拾起那些被丟棄的東西”。

伊諾先生《驅我返程》的核心是電子鍵盤和絃，它們如同庫爾特·魏爾的《阿拉巴馬之歌》般不祥地奏響。隨後，我們聽到逐漸密集的電子音效，在伊諾先生聚焦於青春期迷茫無助的歌聲背後，營造出一種威脅性的氛圍。

《在遠方某處海灘》中情緒驟然轉變，這首伊諾創作的中速民謠將沙灘男孩式的合唱和聲與鋼琴，同密集的鼓牆和漸強至人聲的絃樂磁帶循環形成鮮明對比：“不太可能/我會被記住/當潮水將沙粒拂入我眼中/我將隨波遠去”。

專輯的眾多亮點之一是《空白弗蘭克》，它將歡快的博·迪德利式節奏與磁帶循環、哀嚎的吉他和反饋噪音相結合，最終爆發成關於“你末日信使”的咆哮人聲。這種不協和音效融合了早期搖滾樂與1970年代華麗搖滾的原始粗糲。

《有些已蒼老》中的管風琴與厚重人聲層次，使這首歌成為披頭士《因為》（1969）與皇后樂隊《波西米亞狂想曲》（1975）之間迷人的橋樑。該曲包含專輯最精彩的加長獨奏段——原聲與電子樂器及磁帶循環的混音，逐漸演進至高潮。

標題曲得名于飛機引擎的嗡鳴聲。這種嗡嗡作響的電子音效既具有1960年代衝浪搖滾的驅動能量，又奇妙地兼具沉重與空靈特質。

1973年，24軌錄音室是伊諾的聲音實驗廚房。他在《暖流來襲》中的電子實驗為其積累了未來化改造其他藝術家唱片的技術儲備，包括妮可&約翰·凱爾、大衞·鮑伊、迪沃、傳聲頭像、U2和酷玩樂隊。伊諾早期在這一領域的探索至今仍充滿震撼與革命性。

邁爾斯先生是《搖滾演唱會：口述歷史》及《55首以上歌曲解析》（格羅夫出版社）的作者。

刊登於2024年2月7日印刷版，標題為《‘温暖噴氣機來臨’問世50週年》.